凌水煙溫柔的聲音傳進耳朵，鳳凰松開要緊的牙關，噙著淡淡淺笑，朝著她到了個萬福。
「姑娘，今日一早小虞說什麼也要親自來侍候姑娘，露兒怎麼勸她都不听。」
露兒上前扶著凌水煙，帶著幾分嗔怪的向她解釋著。
鳳凰慌忙將手中的木盆擱下，雙手不住的擺動著，嘴里咿咿呀呀個不停，就是說不出話來。
見她如此模樣，凌水煙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接過榮錦遞上來的手巾，揶揄道︰「你別著急慢慢兒的說，你這比來劃去的，我著實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呵呵。」露兒也是一陣低笑，卻沒有惡意。「姑娘，還是奴婢來說吧，小虞這是告訴你，她的身上的傷已經不礙事了，讓你不必擔心，還說啊，她要是再躺下去自己都生出愧疚來了，還是早些來伺候姑娘，方才能心安。」
听著露兒的一席話，凌水煙帶著些許疑惑，不禁看向鳳凰︰「小虞，這丫頭可是說對了？」
鳳凰頷頷首，笑里帶了幾分靦腆。
「哼，姑娘居然還不相信奴婢，奴婢這幾日可一直同小虞相處在一起，她的一舉一動可都是瞞不過奴婢的眼楮的！」
「是！」凌水煙彈彈露兒的額頭，嗔道︰「就你這丫頭聰明！」
「嘻嘻，那是自然，姑娘聰慧過人，奴婢日日耳聞目睹自然也沾上了姑娘的聰明勁兒，只不過啊，同姑娘比起來，奴婢的在這點小聰明恐怕連姑娘的裙角都沾不上！」
「就你丫頭嘴甜！」榮錦故作不悅的瞪了她一眼。「還不快過來幫姑娘穿衣，皇上下朝過後可是要來凌煙閣用膳的，要是耽誤了事兒，看你丫頭有幾條命夠賠的！」
「姑姑就知道嚇人家！」露兒吐吐粉舌，做了個鬼臉便踩著小碎步取下屏風上掛著的緋色紗裙。
听著眾人親和的打趣，鳳凰怯生生的站在角落，低垂著腦袋，察覺到時不時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刻意在听到‘皇上’二字的時候變現的格外膽怯，肩膀不住的顫抖著，雙手不住的交疊，動作幅度不算太大，但是她相信這一切都逃不過那道若有似無的目光。
果然！
那道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事情比之前長了些，她不由的數著時間等著她開口。
鳳凰的惶恐和緊張凌水煙看在眼里，卻又故意視而不見，靜靜的欣賞著那張不算出眾的小臉兒上那擔驚受怕、驚恐無助的表情，不自覺的將那張平淡的小臉換成另一張絕色容顏，只需要這般靜靜的想著，她心中都覺得無比的快意。
「姑娘穿這身衣裳真是好看，要是奴婢也能有幸一睹姑娘此時的容顏，恐怕就是要了奴婢的命兒奴婢也甘心了……啊！姑姑，你又打人家做什麼！」
露兒捂著腦袋，俏臉皺成一團，一雙晶亮的眸子盯著榮錦，滿滿的委屈。
「打你還是輕的！」榮錦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咱們姑娘的容顏其實你能夠見著的？要是讓皇上知道你這般的痴心妄想看他不要了你的小命！」
「我……」
「好了！」凌水煙無奈的打斷兩人的無謂之爭，透過銅鏡看到角落的那抹已經快要將手心掐的出血的人影，扭過頭沖她笑笑，好看的鳳眼都泛起了陣陣漣漪︰「小虞，你瞧我這樣好看嗎？」
沒有回答。
露兒發現她的異樣，有些疑惑的走過去輕輕的拍上她的肩膀︰「小……」
只不過是輕輕的一拍，鳳凰一個哆嗦雙腿一軟跪到了地上，露兒連忙去扶她，這一扶才發現她身子一片冰涼︰「小虞，你怎麼來了？身子怎麼這麼冷啊？……是不是傷口疼了？」
鳳凰看著她，硬是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朝著她揮揮手想要告訴她沒事，卻不想剛剛讓她看見被自己掐的出血的手心。
「你……這是怎麼了？」露兒抓住她的手，眼里卻是震驚。
鳳凰一愣，連忙抽回手低著頭故作膽怯的不敢去看任何人，而衣袖之下的手卻緊緊握著。
不管露兒是真心還是假意，但是在這一刻她清楚露兒是真的關心她，這讓她利用她利用的有些愧疚，可惜的是，如今的她真心與否都對她無用，她要的只是自己想要的結果，所謂‘朋友’她交不起。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傷成這個樣子？！」
手又被人抓了起來，比起露兒的這雙手簡直柔軟的可怕，溫暖的令人膽寒。
都說後宮的女人是听著千面生活，而這個女人還未入後宮，卻把這‘千面’的功夫修煉的如此有境界，她倒是不得不佩服。
「秋菊快去把金創藥拿過來！」
凌水煙吩咐著，連忙拿出自己的手絹兒就要替她包扎，而鳳凰卻抽回了手，噙著淚水的眼中，那恐懼怎麼也壓不下去。
她不住的朝後退著，絲毫沒有留意身後的東西，突然——
「咚！」
「啪！」
檀木架上突然倒下，絆倒了她木架上的木盆剛好落下，已經涼透的水盡數倒在她單薄的衣裳上，涼的刺骨……卻讓她越發的清醒！
凌水煙盯著角落所做一團的狼狽丫頭，若有所思。
這個丫頭怕皇帝，她清楚……但是，單單因為那二十大板，她……是不是怕的有些過分了？那樣的恐懼分明就比見到洪水猛獸還要厲害，難道說……
面紗下的薄唇放肆的勾起，眼里快速閃過一絲不該屬于她的陰戾，只不過，眨眼的功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小虞！」她上前一步。「你……可是因為皇上為過來用膳而……害怕？」
鳳凰愣在那兒，眼淚都忘了掉，只剩下本能的抽噎。
凌水煙知道自己猜對了，命榮錦和露兒拉著鳳凰起來，輕柔的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動作溫柔至極。
「對不起，是我疏忽了，皇上上次那般責罰你，你自然是怕他的了……這樣吧，尚衣監上次送來了新衣的花樣兒，我挑了幾樣還沒來得及送過去，你現在幫我送去尚衣監，估計等你回來，皇上也就回去了，你說……可好？」
幾乎是想也不想，鳳凰立即點下頭，看著凌水煙如同看到救命恩人一般，眼底盡是感激。
榮錦動作倒是快，這邊凌水煙的話才落下，那邊她就已經將花樣兒交到了鳳凰手中︰「去吧，皇上估模著就要過來了。」
鳳凰連忙收好樣紙，接二連三的給幾人作了好幾個輯，才跌跌撞撞的離開。
「姑娘！藥來了~」
秋菊將藥奉上，卻為見到鳳凰的人影，心中妒火燃的越發的旺盛。
凌水煙捻起那小巧精致的琉璃玉瓶，輕撫著那墨綠色中央那一株紅的詭異的三色堇，眼底笑意漣漣。
良久，她又將玉瓶放回錦盒之中，淺笑盈盈︰「這瓶可是靈丹妙藥，可得好生收藏著，萬不能——白白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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