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休診日，打算睡到自然醒的柯香雯，一早就接到莫翰亞的來電。
「睡得好嗎？親愛的女朋友。」莫翰亞懶洋洋的語調，讓人听得臉紅心跳，瞌睡蟲瞬間跑光光。
原本把臉埋在枕頭里的柯香雯睡意頓消，睜大美眸坐起身。「莫翰亞？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打？有人規定男朋友沒事就不能打電話給女朋友？」听出她濃重的鼻音，他猜想她一定還很愛困，腦中不禁浮現她剛睡醒的模樣。
「喂，少開無聊玩笑了。」一手捂住發燙的臉，她故作正經的輕斥。
「今天你不是休診嗎？」不逗她了，他言歸正傳的問。
「嗯。」他不會是想約她出去吧？柯香雯心跳突然加速。假裝約會是上周的事情了。
「晚上我有點事，你能不能過來幫我的忙？」
「幫什麼忙？」心中頓時一陣失落，她無精打采的問。
「你來了就知道。」他笑笑的說。
「好吧，反正我今晚也沒事做。」她爽快答應，約好踫面時間後便掛上電話。
真討厭，剛才她居然期待著他會開口約她，她真的越陷越深了。
柯香雯心煩意亂的躺回床上，瞪著天花板發呆，腦中全是改造後的莫翰亞，忍不住嘆氣。
到了傍晚，她穿著簡便的褲裝，依照約定來到莫翰亞家中，按了幾次門鈴，卻遲遲不見有人響應，她試著轉動門把才發現大門沒上鎖。
「莫翰亞？你在家嗎？」她徑自推門入內，屋內是暗的，只有通往後院的走廊，燈是亮著的，她下意識走過去查看。
咦？後院的燈也亮著，他人在後院？
莫翰亞住的地方還真大，是整棟透天小別墅，前有車庫，後有院子，這種屋子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市，肯定價格驚人。
是她跟不上時代了嗎？想不到跆拳道教練的薪資這麼優渥，居然能買得起這樣高檔的別墅。
「莫翰亞？你在後院嗎？」柯香雯納悶的推開紗窗門，一走進種滿花草的後院，整個人都呆住了。
院子里擺著一張鋪了白色桌巾的方桌，桌上有各種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桌中央豎著一座銀色燭台，還有一束裝在透明玻璃瓶中的紅玫瑰。
莫翰亞身穿三件式的手工西裝，頭發梳理得很有型，讓英俊的臉龐更迷人，他手中拿著一朵粉紅色玫瑰，慢慢走到她面前。
「你……怎麼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柯香雯已驚訝得語無倫次。
「這是我為了你特地準備的燭光晚餐。」莫翰亞遞出玫瑰花，一手牽著她，領她坐到方桌旁。
柯香雯受寵若驚的接受他的服務，讓他幫自己拉開椅子，等自己坐下後，他又貼心的幫忙調整物品。
原本以為只是過來幫忙，因此她今天沒上妝，可此刻的畫面卻令她紅了臉，素淨的臉因為自然的紅暈更加嬌艷美麗。
「你為什麼要準備這些？」燭光映上她酡紅的雙頰，她目光緊盯著帥氣的他，心口不自覺的加速怦跳。
啊啊啊！早知道這樣，她應該穿漂亮一點才對。
「男友親手為女友準備燭光晚餐，有什麼不對嗎？」莫翰亞拿起紅酒，拉開瓶口的木塞，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舉止優雅的替她倒酒。
「你是說……桌上這些食物都是你親手煮的？」柯香雯驚訝地望著滿滿一桌的美食。
「很驚訝嗎？」他端起紅酒啜飲，目光一直盯著她紅通通的小臉。
