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箏 第六章 破碎的風鈴(二)

作者 ︰ 月亮的面紗

宛若天仙般的藍玉在眾人熱切的目光中輕啟朱唇開始演唱,她演唱了一首在當時非常流行的一首歌曲《愛江山更愛美人》,悠揚的歌聲,讓人如醉如痴。楊志武目不轉楮的盯著舞台上的藍玉,听的再次淚光盈盈。他無意間注意到,藍玉一邊歌唱,一邊總是沖著舞台右側圓桌旁的一群人微笑。楊志武順著藍玉的眼光看過去,發現右側不遠處的圓桌旁圍坐著三個人,居中的是一位二十七八歲帥氣的年輕人,他留著梳理整齊的中分,抹著發膠的頭發在屏閃球的照射下閃閃發光。身材高挑消瘦,右手胳膊肘架在沙發椅背上,手指上夾著一只點燃的香煙,悠閑的翹著二郎腿,微笑的看著舞台上的藍玉。梁杰輕輕的捅了一下坐在身旁的楊志武的胳膊,壓低了聲音對他說道︰「阿武,注意到旁邊桌的那個小伙子了嗎,他就是黃勵斌,藍玉就是他一手捧起來的,兩個人的關系十分曖昧。」听到梁杰的談話,董琪也扭頭看向右側的桌子,只見黃勵斌十分陶醉的坐在沙發上听歌。董琪連忙轉回頭,故意的挪動沙發,造出聲響,然後,又緩慢起身,轉身看向黃勵斌。當他的目光與黃勵斌四目相對之後,才微笑著站起身,同時伸出右手,向黃勵斌走了過來。黃勵斌見董琪走過來,自己也連忙起身,伸出右手,握住了董琪的手。董琪和黃勵斌一邊握手,一邊寒暄道︰「阿斌老弟,真是巧呀,看來蘭小姐的魅力果然很大,能引得黃大公子經常來光顧,看來大富豪真的是栽了一個搖錢樹呀,生意想不好都難呀。」「呵呵,哪里,哪里!琪哥說笑了。蘭小姐才藝雙全,自然會有很多崇拜者,我也是慕名而來,慕名而來!藍玉有了琪哥的捧場,那才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呢。」說完,兩個人同時哈哈大笑。笑過之後,黃勵斌依然親昵的握著董琪的手說道︰「琪哥,听說你和海關緝私局的孫濤隊長還有海關副關長康敬之的關系都非常好,我有一批貨物前幾天被海關扣住了,一定是雙方產生了誤會,你看能否幫我個忙,想想辦法,幫我把那批被扣住的貨物撈出來,如果你能幫我這個忙,這批貨掙到的錢我會分你一半。」董琪想了想,說道︰「阿斌老弟,錢是好東西,不過這件事我不一定能辦到。據我了解,你的貨是被海關關長李澤勇帶人查獲的,而且當時還拍了錄像,這件事情鬧的動靜挺大看起來有些棘手。」兩個人正在交談,忽然大廳門口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幾位中年人簇擁著一位穿白襯衫,並且把襯衫角別到西服褲子里,頂著大肚子的謝頂男人走了進來。只見他趾高氣揚,嬉笑著走進了大廳,周圍的幾個人也是滿臉的媚笑。董琪一眼便看見了站在謝頂胖子身邊的湛江海關副關長康敬之和湛江海關緝私局的隊長孫濤。兩個人走到董琪和黃勵斌身邊,並未像往常一樣親昵握手,康敬之還假裝陌生的對董琪說道︰「董經理,真是巧呀,你也過來听歌呀。」董琪也順勢說道︰「哦!是康副關長和孫隊長呀,你們今天難道清閑,也來听歌?不知道,二位身邊的這位領導是誰?」「哦!」康敬之連忙側身為董琪引薦,「董老板,這位是我們海關的關長李澤勇,李關長。李關長一向討厭來這些場所,這幾天,是因為工作太辛苦了,才臨時決定過來放松一下的。」「哦!你好,李關長,我叫董琪,開了一家進出口公司做貿易,今後,公司的發展還需要你的照應。」「小董呀,你們這些商人呀,說話,總是讓我不愛听。什麼叫我多照應。只要你規規矩矩做生意,就不會有問題,不過,如果你不合法經商,王法無情,誰也幫不了你的。」李澤勇滿臉正氣的說道,「是是是!我一定遵紀守法,李關長說的對,如果沒有黨的好政策,我也是不可能掙到錢的!」董琪故作尊敬的說道。「恩!董經理要是能想清楚這層道理,那就太好了。」李澤勇忽然轉頭看見了站在董琪身邊的黃勵斌,遲疑的問道︰「這位是?」「哦!李關長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咱們湛江市黃書記的公子黃勵斌。」李澤勇听到黃勵斌有如此背景,禁不住上下打量了黃志斌幾眼,握住了黃志斌伸過來的手說道「哦,黃書記的公子,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呀。」「李叔叔,早就听我爸說起過你,說你為官清廉,今天第一次見面,真是幸會,今後,我們的業務少不了要去麻煩叔叔嘍。」「好說,好說,我們的工作也是需要市委的支持的。」幾個人相互寒暄著。這時候,大富豪夜總會的前廳經理趙靈珊走了過來,悄悄的對康敬之說道︰「康關長,嘉賓的位置安排好了。」康敬之點了點頭,對李澤勇說道︰「李關長,咱們前排就坐吧。」李澤勇叉著腰說道「小康呀,你們總是出妖蛾,要不是今天你盛情邀請,我是絕對不會到這種地方來的。」「關長,您兩袖清風,這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今天不過是放松一下心情嘛。今天的消費純屬我個人請客,您就只管听歌就好了,這里的唱歌水準不次專業歌手的。」說完,康敬之招呼著李澤勇坐到了最前排安排好的座位上,李澤勇正襟危坐,康敬之和孫濤陪坐在兩邊,其他的幾位隨從也在身後的幾個圓桌旁坐了下來。

