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內助 32百子千孫圖十八

作者 ︰ 萌吧啦

錦王府西院的大火直到傍晚才撲滅,肖氏的院子燒沒了,連帶著第五組樓晚華等人住的院子也被燻黑了大半。

錦王的小廝翠墨將肖氏的玉杖送了過來,石清妍瞧見楚律小心地收了那玉杖,便好奇地問道︰「這玩意到底是誰送的?」

楚律瞥了她一眼,答非所問地說道︰「日後本王有空就來你這邊睡一睡。」

石清妍心里想著那「睡一睡」三字,臉上浮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才要說什麼,就見楚律亟不可待地出去了,于是並不多想這話,待楚律走了,听到屋子里有動靜,便進去瞧,瞧見肖氏裹著被子站在衣櫃旁伸出一只白胖的膀子開櫃子,似是要翻找她的衣服穿上,便笑道︰「夫人,本王妃的衣服夫人穿著不合適。」

肖氏冷笑道︰「王妃五短身材,衣裳自然不合老身的身。」話雖如此,卻還是要翻衣裳。

沉水進來對石清妍說道︰「外頭郡主問可要第五組的樓姨娘等人搬家?」

「不必了,叫人清掃一下夠了,告訴樓姨娘她們,如今的年景越發不好了,凡事都要省著一些。」

沉水看肖氏怪模怪樣地裹著被子,又說道︰「秦姑娘要見夫人。」

「不見。」

「是。」沉水听石清妍當機立斷地說不見,便退了出去。

肖氏愣了愣,立時明白楚律叫石清妍剝了她的衣裳,就是為了將她困在這屋子里。

石清妍在床邊坐下,說道︰「王爺回書房料理公事去了,夫人快坐下,咱們商量一下夫人回京之後的事。」

肖氏因伸手開櫃子,身上的被子滑下,便窘迫地伸手拉著被子,然後自嘲道︰「王妃有話盡管吩咐就是了,何必說什麼商量。」

「夫人怎地這樣大火氣,方才屋子里沒人夫人都沒想著趁機撞死,這會子就該明白此情此景夫人該臥薪嘗膽才是。」說著,石清妍在床上坐著,又對肖氏招了招手。

肖氏心里又羞又惱,但此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便強忍著裹著被子坐到床邊。

「夫人可知道郡主心里惦記的是哪家小子?我瞧她因某人要來,都快改了性子了。」

肖氏閉著眼說道︰「應當是余家的小少爺余思渡,余家跟耿家親近的很,郡主幼時每常去余家玩。」

「夫人回去之後可能見到太後,若能,便跟太後提提這事,成全了郡主。」

肖氏眼里精光一閃,說道︰「王妃這是什麼意思?」

「送個生辰禮也叫余家來,太後這是拿了余家做釣餌要釣魚呢。既然有魚餌,咱們怎能放過。」

肖氏想到先帝駕崩後太後送到她面前滿是嘲諷的密旨,暗道此次回京,便是能夠見了太後,定也得不了什麼好。

「夫人回京之後啊,就叫人多替本王妃看著京城錦王府。等本王妃過去了,咱們兩個聯手將廣陵侯府拿下,夫人這廣陵侯府的女主子也該抖起威風來,叫那些長舌之人不敢再胡言亂語。」

肖氏臉上一燙,早先楚律跟她說了話便出去了,她在床上不敢動彈,也隱約听到外頭的說話聲,此時知道石清妍听到了楚律的話,便有些羞愧,半日牢騷道︰「王妃這話說得輕巧……」

「只要功夫深,鐵杵也能磨成針。夫人心里千萬要打起精神來。」

肖氏沉吟一番,問道︰「王妃這般替老身著想,不知王妃想叫老身做什麼?」

「還請夫人回了京後,將石家的新近事替我打听清楚。夫人要拿下廣陵侯府,本王妃也當要拿下石將軍府才是。」

肖氏愣住,說道︰「王妃可是嫁出去的女兒了。」

石清妍笑道︰「夫人這話說的,本王妃進了京,那靠山就是石家,若是拿不住石家,本王妃怎麼會靠上去?若是被石家坑了,本王妃就是有苦也說不出了。」

肖氏怔住,問道︰「王妃怎會知道自己要進京?」

「夫人就別管這事了,也千萬別跟旁人提起。夫人只要知道,方才的事是個小小的過節,咱們兩個都別計較那事了。等進京了,京里頭最親近的可就是咱們兩個,咱們兩個可就是要相依為命的了。」