「你爺爺不只訓練你寫書法，還訓練你煮菜？」她好奇的問。
「當然不是。」他笑了笑。「是因為練跆拳道的緣故，所以我很注重飲食，加上我喜歡宅在家，自己下廚比較方便。」
事實上，那是因為以前經常得參賽，為了維持良好的體態與體能，他開始鑽研營養學相關的知識，並學著自己下廚，甚至是設計菜單，久而久之，自然練就一身精湛的好廚藝。
不過，這些實話當然不能對她說。
「天啊，好好吃喔。」柯香雯嘗了幾口他煮的法式料理，雙眼頓時一亮。
撇開他之前的宅樣不談，既能寫得一手好字，又能煮出一桌美味佳肴，在跆拳道場上霸氣十足，這樣的男人要是走出去，女人肯定會搶破頭。
看看現在的他，懂得打扮，帥氣又迷人……真不敢相信他跟之前的臭阿宅是同一個人。
更不敢相信的是，她竟然如此簡單的就達成了這個艱巨的任務，將他改造成花美男。
「變成萬人迷的感覺很不賴吧？」一邊吃著他煮的菜，柯香雯替他感到驕傲。
莫翰亞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她一定是覺得自己的改造計劃成功了，殊不知這才是他原本的面貌……或者該說是兩年前的樣子。
不過無妨，只要她開心，他也樂意配合。
「是還不錯，就是有點不習慣，如果天天都打扮成這樣，我怕我哪天出門會回不了家。」莫翰亞開玩笑的說。
「為什麼回不了家？」她听不懂他的笑點。
「你不知道現在的女人有多主動嗎？我很可能會被路上那些想搭訕我的女人吞了。」
听懂他曖昧的暗示，她不禁臉一紅。「說得好像外面有很多女**一樣，你少夸張了。」
「就算原本不會，在吃過我煮的菜之後，應該很多女人會想把我綁回家吧？」他對自己的手藝自豪得很，不過他可不隨便為人下廚，她是第一個例外。
「嗯……好吧，這點我無法反駁。」吃得津津有味的柯香雯微笑點頭。
「你喜歡我煮的菜嗎？」其實他更想問她，她喜歡他這個人嗎？
「喜歡。」老實說，她並不擅長做飯煮菜，而這也是她第一次吃到異性親手為她煮的菜。
「是嗎？那太好了。」莫翰亞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雖然不懂他那句太好了是什麼用意，但柯香雯沒有多想，只是繼續享用一桌的紅酒和美食。
中午十二點整，一抹高大的黑色身影推開診所的玻璃門，彷佛進出自己家似的自然。
負責掛號與文書工作的助理小芬，一見到莫翰亞立刻掛上曖昧的笑容。「莫先生，你又送便當來嘍？哇∼∼‘愛妻便當’喔！好浪漫喔！」一般來說，愛妻便當是指妻子為在外忙碌的丈夫準備的愛心料理，可莫先生和柯醫師卻恰巧相反，感覺好像莫先生才是柯醫師的「愛妻」一樣，雖然邋遢了點，瀏海、眼鏡老遮住臉，但一個男人能如此賢慧已經夠讓人羨慕了！
修長的食指推了一下眼鏡，莫翰亞回了小芬一抹禮貌性微笑，不理會其他人的異樣目光，徑自走進用玻璃屏風與大廳隔開的休息室。
柯香雯剛幫患者洗好牙，一出來就看見莫翰亞來了，藏在口罩下的雙頰不由自主的發燙。
自從愛上他煮的菜之後，她不是三天兩頭到他家當食客，就是他送便當過來，彼此之間好像養成了一種說不出的奇怪默契。
在外人眼中的他們，真的被當作一對情侶……她又不好意思解釋自己是為了拯救他月兌離宅男生活、教他談戀愛，才暫時假扮成他的女朋友。
唉，更糟糕的是，她發現自己不僅愛上他煮的菜，似乎也……愛上他的人。
「發什麼呆？」輕敲了一下柯香雯的額頭，莫翰亞拉著她到休息室，打開三層便當盒，里頭裝了滿滿的好料，香氣飄開，就連小芬都忍不住探頭進來偷覷。
「哇，還有炸蝦耶！柯醫師真的好幸福喔∼∼」莫翰亞的愛心便當菜色非常豐富，看到的人無不發出羨慕的驚呼。
