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宅街靠著宅巷,而藍□吧位于後宅街和宅巷的路口,因為老居民區的大部分住戶都是外地來都城打工的年輕人,所以藍□吧天天滿座。
而莫七滿頭大汗憑著記憶找到這家網吧時,只能站在收銀吧台前,邊等邊吹著冷風,好在網管小哥看到是位美女,沒等幾分鐘就幫莫七安排好位置。
莫七沒拒絕網管小哥的好意,畢竟自己真有事,謝過網管小哥,便按照座位號找到位置,無視位置旁一個抽著煙的小年輕對自己擠眉弄眼,直接坐下開機。
不是莫七不想打電話詢問軍部自己的情況,而是昨天半夜出事,就算自己身邊帶著證件,軍部得知消息也得經過一兩天的時間,所以,現在最快的方法就是直接調出雲城交警部門盤山公路車禍記錄。
忘了說一聲,莫七軍校的專業是計算機,本來按莫七的性格是想報考指揮專業,可性別為女,只能退而求次。
開始的時候,莫七真對計算機這一行沒什麼感覺,等到一接觸,才發現,要學會很容易,可要學好,那就另當別論了,而莫七又是個不服輸的個性,跟計算機死磕了四年,總算有那麼一兩項拿的出手,特別是侵入技術,而四年的光景,也使得高數,英語,成了莫七的第二門專業。
莫七伸手壓了壓棒球帽,心中打著鼓,總有些做賊心虛的感覺,以前是站在正義角度,現在卻是反派角度,但情況不等人,莫七做好心理建設,伸手拖出鍵盤,手掌蹭了蹭牛仔褲,瞄了眼四周,低頭開始 里啪啦輸入,電腦屏幕一串串字符快速顯現。
等到兩個小時過後,莫七腦子一片空白,直接關上電腦,頹廢的靠在軟椅後背,在涼爽的網吧里感到陣陣寒意,那是從外到內的寒意。
雖然莫七接受了自己呆了另外一個人的殼子里,可到底還是沒接受現實,總想著過不了兩天,自己肯定會回去,可事實卻打破了莫七的幻想,嘲笑著莫七的想法。
她坐的那輛車凌晨時分被對面失控的卡車撞出山路,車上無一生還,看到這里的時候,莫七剛才還不死心的調出當地醫院的記錄,在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出現在死亡名單上,才驀然醒悟,回不去了。
現在莫七有些痛恨自己為什麼一定要查個一清二楚,可有些事,不是不想知道就能當它不存在,現實就是現實。
想到這里,莫七忽而打了個冷顫,原來的莫其去哪里了,隨著自己的重生,昨夜到現在,莫七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而現在,莫七深呼吸一口,沒有人可以理所當然的佔據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況且還是生命,想起昨夜醒來的狀況,還有睡著後的夢境,莫七總覺得這個身體里的莫其不在了。
不過,現在想這些都是無用的,按照目前狀況,她只能做莫其了,一句話,多想無益,莫七有些認命了。
來網吧之前,莫七還帶著少許輕松,可出網吧時,莫七帶著沉重,就算是**的太陽,也溫熱不了莫七涼颼颼的心。
一直挺直的腰板,有些彎,游神般的回到簡陋的單間里,三位室友還在睡眠中,莫七看著呼呼睡覺的三人,心中更是憋屈萬分,這都什麼事啊。
在衛生間用冷水擦了把臉,晃悠悠的換上大大的T恤衫,直接翻身上床,無力的躺下,盯著泛黃的天花板,心中默念著,咱是莫其,不是莫七了,這日子沒法過了,太憋屈了,好不容易迎來好日子,這一眨眼,又得從頭開始,而且還是個拖家帶口的身份,現在可不是自己一張嘴,上有老母,下有妹子,身無分文。
按照莫七對部隊的執著,知道自己真沒辦法回去,還會想著怎麼重回戰場的,畢竟當了七年的兵,有些事,有些習慣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莫七在床上翻來覆去想著各種方案,沒一條行的通的,自己熟悉的人也只有師兄,可總不能直接站到師兄面前告訴他自己換了個身體,不當成神經病,也會當成精神病,而且按照師兄一板一眼的個性,肯定是直接動手滅了自己,這個身體沒學歷,年齡二十二,壓根沒符合重新進部隊的條件。
而且這不光是自己的事,還有這身體的家人,總不能一走了之,現在不管主動還是被動,她總歸是佔了這個身體,該欠的得還。
莫七知道那什麼夜場舞者自己肯定做不來,伸手扒拉著自己的手指,琢磨著可以勝任的工作,等到扳完手指,這才發現,月兌離部隊,其實自己還真不如這個身體。
莫七做事喜歡有計劃有目的,而現階段的目的便是給那對母女湊足下個學期的學費和生活費,自己也該存些錢,倒不是莫七多善良,只是覺得既然接受這個身體,有些責任總要負責的,但多余的,莫七也給不了那對母女。
那麼,就目前來看,莫七想來想去,都沒適合自己干的,得從長計議啊。
