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靖宇臉色一僵,王梨花心里頓時一驚,難道還有什麼其他的事情不成?要是事情不嚴重歐陽靖宇也不會是這個樣子的是不是?
王梨花腳步極快的走到歐陽靖宇的身邊,隨後一把抓住了歐陽靖宇的胳膊問道!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王梨花即使真的看淡了這親情了,可是也不會真的一切都放下了!遇上一些事情,王梨花還做不到不管不問的!
歐陽靖宇輕嘆了一口氣,知道這事情是瞞不住的!
「梨花,我說了你可要有個心理準備!」歐陽靖宇現實給王梨花打了一針預防針,隨後才慢慢的說道!
王玉錦和王玉帛是王銀山夫妻倆陪著一起來科考的,考完了,王玉錦的成績還是很不錯的,居然得了個探花的名次,這好一陣的游街喜慶的,但是在一家子準備來西北的時候,青山村那里是傳來了消息,說是老夫人沒了,是笑著走的,得知自己的孫子考上了探花郎,笑著離開了!
所以這王銀山一家子只能的返回去舉辦喪事去了,而探花郎本也是受了官職的,這一下子一丁憂,至少要三年後才能派官了!
王梨花松了口氣,這樣的事情有什麼好僵硬的?王梨花白了歐陽靖宇一眼,歐陽靖宇剛才的表情可是比這個結果還要讓她害怕的好不好?
歐陽靖宇不知道王梨花現在怎麼想的,繼續說道!
「三年後還不知道朝廷里是個什麼意思呢,所以也別抱希望三年後還能有現在分派的好差事了!」歐陽靖宇和王玉錦和王玉帛交情很好,知道王玉錦是個胸懷大志的人,所以歐陽靖宇知道王玉錦心里一定很是惋惜,這種感覺王梨花是不懂的,側重點不一樣!
王梨花由始至終的只希望能安安穩穩的生活而已!
而王玉錦是這個時代的男子,是一門心思的要做出來一番事業的!
歐陽靖宇說完看王梨花那毫不在乎的臉色就知道王梨花對于這個結果不是很在意了!
「當官有什麼好的?累死累活的,還俸祿不高,不做個貪官,你就等著窮死好了,可是這做個貪官的話,那豈不是白讀了聖賢書了?要我說啊,老夫人這個檔口走了,說不得還是救了我大哥一命呢!」王梨花這樣說,歐陽靖宇雙目中精光乍現的,莫非王梨花還知道以後的朝局嗎?
歐陽靖宇好奇,卻一點兒也不想再去多嘴問一下了,現在清靜的日子是多麼艱難才得來的?他可不想因為一些不必要的好奇而毀掉如今的一切!
「娘子說的對,這當官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娘和為夫這般的寄情田園間來的逍遙自在的!」歐陽靖宇說罷,討好的臉色收斂起來,認真的問道!
「我們什麼時候啟程回青山村?這樣的事情,我們是必須要回去的!」歐陽靖宇還真不太想回去,可是王梨花可不能因為他不想回去就要不孝,這結果他和王梨花承受不住的!
王梨花點點頭!
「後天吧,我明天在把這里的事情都安排一下,還有這一路上吃喝什麼的都要打點一下,最重要的還要給那邊的人帶禮物呢!這一樣樣的就是在快捷也要後天才能上路的!」王梨花對于那位老夫人,自己的親阿女乃是真喜歡。這位老人對她也是真心不錯的,所以王梨花還是樂意回去盡盡孝心的!
安排好了一切,王梨花一家三口就帶著百來十號人物,趕著二十幾輛的馬車上路了!
臘梅這一次是說什麼都沒有在帶著了,西北這邊王梨花也全都交給了臘梅和宋大壯來處理的!
一路上,雖然見不到活生生餓死的尸骨了,可是乞丐還是有很多的!這些人一個個的形容枯槁的,在王梨花看來離死亡也就是那半步之遙的人一般,渾身都透著一股讓人絕望的死氣!
當這樣的乞丐看的多了,王梨花再看向那水藍的天空的時候,覺得這水藍色特別的刺眼,這水藍色的背後,或者是走進了在看到的水藍色一定是讓人絕望的顏色!
王梨花在上路的十天之後再不太願意出來馬車外面的,即使外面的風景再好,王梨花都不願意出來看到那讓人絕望而窒息的天空了!
「娘子,這個兔子肉你常常,可是我親手獵回來,親手烤制的,雖然味道比不上娘子的手藝,可是也覺對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呢!」歐陽靖宇手里拿著一只囫圇的烤兔子,撕下來一條後腿,先塞到了看到烤兔子就對他張牙舞爪,嘴巴里「啊啊啊」的叫著的兒子,隨後又撕下來了一個腿獻媚的遞給了王梨花!