剛坐好,康敬之就對伺候在身邊的趙靈珊說道︰「最好的龍井來一壺,大果盤,其他的小吃你看著上。」李澤勇听到康敬之的談話,皺了皺眉頭,說道︰「小康呀,這麼搞,是不是有點太奢侈了。」「沒有,沒有。」康敬之連連擺手說道,「您難得放松一下,好好招待是應該的。」說完,又轉頭對趙靈珊說道︰「趙經理,和藍玉小姐說一下,看看能否唱一些懷舊的歌曲。」「好的,我會安排的,您放心吧。」說完,趙靈珊沖著康敬之曖昧的一笑,扭動著腰肢走向演出後台。

當演出大幕徐徐拉開的時候,藍玉一襲白色旗袍優雅的站立在舞台中央。「再回首,雲遮斷歸途,再回首,荊棘密布。」當歌曲《再回首》的音樂聲想起的時候,藍玉若有所思的望著前方,優美的歌聲在大廳回蕩。全場一片寂靜,大家完全沉浸在空靈般的歌聲里。康敬之冷眼的看著坐在中間的李澤勇,只見李澤勇不錯眼珠的看著舞台中央的藍玉,張著大嘴,手里端著茶杯,茶杯停在了半空。康敬之心中一陣冷笑,心底狠狠的罵道︰「他媽的,一只道貌岸然的癩蛤蟆。」,然後,他轉頭看向身後不遠處的董琪,和董琪四目相對之後,沖董琪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自己起身向大廳外部的吸煙室走去。董琪見康敬之出了大廳,自己也悄悄起身,跟了出去。

董琪走進吸煙室,只見康敬之已然點燃了一只香煙,面朝窗外,使勁的抽著煙。他听見董琪的腳步聲,轉過身,從兜里模出一盒「柔和七星「,抽出一只香煙,遞給董琪,說道︰「阿琪,咱倆合作這麼長時間了,這個老李總是壓在我上頭,我真的有點受不了了,今天,是個機會,你幫我安排一下,我有一計,可以把李澤勇扳倒,只要他下台了,我就可以做湛江海關的正關長了,這次機會難得,你一定要幫我。」「老康,你放心,我一定幫你,你有什麼計劃,盡管和我說。」「好的!」康敬之死死的盯著董琪看了幾秒鐘,然後說道︰「前兩天,黃勵斌的一批汽車在上岸後,被李澤勇派人給查了,他現在也不知道這批貨誰是幕後老板,不過這批走私貨,粗粗估計案值也有幾千萬,現在黃勵斌一定非常著急,這點正好可以利用。」「沒錯!」董琪點頭回應道,「剛才,黃勵斌還在找我,他沒有啥海關的關系,正在討好我,看看能否幫他把這批貨給撈出來,他願意和我平分利潤,不過,我還沒有答應。」「好!機會非常好。」康敬之雙手一拍,興奮的說道︰「阿琪,你過來,我和你說一下計劃。」說完,康敬之把嘴湊到董琪的耳朵邊,輕輕的說出了自己的計劃。董琪邊听邊點頭,心中暗暗佩服康敬之計劃的周密

