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風默雲頷首,恭敬的模樣讓人挑不出絲毫的過錯,單看如此的他仍誰也不會懷疑他對皇帝有任何的異心。
「王爺,這邊請!」小安子忙讓出了道。
他狀若不經意的朝著身後的風流月掃了一眼,便不容拒絕的牽著九兒,九兒雖不願卻不敢忤逆他;然而就是這一眼便讓剛剛還有這誓不罷休之勢的風流月從容步入殿中,在看向風落玉時那眼中便是赤果果的譏誚、不屑,那副張狂的模樣便是無聲的告訴眾人,這個皇帝永遠不會在他的認可之內。
意外的插曲落定,風落玉矗立在大殿中央,一身素白顯得格外的突兀,他一手執扇一手負在身後,從頭至尾唇畔的笑意就沒有淡過,就連面對如此狂傲的風流月都不為所動,那看他的眼神就如同看待一個不懂事的頑童一般,眼里滿是包容與寵溺。
皆大歡喜的迎客盛宴化作一場詭異不見硝煙的戰場,身在其中的人毫不知覺,旁的人卻是心驚膽戰人心惶惶,生怕戰火一觸即發,觀火不成反倒**。
百里香玲那雙狡黠的眸子不住的晃來晃去,眼前的景象真真兒的讓她滿心歡樂,當初答應來這兒的時候她還多少有些不樂意,如今見到這比那戲文還要精彩的場景,她又開始慶幸自己來的真是時候,這樣百年不遇的場景居然被她撞上了,听她母皇說,祈闌的高宗皇帝最為重視的就是親情,還不曾一次的強調過皇子之間必須兄友弟恭,真不知道英明一世的高宗皇帝看到如今這幅明爭暗斗的場景會不會氣的背過氣去……
嘴角還沒來得及牽起的笑意隨著目光的轉移瞬間便收了起來,她眯起眼帶著幾分探究的打量著角落那抹藕色身影,泛著粉色光著的圓潤指頭狀似無意的撫弄著腕間那顏色血紅形狀怪異的手鐲。
猶如芒刺在背,鳳凰敏感的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鬼使神差的抬起頭,不偏不倚正好同撞進那幽深的眸子,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心彷佛被一雙大手緊緊的捏住,好似溺入水中一般那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恐懼瞬間將她裹得密不透風……
「唔……」
她猛地抓住自己的衣襟,難以自主的申吟出聲。
「小虞!」露兒低喚了聲,慌忙扶住她。「你怎麼了?臉色怎麼突然這麼難看?」
她抬起眸子清冽的目光看向百里香玲,她同樣正看著她,淺淺的梨渦蕩漾在粉頰上,新月一般的眸子天真無邪,再不似之前的幽深清冷,仿佛適才的一切都不過是她的幻覺一般,可是,心口那陣清晰的疼痛和依舊殘留的余悸都清楚明白的告訴她——她並未出現幻覺,而,百里香玲亦不似看到的那般純真無害!
平息下胸口的喘息,回首朝著露兒搖搖頭,告訴她自己沒事。
「真的?」露兒還是有些不相信。
她用力點了點頭。
「哦……」將信將疑,「沒事就好,若是有事兒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
她笑笑,還來不及應下面前就多了一道陰影,她有些疑惑的仰起頭,不想,正好看見風流月那張張狂妖媚的臉龐,他看著她,那笑容像極了從前的白無邪,嘲弄、鄙夷。
不同于白無邪那般‘邪’的魅惑妖嬈卻又帶著醉臥花間的從容,風流月的‘邪’似乎因為那得天獨厚的尊貴身份,他的‘邪’則是由骨子里發出的狂傲,猶如無主野馬,如遇伯樂他便是千里良駒,如若不識他仍然只是山間野馬,他的狂他的邪永遠只為那一伯樂低頭,很顯然,三皇子風絕塵便是那伯樂,如今伯樂不在,他自然是邪的張狂!
正在鳳凰思慮自己該如何應對他之時,他又突然挪開了目光,在她身邊的空位之上歪歪斜斜的坐下,因為他的動作那大紅的錦袍衣襟微張,露出令無數女子垂涎的結實胸膛,面上一陣燥熱,她倏地別開了眼,熟不知就在她低頭的那一剎那風流月有望向了她,媚眼生波,像極了勾人心魂的妖孽。
「皇上,時辰差不多了。」小安子開口提醒,打破一室的沉寂。
風落玉點點頭,朝百里香玲和九方頌做了個‘請’的手勢,道︰「九公主,九方將軍,請上座!」
「謝皇上!」百里香玲倒也不客氣,稚氣的臉龐掛著淺笑裝過頭挽住九方頌的胳膊,就往擺著果蔬美酒的長案走。「皇叔你還不快些,玲兒肚子都快餓扁了!好餓好餓……」
「你……」九方頌一臉的無奈,歉意的朝風落玉作了個揖方才沉著臉跟著百里香玲而去。
風落玉亦撩起衣袍步上白玉階欲坐回那象征身份的雕龍黃金大椅子之上,誰知剛拾三階身後突然響起一聲慵懶驚呼。
「咦?!」
停足回望,平靜無波的目光落在那半趴在幾上的碩長身軀上,他等著他下面的話,群臣亦是翹首觀望,誰也不敢開口插言,生怕一開口便是禍及九族。
風流月低頭看著隨著杯盞晃動的緋色液體,有些不明白究竟是杯盞映透了酒水還是酒水污了杯盞,好半響,他方抬起眸子,笑顏絢爛如春花。
「皇兄什麼時候立了皇後臣弟怎生得不知道?這位嫂嫂看著真是好生的眼熟……究竟是在哪兒呢?」他歪著頭,細長的眉眼輕輕蹙著,好似真的很是苦惱。
「哎呀!」他突然睜大眸子,滿滿的驚訝,那如同貓般慵懶的眸光看向那一身華貴的凌水煙,笑的越發的妖媚︰「莫非這位姑娘就是明滿帝都的清風樓花魁凌水煙……凌姑娘!」
一語畢,他無顧周圍的抽氣之聲,掩唇笑的花枝亂顫︰「呵呵呵,皇兄的喜好還真是奇特,先是冊封了個名不見經傳的浣衣宮女做美人,如今又容許帝都雅妓這般大張旗鼓的坐在後位上……呵呵呵,皇兄果然是千古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