肖氏本著臉,冷笑道︰「方才是王妃來剝老身的衣裳,這過節不是王妃說不計較就不計較的。」

「那夫人要如何計較?識時務為俊杰,本王妃能不計前嫌跟夫人握手言和,怎地夫人還要執拗地跟本王妃計較?」

肖氏裹緊被子,光著的身子摩擦在被子上,讓她無論如何不能似身邊的石清妍那般坦然,思量一番,說道︰「老身也只能听王妃的了,此一時彼一時,若王妃當真到了京里,咱們兩人自是最親近的人了。只是柔兒,她傷了頭,就留了她在府中吧。」

「夫人放心,府里多的是地方,就叫她住到第五組去,過三月排上侍寢表。」

肖氏愣住,咬牙道︰「王妃這般輕易地答應,為何昨日巧舌如簧地推拒?」

石清妍笑道︰「夫人早塞我幾兩銀子,我也會答應,誰叫夫人不光明正大地來,非要裝神弄鬼?」

肖氏噎住,重重地喘著氣,忽地冷風吹來,打了兩個噴嚏。

石清妍笑道︰「夫人安心地歇息吧,庫房里有的是床,我昨兒個才相中一個檀木雕梁大床,我就用那個。過兩日夫人便回京吧,不然趕不及在廣陵侯靈前自證清白。對了,趙銘也要離開錦王府,夫人趁著這幾日收服了他,領著他回京城,告訴他,想繼續效忠于先王妃,便去京城找了耿家,在耿家里立足,這樣回頭才能幫著靜喬整垮我這後娘,才能維護先王妃在錦王府里留下的一切。」

肖氏听石清妍這般說,不解道︰「王妃這是要給自己找麻煩?」

石清妍笑道︰「既然敢下險棋,本王妃就有自信能拿捏住他。夫人只管照辦就是了。」

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肖氏雖不言語也沒動作,但顯然是答應了這事。

石清妍看肖氏很是窘迫的裹緊被子,便又笑著問道︰「夫人當真是王爺的生母?」

肖氏眯著眼楮,手指緊緊地抓住被子,咬牙道︰「王爺的生母是淑妃娘娘。」

石清妍看肖氏提起這話便緊張的很,又看她似乎還沒從方才被剝掉衣裳的打擊中醒過神來,便留了她一人在房里,又向屋子外頭去。到了蒲榮院的院子里,聞到空氣中依舊有一股燒焦的氣味,心說好狠的人,也不怕一把火將錦王府全燒沒了。

「王妃,母親她如何了?」秦柔被沉水、醉月攔住,進不了屋子,便在外頭等著。

石清妍看向她,見她額頭上的紗布被滲出來的血水染紅,便說道︰「可憐見的,定是失火的時候嚇著了,瞧著傷口都撕開了。你隨著醉月去第五組院子吧,樓姨娘是那院子里的老大,叫她給你安排間屋子住。」