王梨花不客氣的接過了烤兔子腿,大口大口的吃著,猛然間想起來她初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吃到的第一餐也是這烤兔子,那時候的烤兔子沒有手里的這只這樣的美味,卻是難以忘懷的味道,那是活下去的味道,那是帶著報復的味道!
王梨花吃了兩口,回憶著以前的事情,腦子里一幕幕的過往,有苦澀的,有甜蜜的,有值得紀念的,也有不該記起來的!這些匯集起來就是她穿越之後的故事!
王梨花機械般的吃著手里的烤兔子,神思越飛越遠!整個人像是魂魄都丟失了,都不見了一般的!這樣的王梨花笑壞了歐陽父子倆了!
歐陽靖宇臉色發白,感覺王梨花像是舉霞飛升了一般的,好似離他遠的他追都追不上了,而年紀幼小的歐陽樂只覺得他娘好似不見了,明明在他眼前,可是卻不見了一般的,嚇的小包子裂開嘴巴就哭了起來!
這一哭,沉思中的王梨花就回過神來了,感覺渾身一陣空虛的累!
「怎麼了?樂兒怎麼哭了?」王梨花說著把手里吃完的骨頭扔給了歐陽靖宇,拿絲帕擦干淨了手,趕緊把要抱抱的自家兒子給抱在了懷里,可是任憑王梨花如何的誘哄,小包子都是嗷嗷的哭個不停的!
王梨花無奈的看向了歐陽靖宇!
歐陽靖宇沒好氣的瞪了一眼王梨花,剛才的王梨花在他看來就像是個軀殼一般的,魂魄好似離開了這具身體,這虛無的感覺,歐陽靖宇再也不會懷疑王梨花的來歷了,歐陽靖宇想問一句王梨花是不是哪天會突然間的消失不見了?可是卻不敢問出口,今天這一幕是歐陽靖宇一輩子小心翼翼,擔驚受怕的根源。
「沒什麼,可能是被你剛才光吃東西不說話的樣子給嚇到了吧!」歐陽靖宇沒好氣的說道,心底的緊張和擔憂只有歐陽靖宇自己知道!
「是嗎?我剛才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罷了,以後吃飯的時候我不在亂想了就是了!」王梨花笑著說道,眼皮子都快要睜不開了!
「我困了,我也吃飽了,我抱兒子睡一覺!」王梨花說著就給撒嬌賣萌的歐陽樂擦干淨了臉上和手上的油膩,摟著兒子一起沉沉的睡過去了!
挨到枕頭就睡著了,這是王梨花,而歐陽靖宇是松了口氣的靠在了馬車廂的壁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啃著手里的烤兔子,即使味道在美,也覺得食不知味!
小包子是睡不著的,可是剛才的王梨花的樣子可是把這小家伙給嚇壞了,所以歐陽樂是說什麼都不敢在亂折騰了,娘親要抱著他睡覺,他就老實的給娘親抱著就好了!
歐陽樂很聰明,知道這樣才能讓自己心安,所以即使好一次都想翻身找爹爹玩鬧,都因為想到娘親剛才的樣子而忍下了,一個時辰後也瞌睡的眨巴著眼楮,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歐陽靖宇看著睡著的母子,只覺得時間停在這一刻才好!
「梨花,你會不會某一天我睡醒了之後就走了呢?會不會呢?扔下我和兒子回到你的世界里去?」歐陽靖宇伸出白玉般的手指,描繪著王梨花臉上的無關,一遍又一遍的,像是這是一件很是神聖,多做幾次就能得到神的祝福的事情一般的,很是虔誠!
而在剩下的路程里,歐陽靖宇是盡可能的不再離開王梨花一步了,就是去茅廁都要拉著王梨花一起,每次被王梨花嫌棄還是樂此不疲的,王梨花笑罵道「你怎麼比你兒子還會粘人?」
歐陽靖宇也只是得瑟笑著,什麼都不說的,歐陽靖宇心底的擔憂是王梨花不明白的!
很快就到了青山村了,王家是在村口的位置的,這一路上到處都蕭條的很,青山村這附近也一樣的!
但是總的來說是比路上其他的城鎮要好上一些的,更重要的,那荒蕪的田地里雖然積水很多,里面也是種了一些莊稼的,王梨花看著像是茭白,里面還有一尾尾的活魚!
怎麼看著都不如她治理下的西北,卻也比別處多了八成的生機了!
王林氏和王銀山是沒法出來接王梨花了,來接王梨花是王鐵山夫妻倆!
王梨花下了馬車,想到那烤兔子的事情,眼眶一紅!
「三叔,你瘦了很多,梨花還等著吃三叔獵回來的野兔子呢,這樣的身子骨哪里能去打獵了?」王梨花這感性的話,讓王鐵山那消瘦的臉上神色緩和了不少了!
