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爺雖然那天有眼力勁兒的沒有按時來找我,可是在我被教導規矩的兩個月後,終于忍不住尋到了我。這時我正仰倒在花園的假山邊,無聊的數著花瓣。
「你在干嘛呢?」十三爺清脆的聲音響起。
「在無聊啊。」見是十三爺,想想他一直走的是親民路線,便懶得起身行禮。
十三爺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順勢靠在我身邊,扯過我手指尖的小花,一起掰起花瓣來。
「十三爺,你的性格是不是灑月兌不羈,桀驁不馴啊?」我想著小說里對十三爺的評論都是如此,便好奇的問道.
十三爺嘿嘿的笑了笑,仰起頭盯了我一眼,回答說︰「你說呢?」
「我不是在問你嗎?」我白了他一眼。
「答對了。」十三爺爽朗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講︰「你我接觸不多,怎麼就知道我品性了?」
「這個麼……」我心里暗自好笑,說︰「我還知道其他阿哥們呢。」
「說來听听。」十三爺果然也八卦。
我清了清嗓子,如數家珍的念道︰「四爺冰冷內斂,八爺溫潤如玉,九爺柔美嫵媚,十爺直爽厚道,十四爺熱情體貼。」
十三爺呆看了我幾秒,出聲道︰「你怎麼都知曉得清清楚楚呢?」
「那當然。」我得意的甩了甩帕子,「要不,我怎麼是烏喇那拉茜凝呢?」
「這也是理由?」十三爺搖了搖頭,咧了嘴角講,「肯定是你听人說的。」
我再度瞥了一眼他,嘴里哼了一聲︰「小看我。」
「不過,九哥為什麼是柔美嫵媚?」他停了一下,不解的問我。
撲哧一下,我樂出了聲,小說不是都這麼寫的嗎?難道不是嗎?哈哈,沒想到我看的清穿小說多,居然還能有一天直接向當事人驗證數字軍團的特征。
「告訴我啊?」十三爺見我自得其樂的表情,忍不住推搡了我一把。
「听街上說書人說的。」我趕緊圓了話。
十三爺得意地朝我打量了幾眼,用手指指著我鼻子講︰「沒想到你個姑娘家沒事還老朝著街上跑?」
「怎麼就不能?」我沒好氣地回答,「逛街是女人天生的。」
「還自稱女人?真不害羞?」十三爺瞪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是在故意逗我。
「你知道什麼叫做女人?」他盯住我的眼楮,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見他捉黠的表情,我一時語塞。因為我確實忘記了,現在的環境是封建社會大清,自己的生理年齡也只有十六歲,如何能擺出一副熟女的樣子與之交談?
既然這樣,我只得裝做羞怯的樣子,順手把手帕扯在手里扭來扭去。
「月底便是四哥壽辰,你想好送什麼禮了嗎?」十四爺見我不語,搔搔光溜溜的腦袋,又開口問。
我搖搖頭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哪有你們阿哥有錢,我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呢。」
「哈哈,看你到時候又怎麼出丑。」十三爺不知出于什麼心理,貌似還嫌我上次出丑得不夠窘迫。
懶得理他,我低頭再捏了一支小花,繼續數著花瓣。心里在想︰我不說話,憋死你,憋死你!
