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輕聲關了窗,道︰「大小姐,外面起風了,夜里恐是要下雨呢。」
燈下,杜青鸞放下書道︰「外面是什麼聲音?」
櫻桃側耳听了听,道︰「是貓叫,也不知怎的,這幾日總听到貓叫,特別在夜里,怪慎得慌的。」貓是屬陰的動物,半夜貓叫並不是什麼吉利的事。
听著窗外愈緊的風聲,杜青鸞眉心一跳,總覺得好像要發生什麼事。她沉聲道︰「櫻桃,隨我出去看看。」
櫻桃知道小姐要做的事,誰也攔不住,忙取了鶴氈一同出去。海棠院里並沒什麼異常,幾株白海棠悠然綻放著,飄著清雅的香氣,然而花香之中似乎還隱隱夾著一絲血腥味。
杜青鸞眉心微蹙了下,走入海棠深處,竟看到海棠樹下竟是一灘紫黑的血,以及一只死僵的黑貓!
櫻桃駭得倒抽一口氣︰「是死貓!」宅中死貓,是為大不祥啊!
杜青鸞立刻低聲令道︰「別聲張!」她眸子變了幾變,淡淡道,「櫻桃,你去把貓收了,找個偏僻的地方埋起來,其他的,回去再說。」
「是。」櫻桃忙鎮定下來,依照杜青鸞的意思去辦。
夜里果然下了一場大雨,暴雨延綿,雷電交加,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到翌日傍晚外面天還是黑的,淅淅瀝瀝的落著牛毛小雨。
「開門!」只听突然屋外一聲嬌叱,打破了海棠苑的寧靜。
杜青鸞眉心凝了凝,就見俞氏身邊的林媽媽帶了幾個婆子披了簑衣,簇擁著杜明紫,聲勢浩大的闖進海棠苑內,竟一點顏面不給。
杜青鸞不動聲色的看著杜明紫臉上成竹在胸的得意,淡淡道︰「明紫,這麼晚了到我院子里來,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杜明紫挑挑眉,冷笑道,「大姐姐請吧,待會兒你就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說完,一揮手,林媽媽就帶著婆子壓進房內,那幾個婆子膀大腰圓,臉上帶著戾色,竟是威脅的意思。林媽媽皮笑肉不笑道︰「大小姐,請吧,別讓奴才們不好做人。」
林媽媽剛說完,櫻桃立刻一個巴掌甩了過去,斥責道︰「怎麼跟大小姐說話的!論理我尊您一聲林媽媽,但咱們做奴才的就該有奴才的樣子,您在府里二十多年了,且您還是夫人身邊的,比我這樣的該懂規矩得多,您說是不是?」
杜青鸞對櫻桃投去一個贊賞的目光。這丫頭,她沒白教。經了這段時間的磨練,以後定能成為她的左膀右臂。
櫻桃這一巴掌,把幾個婆子的氣焰全打消下去,就連原先氣勢洶洶的杜明紫,也臉漲成了豬肝色。
林媽媽老臉扭曲了一下,賠笑道︰「櫻桃姑娘說得對,是奴才老糊涂了,大小姐您別跟奴才計較。」
杜青鸞淺淺笑了笑,起身慢條斯理的整了整衣衫,才帶著櫻桃,在杜明紫急躁痛恨的目光下出去。
她剛跨進主院,三房張氏也才來,扶著丫鬟不耐煩的落座,道︰「明紫你到底想干什麼?大晚上的把人叫來,外頭可還下著雨呢。」
俞氏跟杜畫屏坐在旁邊兒,氣定神閑的品著茶,笑道︰「四丫頭一向主意多,且听听吧,興許是有趣的。」
二房柳氏隱隱察覺到一絲不好,忙暗地里拉拉杜明紫的衣袖。杜明紫卻正在興頭上,哪里肯听半分,推開柳氏,眼楮朝杜青鸞斜了下,志得意滿的抬起下巴,眸中毫不掩飾的狠辣。
杜青鸞笑著,看不出一絲異樣。
杜仲懷面色有些不喜,但礙于杜明紫是二房的嫡女,論理他管教不到,只問道︰「明紫,你這是要干什麼?」
杜明紫拍了拍手,脆生道︰「林媽媽,把東西拿出來給老太君跟大伯看看!」
一個膀大腰圓的媽媽大聲應了聲︰「是!」便帶著幾個婆子,把布袋里的東西,一股腦的全倒在海棠苑里。
烏壓壓的一片,帶著濃重血腥味,整個院子里頓時一片腥臭。
竟是上百只死貓!還是黑色的!
整個院子里,人/人/色變。幾個年紀小的丫鬟差點嚇暈過去,沒嚇暈的也忍不住白了臉,背過身去干嘔。
老太君幾乎是立刻怒了,拍了桌子道︰「四丫頭,你把這些腌穢物弄出來,是怎麼個意思!」老太君信佛,最看不得這些。
杜明紫卻不怕,她掃了一圈,目光忽然定在杜青鸞身上道︰「女乃女乃,您誤會了,這些死貓不是孫女兒弄的,是大姐克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