王鐵山自打知道王梨花早已不是自己的佷女的時候,就大病了一場了,那一場大病是差點兒的就要了王鐵山的命,不論是誰勸,王鐵山就是緩不過來,要不是王孫氏再次懷孕,以死相逼,只怕王鐵山能自己把自己給活活的嘔死!
王鐵山是理虧的很,他一直以為自己發現的及時,保住了梨花的性命,可是到頭來她得到的是什麼消息?他的佷女在那邊是真的被他娘給打死了,這到底是誰的罪孽?王鐵山自己都說不清楚,可是他覺得要不是他一開始那般的愚孝,把那些不公平的事情都當做看不到,那麼王梨花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就是這樣的想法和後悔差點兒要了王鐵山的一條命!
這會兒王鐵山看到還是親切的叫著他三叔,要求他給獵兔子的王梨花,心里自問「面前的巧笑嫣然的女子真的已經不是他的佷女了嗎?可是我分明記得自己的佷女就是這個樣子的?」
王鐵山心底一陣陣的抽疼!
「嗯,等你阿女乃下葬了,三叔就去給你打兔子去!」王鐵山悶聲悶氣的承諾到,看著王梨花的雙目很是認真,還帶著絲絲的探究的**!
這般的王鐵山,再加上那消瘦的身形和臉頰,讓王梨花覺得心里一陣陣的發酸,這個漢子是她穿越過來之後對她最好的一個人,是第一個讓她王梨花感覺到老王家的基因還是有好的!
可是如今看向她的目光卻是那般的自責和懊悔,她是不是做錯了?她是不是不該只追求自己的心安而告知了這些人真相?
王林氏也是一直知道她和自己印象中的閨女是有差異的,可是王林氏卻從來都不曾多問過什麼,王林氏難道就不好奇嗎?
不,王林氏是個母親,是個很合格的母親,王林氏哪里會不好奇?可是王林氏比她想的深遠,這問了,或許一切都要變的不一樣的,一家人團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這是王林氏期盼了多年的,也是王家的每一個人期盼了多年的,王林氏不想打破,故此不問!
而她做了些什麼?
王梨花心底苦澀,自問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尤其在看到如此這般陷入自責中拔不出來的王鐵山的時候!
王梨花感覺的到王銀山身上的悲哀,那濃濃的蒼涼無處訴說!王梨花心酸心痛,心中更是一陣陣的懊悔!
「娘子,三嬸在和你說話呢!」歐陽靖宇不得不打斷再次陷入沉思中的王梨花!
王鐵山在就招呼著王梨花家里的下人趕著馬車進了王家的宅子了,而王梨花只是眼神呆滯的看著在大門口大聲吆喝著的王鐵山,連王孫氏說了什麼都听不到了!
故此歐陽靖宇不得不出來提醒一下王梨花,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心結?王梨花這次回到青山村,什麼都不一樣了!
「啊?」王梨花木訥的回過神來,轉頭不解的看向歐陽靖宇,這樣的王梨花讓人看了就擔憂的很,王孫氏攔著歐陽靖宇想要說出口的話,親切的問道!
「累了吧,先進去歇歇腳,要是你覺得里面鬧哄哄的,去三嬸家里也可以,三嬸家就在那邊上,和你家也就隔了一堵牆!」王孫氏臉上親切的很,在王梨花的神思恢復正常的那一刻,她就像是沒見到過王梨花的反常一般的,很適隨意的拉著王梨花的手說話!
歐陽靖宇感激的看了眼王孫氏,隨後抱著兒子迎上歐陽墨荷那邊去說話去了!
王梨花只覺的太陽穴是突突的跳著,隨後伸手輕輕的積壓了一番才搖頭說道!
「三嬸,不用了,我現在就換上孝衣去給阿女乃上柱香吧!」王梨花說著就轉身越過了王孫氏,越過了歐陽墨荷等人大步的走了進去。
這座宅子是她一手建立起來的,在這里是她的第一個名為家的地方,這里面記載了她最期盼的家人之間的相處和感情,記載了兩輩子里她所缺失的親情,可是還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再一次的踏進來,她沒有感受到滿心的歡喜,感受到的卻是滿心的淒涼!
宅院比以前不差什麼,只是因為白喪事,看起來淒涼無比的,可是這里的本該熟悉的一草一木在王梨花現在看來是那般的遙不可及了!
這里的一切,熟悉的感覺是那般的不真實,就像是以前她經歷的那些就是一場的美夢一般的,雖不至于是黃粱美夢,可是卻讓她現在感覺到無所適從的!
王林氏紅著眼楮看著院子中站立的王梨花,心里的思念是再也支撐不住了,三兩步,跌跌撞撞的沖了出來,一把就抱住了王梨花!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王林氏泣不成聲的,反復就是這一句話,王梨花卻不知道王林氏所說的「你」到底是她還是「王梨花」!
變了,一切都變了!王梨花滿臉的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