「你那天寫的時辰字樣,又寫了一至二十四。到底是什麼意思?」不一會他果然忍不住再度向我提問了。
「這個麼,你保密。」我歪頭撅嘴看他。
他拍拍胸脯︰「行,你說吧。」
「自打我上次風寒後,有好多事情都記不得了。比如這時辰叫法,我都不知道子丑寅卯代表的意思了。我只記得小時候英吉利來的神父給我講的他們的時辰的說法。我便搞了這張對照表咯!」說完,我裝出一副蹬足捶胸的悲哀模樣。
「早聞你大病一場,可不曾想竟如此嚴重。」十三爺蹙了眉,泛起了十足的同情心。
「忘了就忘了唄.」我滿不在乎的隨口回道。
只見我突然轉換的表情引得十三爺詫異,他朝我問道︰「剛才你不是還心里難受,怎麼一轉眼毫不介意了?」
「年輕人啊,要活在當下。」我用一種富有深意的表情,帶著十二分的認真,緩緩地說吐了一句。
「說得好。」十三爺拍了拍手掌表示贊同︰「這也是街上說書人听來的?」
「恕小女子不才,自我創造滴。」我學著文人的樣子,雙手一拱。
「哈哈哈。」十三爺饒有興趣的樣子笑道,「和你這丫頭說話,甚是有趣!」
「遇到本小姐,算是你前輩子修來的福氣。」我不免有點得意忘形,畢竟穿越這事情,可不是想穿就能穿的。
「十三爺,你知道哪里有賣西洋懷表?」我突然想起了這個問題。
「你要這個干什麼?」十三爺迷惑不解的問。
「不就是我搞不清時辰嘛,帶著懷表,看時間多方便!」我用手托著腮嘟囔著回答。
「這個東西雖然不多,但也有販賣。只是價格昂貴。」十三爺想了想講。
我撇了嘴問︰「到底多少錢啊?」
「這個麼,我去問問便知。」十三爺隨手一捏,立刻答應下來。
「多謝十三爺,你真是我的知己啊。我感動得無法無天,無拘無束,無以回報啊。」我夸張地伸開雙手作出擁抱狀。
「四哥」十三爺忽得起身,朝我背後行禮,我猛得一回頭,果然四爺默默的站在一旁,不言不語。見狀我趕緊起身一起作揖,心想︰不知他來了有多久,我剛才的現代派玩笑舉動不會又讓四爺責罰我吧?
不過四爺好像並未生氣,只淡淡地掃了一下我和十三爺相互依偎的身形。十三爺好像瞬間明白些什麼,趕緊朝外挪了一挪,與我保持了安全距離。
「老十三,我找你有事商量。」四爺朝十三爺點了點頭講道。
「好。」十三爺立刻乖乖的擺出公事為重的表情,看得我心里一陣嘲笑︰看來,四爺真是十三爺的一帖藥啊。
接著他們兩人一起朝書房走去,我則漫不經心地踱回院子。果然姐姐在我屋子里等我。
只見她笑盈盈地朝我開口說︰「月底是貝勒爺的壽辰。你看你要送些什麼表達心意呢?」
「我也要送啊?」我張大嘴巴,心想我和四爺的交情好象沒那麼深吧。
「傻丫頭。」姐姐瞪了我一眼講道,「這貝勒府上上下下都會送,怎麼能獨缺你一個?」
「可我真不知道四爺喜歡什麼呀?」我慌忙解釋道。
姐姐停下腳步,眼楮盯住了書桌上的楠木鎮紙,問道︰「上次你不是買了這塊鎮紙?怎麼還沒給四爺送去?」
「沒有。」我搖搖頭回答。
「那就趁這次機會送去好了。」姐姐在一旁建議。
「才五兩銀子的東西,四爺準看不上。」我雙手連搖,「而且還顯得我不夠有誠意。」
姐姐听了我的話,緩緩地坐下,思量了一番,點頭道︰「也罷,我再想想有什麼物件可以替你做主的。」
「謝謝姐姐。」我歡愉地一把抱過姐姐,使勁地朝她嘴里塞桂花糕。
「你這丫頭。」姐姐氣喘不及地咽下嘴里的東西,朝我嗔道,「高興起來沒個人形。」
四爺還是個低調個性,自己壽辰倒是謝絕了眾阿哥的酒水之邀,听說又是依照往年之樣在府里和各位妻妾搞個家庭聚餐。一听說又是各室齊聚,我便顯露出逃跑的樣子。這次姐姐是斷然不肯放過我的,硬拖著我入座。
依舊是艱難無比地用完膳,最後居然四爺還饒有興致的留姐姐和我,耿氏,齊氏一起喝茶。