「小芬，你要不要一起吃？」莫翰亞笑著問小芬。
「不用了啦，這是你特別幫柯醫師準備的愛心便當，你們兩個人慢慢享用，嘻∼」她才不想當電燈泡咧。小芬拿起皮包，一溜煙的外出吃午餐。
小芬曖昧的語氣令柯香雯臉兒一紅，連忙低下頭猛吃，假裝沒听見。
「別吃這麼急，小心噎到。」莫翰亞好笑的提醒她。
柯香雯連頭也沒抬，只是兀自吃著。唉，不得不說，他的廚藝真的好好，不管是什麼料理都難不倒他，而且還懂得精算卡路里，少鹽少油，兼顧健康。
雖然他現在不知為何到外面還是不修邊幅的模樣，但光憑他的內在，這樣的好男人，怎麼可能沒人要？只要他願意，應該馬上有成群的女人倒貼上來吧。
「別光吃菜，來，喝點湯。」莫翰亞體貼的用保溫壺裝了熱湯，這會兒正細心的替她倒湯。
柯香雯胸口驀然一熱，從來沒讓異性這樣貼心服務過，她心中涌上一股暖暖的感動，迷蒙的目光不自覺地凝視著莫翰亞。
他一回頭就與她水汪汪的眸子四目相交，旋即不以為意的撇嘴一笑。「干嘛那樣看著我？該不會是愛上我了？」
心髒用力震了一大下，柯香雯霎時被來不及咽下的肉塊噎著，捂住嘴巴狂咳起來，那心虛的神情說有多明顯就有多明顯。
「咳咳咳……」她紅著臉，粉拳輕敲胸口，努力想把氣咳順。「你少亂講話。」
「不然你為什麼一直深情款款的看著我？」
深情款款？！有嗎？她有嗎？柯香雯緊張的猛咳嗽。
「我是在想要怎麼快點教會你談戀愛，省得你真的沒人要。」她故意一臉不以為然的說著，好掩飾內心的困窘。
嘴硬。莫翰亞暗暗冷嗤，卻也不打算拆穿她的口是心非。
「是啊，你說得對，我應該快點學會怎麼談戀愛，就能找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女人，下廚做菜給她吃，讓她感受我的貼心。」
聞言，柯香雯胸口有些發悶，像是被重物緊緊壓住，整個人快喘不過氣，心頭也覺得酸酸的，好不對勁……她這是怎麼了？
為什麼腦中一浮現他為其他女人下廚的畫面，整顆心就絞得好緊，原本的好心情也一直往下沉。
見她大受打擊的慘白了俏臉，莫翰亞暗自竊笑，繼續加油添醋的說︰「其實要小姐姐你教我談戀愛，似乎太為難你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柯香雯不高興的瞪他。
「從頭到尾我都不覺得自己有從你那邊學習到什麼，反而是我教你比較多的樣子。」
貧乏的戀愛經驗被一語道破，原本慘白的臉霎時轉為紅艷，她心虛的眨眨眼，趕緊替自己辯駁，「那是因為我這個老師教得好，你才能學得這麼快。」
「也是。」莫翰亞決定替她留點面子，免得真的把她惹怒了，對自己也沒好處。「話說回來，雖然我沒談過戀愛，也知道熱戀中的情侶應該會一起去旅行，或是去看電影吧？」
「是啊，差不多就那樣。」她點頭。
一絲狡黠的光芒閃過黑眸，莫翰亞乘勝追擊，「所以啦，照你這樣的教學進度，要到民國幾百年才能教會我？我建議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去看場電影，然後再找個地方吃消夜，好好練習一下。」
柯香雯愣了一下，腦筋還沒轉過來，頭已經又點了點，就這麼胡里胡涂答應了他。
直到午休結束，下午看診開始，一直說不出哪里奇怪的柯香雯，突然啊了一聲，猛然回過神。
為什麼……總覺得她好像被拐了？還有，那個目中無人的臭阿宅，怎麼有種越來越狡猾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