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我立馬換下了濕漉漉的衣服,剛把頭發挽上,只听十四爺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茜凝,你在嗎?我知道你回來了。」
「我剛回來。」我趕緊打開門,請他進來。
「誰說叫我子時起床的?」我故意嘟嘴問道。
「唉,我睡過頭了。」十四爺一副懊惱的樣子。
「听說你喝酒了?」我笑道︰「難不成喝的是花酒,重色輕友。連陪我這個朋友的事都不顧了。」
「你真敢瞎說,且不說皇阿瑪在,我怎敢喝花酒?重要的是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要不是十哥晚膳時拿出一瓶成年舊釀說是千杯不醉的奇葩,讓我嘗試。我才不上他的當呢。結果一杯下肚,我就知道壞事了。」
「原來如此?我還真不知道十四爺這麼看得起茜凝呢。」
「你不知道,到了早上,我忽得醒來發現自己已經睡過頭,馬上找了人問,說是你和八哥早走了。我現在要是見到十哥真想打暴他的頭!」
「來日方長嘛。」我決定不逗他了,便學著八爺的話說了一句︰「以後總有機會的。」
說話間,只听小太監在門外說到︰「茜凝姑娘,萬歲爺找。」我趕緊整理了衣服,朝康熙那屋奔去。
進了屋子,只見十三爺和康熙正坐著喝茶。
康熙說道︰「那戴梓確是個人才,可惜桀驁不馴。流放到東北,倒是可以挫挫他的銳氣!」
十三爺听了默不出聲,表情似乎不是很贊同,但是礙于自己的皇阿瑪實在不能為其辯解的樣子。我記得以前十三爺和我聊過此人,說是個相當全面的奇才,有次十三爺問他是否明白外國產的琺瑯的道理,戴梓居然很快地研制出來了。識英雄重英雄的十三爺听了康熙的話一定十分的難受。
康熙說著眼角瞥到了我進屋,便笑問︰「茜凝,你可觀賞到望海峰的日出阿?」
「回萬歲爺的話,奴婢沒看到。」我一副委屈不已的樣子。
「這是為何?」康熙疑問道。
「下雨了唄。」我回答道。
「是啊,朕坐著和師傅參禪,倒是忽略了外面下雨了。」康熙望了下窗戶,只見雨珠兒順著窗框嘀嗒嘀嗒的淌下來。
「看不到望海峰的日出,著實可惜啊。」康熙模了把胡子,靠在椅背上說。
「雨過天晴後,應該是個好天氣。」康熙又感慨道︰「不過,明日我和老八要一起找喇嘛論禪,他就不能帶你去了。」
康熙說話間,抬眼看到坐著沉默的十三爺︰「老十三啊,明天你就帶茜凝再登一次望海峰吧。」
「兒臣尊旨。」
「謝萬歲爺體恤奴婢。」我听了,立刻跪下,心想︰老康,恩人哪!」
午夜時分,我照樣如前日般躺在床上,只是精神沒有昨天的好。也難怪連著兩天都幾乎不睡覺,鐵打的身體也吃不消。
終于在我與周公頻繁搏斗的時候,門外十三爺的聲音傳來︰「茜凝,起床了。」
「能不能不去啊?」我大聲喊道。
「皇阿瑪的旨意,你敢抗旨?」十三爺說著不必嫌的大力推開了門。
「真是要人命哦!」我無奈的坐起來,朝門口望去。咦?怎麼他後面還站了一個人,身影是那麼的熟悉。
我揉揉眼楮,居然是四爺。
「怎麼四爺來了?」我趕緊整了下衣服。
「四爺辦差經過這里,給皇阿瑪請安,晚膳後來的。」十三爺笑著看了我一眼,仿佛有點幸災樂禍。
「難道四爺也要一起去看……」我嘟囔道。
沒等十三爺回答,四爺冷冷的聲音說道︰「怎麼?爺看個日出,還要你批準?」
听了這句,我乖乖的閉上嘴巴,心想,看來他還是像以前不好惹。今天我就學乖點,沉默是金好了。
「你趕緊梳洗下,馬車在外面候著。」十三爺說著和四爺一起走出了屋子。臨走前,我瞪了四爺一眼,沒想到他居然同時回頭瞥了我一眼,那似笑非笑的嘴角,嚇得我立刻把表情收攏,鴕鳥的想他應該沒看清吧。
照樣是一架馬車,只不過相對昨日來說,馬車里坐的是三個人。我朝著角落蜷縮了起來,用披襖把自己緊緊的裹了起來,真懷念昨天八爺提供的小暖爐和薄毯啊。
四爺看了我的樣子,輕輕的笑了笑,朝十三爺遞了個眼神。十三爺像變戲法似的從一旁拿出一張羊毛毯子,又朝著窗口敲了敲,外面伸進一只手,遞了一只渾圓的暖爐進來。
「拿著吧,別說我們照顧不好你。」十三爺說著把兩樣東西都塞給了我。
「真好。這下暖和多了。」我開心的接過說道︰「謝謝十三爺。」
「別謝我,這些都是四哥準備的。」十三爺一副鄭重聲明的樣子。