看著他們相敬如賓的互相搭話,無聊的我不禁又開始處于游離狀態。
「茜凝」姐姐小聲的推了推我。
「啊?」我張大嘴巴,茫然地看了看她。只見她嘟了嘟嘴,朝齊氏方向示意。
「茜凝妹妹,這幾日規矩學得可辛苦?」齊氏明顯地重復了一遍問話。
「還行。」我實在不知道和這些個妻妾如何相處,只得簡單的憋出兩字。
「規矩是學得辛苦些的,當年我進宮的時候,也是和妹妹一樣,連舉止體態都要從頭學呢。」耿氏在一旁插話。
「是啊,宮里規矩多,學起來還真費勁,不過依著茜凝妹妹的天資,再加上福晉的教導,定是游刃有余,小菜一碟了。」齊氏討好地明夸了我,又暗地贊了姐姐。說完她還用眼楮偷瞟了一眼四爺,見四爺沒有什麼反應只能作罷。
「茜凝妹妹,前幾日听十三爺說你有十足的心思,連時辰表都標了西洋文字。今兒你送了什麼禮給四爺啊?」耿氏笑笑地問我。
這個十三說好幫我保密的,看來一點都不靠譜。這幾天我被教養嬤嬤折磨得痛苦不堪,下了課直接沖到花園玩耍,或者到床上報到。哪里還記得給四爺送禮的事情,甚至于姐姐送了什麼東西署了我名字都不去關心。
「這個麼……」我偷偷看了眼姐姐,只見她朝我微微一笑,用手帕做了個扇熱的動作。瞬間我知道了,前幾日姐姐給我看過一副折扇,說是出自名家。估計就是拿這副扇子替我做了禮。
「是副扇子」我試探著說,又用眼楮偷偷掃了下四爺。只見他犀利的眼神朝我射來,就那麼一秒,與我對視後,他立馬收了目光,繼續風輕雲淡地喝著手里的茶。
看來,他是有點不滿意了。估模著我的禮物顯得輕了,沒誠意。不過,還好開春我就要入宮,和他們這幫人精說BYEBYE了。轉而一想又不對,真正的大BOSS在宮里頭待著呢,真是剛出狼窩,又入虎穴。
接下來,姐姐機靈地幫我把話題扯開,四爺則被管事叫到了外面商量事情。
不久後,這幫妻妾又開始對胭脂水粉的話題進行討論了。我對她們的研討根本不敢興趣,一提胭脂水粉我就來氣,顏色單一不說,還不防水,WHO用啊?我還是頂著一張素面朝天的臉到處溜達得實在。
于是我找了個借口和姐姐告辭,獨自走向自己的院子。
還沒到院門,遠遠地就看見一人在外站立,定眼一看,居然是四爺。
他怎麼到這里來了?我狐疑著立馬上前請安。
「起吧。」四爺抬了抬手,嘴角扯了扯,並一腳跨進了院子。見狀我趕緊跟進去,心想他到底來我這里視察什麼呀?
院子里的小秋正在逗小貓玩,頭一抬居然發現四爺筆直地站在了面前,于是慌不擇路的起來請安。
「給四爺奉茶。」我一邊吩咐小秋,一邊把四爺請進屋子。
四爺抬腳邁進屋,轉頭四周打量了下。不一會他最後走到書桌旁,順手抄起我閑暇時練的書法,說道︰「自打上次你風寒痊愈,還真是有較大長進。識字不多,竟然練起了書法,雖然寫的字缺胳膊少腿的。」說完他的臉上居然浮起淺淺笑意。
我是不是眼花了?抬手揉揉眼楮,轉眼四爺又是一冰塊臉。估計是我眼花了吧。
正當我思索是否要回答說過獎之類的謙虛話,四爺將宣紙放回了桌上,用了那塊楠木鎮紙壓在了上面。瞬間,我覺得他拿鎮紙的時候頓了頓,好像留意了手下幾秒。
「四爺,請坐。」我不得不出聲講道,畢竟這里我算主,他算客。
「走了,好生休息。」四爺用眼楮盯了我幾秒後,忽地冒了一句,背過身疾步走了。
門外傳來小秋「恭送貝勒爺」的聲音。看來四爺到我這里巡視速度之快,連小秋的茶都來不及侍奉。
關門,睡覺,我沒心沒肺的囑咐小秋。躺在床上,雖然不明白四爺剛才為何要到我這里逛幾分鐘,但是心里還是被更大的恐懼籠罩著︰再過上個兩三個月,我就要告別這里的生活入宮了,到時候未來又是怎樣的一副光景等待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