或許睡眠少了,或許緊繃的心情認命般的放松下來,莫七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漸漸睡了過去。
等到莫七再次醒了過來時,已然傍晚時分,房間里的三位室友已經在屋子里來回走動了,廚房里飄來陣陣飯香。
何黎兩腳踩在床邊,一手扒拉著上鋪的欄桿,一手點了點莫七的腰間,「快醒醒,4點多了,今兒桑桑做了你愛吃的魚湯。」
莫七睜開眼楮,淡定的側頭瞄了眼,既然已經是莫其了,那麼這三位了解莫其的室友要好好相處,畢竟發現不同總是麻煩,好在莫其本人性格冷淡,只要別出格,基本不會被發現什麼,而且自己還有著莫其的記憶。
莫七聲音有些沙啞,直接回道,「嗯,馬上起床。」
何黎點了個頭,蹭的跳了下床,但是听著莫七的聲音,有些不放心的問道,「身體沒事吧,你昨晚看著不太對。」
莫其爬起身來半坐著,搖了個頭,「沒什麼問題,就是酒多些。」
「莫其,不是我說你,你這樣天天喝,總有一天喝的胃出血。」剛進臥室拿東西的錢桑一听,立馬朝著莫七說了一句,哼了一聲便轉身出了房間。
何黎一見,神色一變,隨即伸手順了順頭發,看了莫七一眼,欲言又止。
「有事就說,」莫七一瞄,按著這身體的性格直接說道,沒等何黎回答,慢騰騰下了床,穿上拖鞋,走到衣櫃邊,翻找換洗的衣物,按照記憶,這個時間該洗澡了。
何黎走到莫七身邊,往旁一靠,抬了抬下巴,語重心長的說道,「其其,你該為你自己考慮考慮了,這幾年下來,你自己什麼存款也沒有,我們這一行也就吃個青春飯,你看我,眼角都有細紋了,你妹子還有兩年才畢業,她的學費你操心,生活費總可以自己掙吧,上次你陪那個小眼鏡喝酒,醉的差點被帶走,要不是桑桑看到,哎,桑桑說話不中听,但是話實在,她也是怕你走錯路,有些事,有一就有二,我也不是說你什麼,只是你多少為自己考慮考慮,你那妹子手腳好好的,干什麼要你養活,我知道我又老調重彈,可你不能這麼下去了,你媽讓你拿錢,你就拿錢,那些又不是她們掙得,我覺得,桑桑說的也對,我心里總怕你出事,有的客人還好,要是踫上上次那樣的,後悔都來不及。」
莫七側頭傾听,看著說話的何黎,想了想,非常認同的點了個頭,以前的莫其是個死心眼,可現在是自己,當然不會是那對母女要多少給多少了,直接說的,「小黎,以後不會了。」
何黎一听,瞪大眼,小貓樣,以前每次和莫七一說,不到一半就被打斷,今兒怎麼了,結結巴巴,「莫其,你。」
莫七搖頭笑起,這何黎看著妖嬈,其實本性可愛,而且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
莫七看著某女越來越大的眼楮,知道自己表現的和平常有些差別,頓時嘴角有些僵,故而斂起笑容,慢慢說道,「想通了而已,你以前說的我都記心里,有些事的確如此,我不可能養我妹子一輩子,桑桑說的也是為我好,我知道她的意思。」
何黎有些蒙,說了兩年了,這就說服了,其實平常看到熟悉的客人陪著喝喝酒也無謂,可就怕莫其無節制的來者不拒,畢竟社會上什麼人都有,就怕哪天莫其栽了。
莫七不欲多說,直接拎著要換的衣物關上櫃門,「我去洗澡了。」
等莫七從衛生間清爽的出來,小廚房里已經擺了張折疊餐桌,其他三人已經開動,而莫七如平常般坐到自己的小凳子上。
範向雲看到莫七坐下,邊吃邊說道,「今兒先去皇家,莫其鋼桿舞,我們三人爵士舞,然後去老K中場領舞。」
莫七剛喝下的魚湯一下子噴了出來,抬頭看著三位室友疑惑的眼神,噎下想說的話,接過錢桑遞來的餐巾紙,連忙掩飾的擦了擦嘴巴。
錢桑用手肘頂了頂旁邊的何黎,抬眼示意了一下,而何黎搖了搖頭,範向雲咳嗽一聲,看向莫七,「有問題。」
莫七知道範向雲的意思,在記憶中,一直以來是大家輪流獨舞,這次輪到莫七而已,一般來說,領舞其實是個體力活,而她們輾轉幾個場地更加吃力,莫七知道現在說自己不去夜場忒不現實,可真去,莫七過不去自己的坎。
「當然沒什麼問題了,上次我替了莫其,上上次何黎替的,這次總算輪到她了,剛才何黎可說了,咱家莫小七改邪歸正。」錢桑立馬說道,盯著莫七看了過去。
莫七呼出一口氣,看著三個接觸沒一天的室友,心底微動。
雖說要換個工作,可也得一步一步來,驟然改變,總會有些疑慮的,而且沒什麼別沒錢,隨著自己的死亡,原來卡里的幾萬是別想了,而現在兜里只剩下2000,這個月房租還沒付。
其實有著莫其的記憶,跳舞什麼的倒沒多大問題,對于單杠雙桿玩的溜的她,記憶中的鋼桿應該沒什麼挑戰性,看著充滿期待看向自己的何黎,看著別有意味的錢桑,看著等待答復的範向雲,莫七頭腦一個發熱,點了個頭,把自己賣了出去。
點完頭後,莫七就後悔了,想起半夜醒來的那群魔亂舞的場景,莫七更加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