「謝謝四爺。」我趕緊朝四爺說道,只感覺他滿滿笑意的眼楮看得我心慌。
「我們睡一會吧。」十三爺又說道,並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這里借你靠一下。」忽然又仿佛記起什麼來朝四爺問道︰「四哥,你不介意吧?」
沒等四爺說話,我出了聲︰「我介意。」
「哈哈」四爺和十三爺同時笑出了聲。
我照樣把頭縮在了帽子里面,靠著車廂壁閉上眼楮,美美的睡去了。
同樣過了不知道多久,我感覺馬車停了下來。只听十三爺說︰「到了,我們下車。」
我趕緊睜開眼楮赫然發現,我的頭居然靠在了四爺的肩膀上。他們兩個什麼時候換的位置?我尷尬的把頭縮回來,只是剛才伸脖子的姿勢太長時間的保持不動,居然酸痛無比。我用手捏了捏脖子根和肩膀,只听四爺說道︰「你枕著我睡,挺香的吧?」
我正想回答,四爺又說︰「口水都快流出來了。」說完,他瞥了我一眼,起身掀簾子出去。
我什麼時候睡覺會流口水?真是胡說,好女不和男斗。我同樣把披在身上的毯子折疊在一旁,歸置好暖爐,起身掀簾準備下車。正當我剛想扶著車框跳下來時,只覺得旁邊伸出兩只胳膊,一把托住了我的腰,猛得把我抱了下來。我定眼一看︰四爺。我頓時羞紅了臉,不敢看周圍。
四爺接著又靠近我,一把捏住我的右手,不管不顧的朝前走去。這下我更窘了,想掙月兌卻發現徒勞,他的大手是那樣的緊固,仿佛下了決心般。我看到十三爺走在前面,提了一只燈籠,仿佛沒有注意到後面的兩個人的情況。
走了約模小半個時辰時,十三爺停了下來︰「四哥,我去去就來。」說著讓跟隨的唯一一個太監提了燈籠朝岔道的草叢里去。
這家伙一定是去WC了。我想是否要原地等待。
我停下的腳步,被四爺發現了。四爺問道︰「你累了嗎?」
「不累。」我趕緊回答,不敢看他的眼楮。
「既然不累,那麼我們就繼續走。十三弟會自己趕上來的。」四爺轉頭繼續。
這時兩人的手正好松月兌,我心想終于松開了。
突然四爺走回一步,手一伸,大力的重重的重新握起了我的右手。
「四爺……」我終于忍不住的說了句。
「不牽著你的手,難道叫我抱著你上去不成?」四爺居然霸道的回了一句。
好吧,既來之則安之。我就當你是助人為樂好了。說是這樣說,可我的臉還是照樣開始發燙,畢竟人是終究騙不了自己的心的。
走了一大段路,赫然發現十三爺一直沒趕上來。我突然有種強烈的預感︰這十三爺不會是故意的吧?
到山頂的時候,天空已經是風雲莫測的樣子了。居然還有一點點薄霧。什麼鬼天氣,昨日下小雨,今日有霧。早知道我就不來了,省的老是搞著鐵人三項運動。
「你耐心點」四爺站定,依然不放我的手,輕輕的說︰「忍住心里的雜念,堅定自己的想法,會看見日出的。」
听了他的話,我的心便安靜下來。和他並肩朝著天際線望去。
望海峰的天氣真是鬼魅異常,剛才還在迷惑人心的輕霧忽的散去,只留下清冷的天空在那里空曠。一道似有似無的紅光開始在天際線若隱若現,不久這道紅光多出一暈暈的璀璨。
「看,太陽要出來了。」我興奮的朝著四爺喊道,揮舞著自己的左手。
「是啊,撥開雲霧見日出。」四爺說了一句,表情依然清淡。
我微微側臉望著四爺的側面,只見他的嘴唇依然緊閉,眼楮堅定的望著前方,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這就是以後會繼承大位的雍正爺啊!我不禁在心里感慨。相對于昨日我和八爺在望海峰被小雨籠罩,最後狼狽不堪的結局,今日撥開雲霧見日出的場景是否真是在寓意著什麼?難道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歷史的安排嗎?
我正想得入神,只覺得我的腰被人一抱,轉頭看四爺,他早把我的右手放開,只用手臂圈住了我。
「你身上真香。」四爺柔聲說道。
「是奴婢自己用花瓣等調制的。」
「真好聞。」四爺說著低頭,把鼻子湊進了我的臉,羞得我趕緊低頭把下巴藏在了圍脖里面。
「你要是再低頭,我的鼻子就要被你的額頭撞壞了!」四爺居然笑著朝我說,還用手抬起了我的下巴。
他的臉在我面前放大,我的嘴唇突的好似被蜜蜂蜇了一下。我呆呆站在望海峰上,耳邊寒風呼呼的咆哮,我的頭腦里只有一句話來來回回的響著︰「我被他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