秦柔听石清妍避重就輕,忙慌張道︰「可是母親不好了?不行,我要見她。」說著,便要向屋子里沖去,才走了兩步,又被沉水攔住。

「做了府里的侍妾就要守規矩,本王妃的屋子也是你想進去就能進去的?」

听到侍妾兩字,秦柔僵住,呆呆地轉過身看著石清妍。

「去第五組,過三個月瞧著小日子準了就去侍寢。」

秦柔心里有些哭笑不得,說不上高興,但終歸是一塊石頭落了地,因這塊石頭落地了,再經了半日的驚嚇,此時她就覺頭暈暈的,額頭上的傷痛也越發清晰。

醉月瞧見秦柔身子要歪了,便趕緊扶著她的手臂,跟石清妍一福身,便向那焦味十分重的第五組走去。

等醉月走了,石清妍打量了院子里的人,瞧見小丫頭們都躲遠了,大丫頭只有沉水、暮煙,便問沉水︰「人都哪去了?」

沉水回道︰「祈年她們幾個因是夫人那邊出來的,便去幫著安置夫人院子里的丫頭媳婦去了。」

石清妍點了點頭,瞧見楚靜喬有意裝作惶恐地領著如是、如斯兩人過來,便笑道︰「夫人院子都燒完了?」

楚靜喬說道︰「是呢,火勢太猛了,實在救不了了。不知以後夫人要住在哪塊?總不能叫夫人住在侍寢的姨娘們那邊吧,母妃這邊也不妥當,女兒那般又沒多少地。」

石清妍笑道︰「瞧你那小人得志的樣,夫人說了,正好府里沒她住的地了,她過兩日便回上京。」

楚靜喬聞言心中一喜,趙銘家的也曾說過耿氏費盡心思地想叫肖氏離開卻屢屢失敗,暗道這火當真燒得好。想到趙銘要走,忙求道︰「母妃怎叫趙總管走呢?若是母妃看他不順眼,便叫趙總管不礙了母妃的眼就是了。」

石清妍笑道︰「趙總管是我的人,我想叫他走就讓他走,郡主插手本王妃的事,也太狗拿耗子了。」

楚靜喬一時沖動要反駁她,隨即又強忍住,暗道趙銘如今越發會自作主張了,動不動就敢攔住他的信,新近幾個月不曾收到余家的信,未必不是趙銘動的手腳。這種奴大欺主的人,不要也罷。想來,便也不再求石清妍留下趙銘。

「從今日以後,你就不是威風八面的喬郡主了,是本王妃手下的小白菜一顆。甭管皇帝給不給你賜婚,本王妃都要叫余家小子對你死心塌地。」

楚靜喬愣住,隨即狐疑地說道︰「母妃這是何意?」

石清妍笑道︰「小白菜,給本母妃記住了,甭管誰送上魚餌,咱們都要吃了魚餌扯了垂釣之人下水,這才叫做錦王府的名譽。」

楚靜喬愣住,看見石清妍眼中映出來的自己一點氣勢也沒有,覺得陌生之余,心底又生出一種恐懼,偷偷地害怕早先自己那要風得風要雨的郡主的生活再也回不來了。雖心里依舊恨著石清妍,但短短時日便被她奪了權,隱隱的,心里竟然有些信服她。

「母妃怎地忽然對女兒這樣好?」

「本母妃看出你是個禍害苗子,因此要將你養成舉世無雙的禍害,誰跟本母妃有仇,本母妃就將你嫁入誰家。」

石清妍掠過楚靜喬的肩膀,瞧見祈年回來了,便看了祈年一眼。

祈年迎著石清妍的目光,跟石清妍你知我知地點了下頭。

楚靜喬對石清妍的哪一點子信服因石清妍這話又化為烏有。

晚間,又在石清妍沐浴的時候,祈年一邊拿著竹節小桶在石清妍光滑的肩頭澆著水,一邊絮叨道︰「王爺說夫人病了,且他為救夫人受了傷,沒有心思找人侍寢,侍寢表暫停一月。」

石清妍唔了一聲,濕漉漉的發絲卷曲地垂在肩頭,斜斜挽著的鬢發如黑雲一般堆積。

「今兒個府西邊燒著大火,人心惶惶的,王爺叫翠墨傳了王爺的話,問奴婢王妃見趙總管的時候說了什麼,奴婢毫不隱瞞地一一說了。奴婢想,定是夫人今日又叫了王爺過去,避著人污蔑王妃跟趙總管有些曖昧事,因此王爺才要問清楚。」

石清妍笑道︰「你錯了,他是要試探你呢。等著吧,日後試探了幾次,他便要收買你了。那日的事情趙銘知道,靜喬知道,未必沒有旁人也知道。今日王爺說他雖走了,但留了人在府里保我周全,你替我查出來是哪一個。」

「是。」祈年說著,便伸手將石清妍垂在肩頭的濕發挽到發髻上。

過了十日,肖氏的內外衣裳全部做好,穿著新做的衣裳首飾,肖氏領著鄒嬤嬤踏上了回京的路。

隨著肖氏一同離開錦王府的還有趙銘,趙銘在錦王府外跪了一日,又有眾多人前來說情,最終還是拿著行李去了上京。

原該為肖氏終于離開益陽府歡喜的楚靜喬,因趙銘走了,被繁瑣冗雜的家事勞累的精疲力竭,一時也沒有心思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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