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連心,手指上的疼痛很快就傳到了心髒,木非覺得自己開始心律不齊了。他用手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泛白的指關節出駭人的白氣。
忍,一定要忍,他在心里告訴著自己,他相信,自己一定會有熬出頭的那一天,尤其是有了林小墨之後,木非的這種期待和**更加強烈了。他現在沒有辦法負擔自己昂貴的學費,沒有具備完全獨立生活的能力,所以他必須要等,再過一年半,等自己上了大學後,遠離了他們,他會有屬于自己的一方天空,他會成長成一個男人,給林小墨足夠的保護和安全感。
想到這里,林小墨那張總是對著自己微笑的臉開始清晰地出現在木非腦海中,嘴角不自覺就咧開了。
這世界上還有這麼一個人,能讓你在極度失落中還會揚起微笑,真好。
林小墨跟著蘇辰棨走進了石水芙的家,依據石水芙的性格,林小墨打死也想不到石水芙的家會是這麼樣。不到100平米的地盤,桌子上,沙發上,地上全是堆積的雜物,其中以空酒瓶居多。
絆倒地上的一個空酒瓶,林小墨本能地彎下腰,想把地上的雜物清理一下,卻傳來了蘇辰棨冰冷的聲音︰「不用打掃了,明天又會恢復原樣的。」
詫異地望了蘇辰棨一眼,林小墨也沒問什麼,直起身子,跟著蘇辰棨走進了石水芙的房間。相比與外面,石水芙的臥室明顯的整潔多了,所有的東西都「各司其職」,完全沒有外面凌亂的影子。
小心翼翼地將石水芙放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林小墨跟著蘇辰棨走出了房間。
黑暗中,一雙眼楮開始大大地睜開了,蘇辰棨,為什麼每一次我離你最近的時候,都只能是我傷得最深的時候。
坐在房屋外面的石台階上,抬起頭望著繁星滿天的夜空,林小墨心里空空的,像這浩瀚的夜空,雖然有群星的陪伴,但依舊孤單和清冷。
「石水芙她過得不是很好吧!」沉默良久,林小墨有些顧及的語調劃過了沉寂的夜空。
蘇辰棨隨手撈起身旁的一根棍子,有一下沒一下地開始敲打起石階來,「豈止是不是很好,簡直就糟透了。」
林小墨望著他點了點頭,卻什麼都沒說,她望著遠處星星點點的燈光,思緒開始復雜起來。雖然這世間有太陽,有各種各樣的照明工具,但依舊還有黑夜,依舊還有恐慌和不安。
半晌之後,蘇辰棨好听的聲音又開始在耳邊響起,「石水芙上六年級的時候,她媽媽跟著一個男人私奔了,留下了石水芙和他父親,從那以後,石水芙的爸爸便迷上了喝酒,每天都滿身酒氣地回家,對著石水芙甩酒瘋,剛開始的時候,石水芙哭,跟他鬧,但絲毫沒有什麼效果,後來,她也索性就不理他了,任由他摔壞滿屋子的東西。」蘇辰棨平靜卻哀傷的話語像一根綿綿不絕的細線,一直延伸到林小墨心頭嘴軟的地方,輕輕地一觸,卻讓心髒在也平靜不下來。
有風吹過草叢的聲音,沙沙作響,就像兩個人現在心中綿綿的愁思。林小墨終于知道了為什麼石水芙的性格會那麼矛盾,明明害怕受傷卻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明明很渴望愛卻喜歡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這世間有多少人,用偽裝的堅強和冷漠,掩飾著內心的脆弱,用欺騙和隱瞞,保護著自己僅有的卻羞于露人的高傲的自尊心。
等到城市里那台巨大的電子鐘開始報時時,林小墨才意識到天色不早了,她站起身,穿上自己的衣服。
「要回家了?我送你吧!」蘇辰棨也跟著站起了身。
思考了片刻,林小墨還是選擇了點點頭。
走過那個岔路口,心事重重的兩個人都沒發現一個搖搖晃晃的路人從另一條路走上了他們剛剛走過的路。
樹葉在微風中一顫一顫的,冬天的夜晚,因為氣候的緣故,比起夏天要安靜得多。四周出奇的靜,靜的讓人開始有些緊張和壓迫感,蘇辰棨似乎可以听見空氣流動的聲音。
「石水芙喜歡你。」林小墨突然頓住腳步,兀楞楞地吐出這幾個字,眼神異常堅定地望著蘇辰棨。
蘇辰棨也頓足盯著她看了一眼,很快又邁開了步伐,以沉默來作答,不知是承認還是否認。
「她喜歡的一定是你,而且已經很久了,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寫情書給木非,但女人的自覺告訴我,她喜歡的一定是你。」林小墨字字鏗鏘有力,雖然只是自己的推測,但她堅信,這就是事實。
蘇辰棨的步伐再次打住了,就在他尋思著怎麼告訴林小墨整件事情時,一陣東西落地破碎的聲音從石水芙家的方向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