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添香 047:公子吟出手

作者 ︰ 琉灕果兒

直到老寧遠侯回來時,墨辰才知道,在沈清雪出嫁之前,老侯爺因心疼她遠嫁,曾想盡一切辦法請皇上收回成命。

可終究敵不過兩國相交的大事,老侯爺幾乎為此愁白了頭,出嫁前夕,沈清雪一襲大紅嫁衣,眼眸如水盈盈,含笑時如展翅的鳳凰。

那夜月圓,她便側身擋住些許清越的光芒,指著桌面上鋪陳的紙張,笑吟吟的說道︰「爹,你看,明暗交替像不像一盤棋局,如今天下之勢便是這般,各自爭鋒,各自混亂,各自都想手握日月,摘星辰,可越在高處,掣肘便越大,而莫訴,卻如這月光,在明處,棋盤之上處處見其身影。而我握著這月光,便可悄然改變棋局走向,為天下蒼生爭一個太平,哪怕只是暫時的。」

老侯爺說到這里的時候,墨辰清楚的看到他不自覺紅了的眼眶,那是緬懷慰藉還有思念。沈清雪而後十幾年的時間里,一如她當日的承諾,始終站在莫訴身側,無論是戰場還是邊關,而不是成為深宅里等老了年華的普通女子。

一生雖短暫,但誰敢說她不幸福?

墨辰听到這些事情之後,心中一直堵著,說不出的難受。她默默的退了出去,屋子里談論那地圖之上暗語的聲音消失在耳畔。

月光染一地繁華。

因為心頭壓抑,腦子不清楚,她便沒有再詢問顧寧顏討論的結果,徑直回了屋子睡覺。

而第二日,墨辰在半夢半醒的時候便被楚郡王派來的小廝急匆匆的叫了去。公主府似乎一成未變,但與上次漁陽公主壽辰的那次相比,她的心境卻是變了許多。

物是人非,不外如是。

楚郡王沒在後院練劍,卻在書房練字,墨辰這才知道他是寧願選擇韜光養晦,也不願意參與到朝堂上兩派的戰爭中去。

他的氣節,一如他的字,大開大合,難掩鋒芒。

她進屋的時候,眼神還是迷離的,不知為何,她昨夜失眠。

楚郡王每次見她,她的眸子都是清亮而狡黠的,這是第一次,迷糊中帶著點懵懂,懵懂中帶著點天然的純真,像是毫不設防的嬰兒,將自己全然展現在人前,那麼毫無顧忌,又無需遮掩。

「橙子,去沏壺濃茶。」接下來要談的事情,楚郡王需要她無比清晰的頭腦,雖然于他個人而言,更喜歡她嘟著嘴迷糊的樣子。

橙子是新升上來的二等丫頭,那日正巧墨辰也在,管家選來的丫頭送過來,楚郡王照例要給她們取名字。墨辰突生惡趣味,指著桃紅色衣衫的女子說叫桃子,橙色衣衫的女子說叫橙子,而新撥過來的大丫頭,就叫果子!

本不過是一時的玩笑,可楚郡王竟然就那麼應了,當即就拍板定下。墨辰看到眼前橙色春衫一閃,笑盈盈的去沏茶,一團漿糊的腦袋才算是轉過來點彎。不禁暗笑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矯情,听人家的故事,竟然听到失眠。

楚郡王談天說地的不著邊際,直到墨辰真正的清醒了過來,他才吩咐橙子關了書房的門,守在門口,不許任何人打擾。

墨辰看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由得坐的筆直,秀氣好看的眉毛也微微蹙了起來,一雙眼中滿是嚴肅。

楚郡王遞過來一張玉箋,是公子吟親筆。在錢莊帶著她撤離泰城的時候就說公子吟該有所動作了,墨辰卻沒想到會這麼快,而且又快又狠。

墨辰望著玉箋之上陌生的名字,心中升起一股無力感,喃喃道︰「白玉般的人兒,怎麼就叫人這麼不省心吶。」

楚郡王不著痕跡的皺眉,雖明知是自己多想,但這話听起來太像撒嬌,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他還真是多想了,墨辰的意思很單純,實在是玉箋給她的刺激太大。林清鋒,陌生的名字,陌生的長相,卻如墨辰那日無意間擋住的月光,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青雲騎統領,可以說在沒有青雲令的情況下,他的話便是青雲騎的終極指令,而青雲騎散落在南陳境內,非召集便各自生活,與普通百姓無異,行動時也是著青衣,蒙青巾,素來神秘。

可即便這樣,公子吟依舊查到了林清鋒的行蹤,以及他可堪利用的家人。墨辰不由得默然。

「他什麼意思?」墨辰問。

楚郡王扔到手中的毛筆,說道︰「用林清鋒的行蹤換你和寧遠侯府的少爺們破解的暗語!墨辰刷的站了起來,目光冰寒如刀,似是千軍萬馬奔騰而過,楚郡王在那一刻感受到了凜然!如果一定要用什麼詞來形容那目光,或許是冷漠的憤怒!楚郡王甚至一瞬間有些恍惚。

墨辰必須收回她曾經說過的那句話,她說公子吟盛名難副,他卻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了墨辰的妄言是多麼的愚蠢。

地圖上的暗語才剛剛得到答案,墨辰甚至沒來得及去問,而他遠隔萬里,卻如生雙翼,墨辰不懂,他怎麼會知道?

「侯府到了該清理的時候了。」楚郡王嘆了一聲,揉了揉眉心。直到現在他依然用閉門不出來抗議皇帝對他的控制,可對手本非池中物,此番動手又是籌謀已久後的雷霆萬鈞。

這一棋,楚郡王下的吃力。

公子吟太過狡猾,林清鋒是什麼人,若是那麼容易被收歸,青雲騎憑什麼成為南陳的倚仗,憑什麼讓無數軍隊聞風喪膽,無數將領暗自咋舌!

而墨辰敢斷言,公子吟就算是查到了林清鋒的行蹤,對方定然也有他不得不顧及的底牌,才會讓他棄了這步棋轉而投向地圖暗語。

楚郡王看她變幻莫測的臉色,默默的加了一句,「那暗語里有西夏皇室與南陳一些朝臣的密謀和見不得光的協議,是他出擊的強有力武器。」

額,楚郡王也知道暗語是什麼了,墨辰苦笑不得,如果沒記錯,她只是睡了一覺而已。

而已……

「哦對,公子吟為表誠意,附贈一份禮物,這才是我今天叫你來的最主要原因。」拿起手邊的卷軸,楚郡王動作有些猶豫,側臉沉默在陰影里,有些恍惚。

墨辰卻還是瞥見了他眸中藏在深處的復雜,一顆心不由得懸了起來,近在咫尺的卷軸墨辰的手亦停在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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