董琪和康敬之密謀之後,康敬之轉身悄悄的坐回到了李澤勇的身邊。只見李澤勇掂著肚子依然目不轉楮的盯著台上藍玉的表演。董琪在吸煙室故意的停留了幾分鐘,才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稍稍的品了一口茶,然後沖右邊的黃勵斌做了一個手勢,示意跟他一起出來。做完手勢,董琪又起身向吸煙室走去。

董琪坐在吸煙室的沙發上等了幾分鐘,便看見黃勵斌走了過來。董琪示意他坐到自己的身邊,又從兜里模出一支香煙,遞給黃勵斌。「阿斌老弟,咱們說話,就開門見山吧,听說你前幾天被海關罰沒的貨物,值幾千萬,你要是拿不回來,損失可就大了,不知道有什麼打算。」「琪哥,不瞞你說,我現在非常著急,誰要是能幫我把貨物要回來,我一定必有重謝。」黃勵斌跺著腳說道。「其實,阿斌你想要回你的貨,其實也不難,中國有句俗話,叫做︰「解鈴還須系鈴人」,誰沒收了你的貨,你找誰要不就好了。」「這話怎麼說?」黃勵斌有些困惑的問道,「我管他要,他能給我嗎。」「呵呵,你直接要,他當然不能給你,他要得到好處,興許就會給你的。」董琪啟發的說道︰「據我了解,這個海關關長李澤勇是個」人中色鬼「,你可以投其所好,打出你手里的王牌,只要這張王牌打出來,你所有的困境都會迎刃而解的,只是不知道你舍得舍不得這張王牌了。」「王牌?我手里還有王牌,是誰?」「呵呵,阿斌老弟,真會裝傻,你手里的王牌,就是那站在台上唱歌的藍玉小姐呀。你只要讓藍玉陪李澤勇一夜,我想你的貨也就可以要回來了。」听到董琪的訴說,黃勵斌的臉漲的通紅,太陽穴的青筋突突直跳。他的內心充滿了難舍。他喜歡藍玉,喜歡她萬妙的歌聲,喜歡她青春的朝氣,喜歡她人見猶憐的樣子,雖然他們之間門第懸殊,雖然,藍玉只是一名歌女,雖然,他也曾經處處留情。但是,這次藍玉發自內心的對自己的真情,讓他十分感動,他數次都想讓藍玉不再歌唱,正式做自己的女朋友,可是,每次听到父親教科書式的教誨,又缺乏勇氣。如今要把自己心愛的女人送給別人,他心里如何舍得。看到黃勵斌猶豫的樣子,董琪冷笑了兩聲,說道︰「阿斌呀,不是哥說你,一個歌女,對于幾千萬的生意而言,是不是太微不足道了,大不了,事成之後,你多給她一些補償,女人都愛錢,應該可以搞定吧。」听到董琪這樣說,黃勵斌顫抖的又點燃了一支香煙,他的內心好亂,他心中明白,如果他走私的事情暴露,勢必連累到自己的父親,如果自己的父親下台了,他的公司也就走到了盡頭。所以,無論如何,自己都必須想辦法把罰沒的貨物要回來。想到這,他掐滅了香煙,說道︰「好吧,我一會親自去和藍玉談,琪哥,你告訴我具體如何做。」「好的,果然是干大事的人!」董琪一挑拇指稱贊道。只見他從兜里模出一個SONY的超薄單放機,遞給黃勵斌,說道︰「這里有個單放機,你讓藍玉把機器放在隨身的包里,時機合適,就讓她錄一些李澤勇糾纏她的對話,只要有了這些對話,呵呵,你的貨就一定可以要回來,等你的貨要回來之後,我們再想辦法把李澤勇搞掉,換一個自己人當海關關長,這樣咱們將來做生意豈不是順風順水。」听完董琪的計劃,黃勵斌木然的接過他遞給自己的單放機,然後轉身走回大廳。董琪看著黃勵斌的背影消失在視野里,才悠閑的踱回自己的座位,慢慢的坐了下來,一邊品茶,一邊繼續觀看藍玉的演出。台上藍玉的演出越發精彩,曲曲金曲換來台下陣陣的掌聲。楊志武完全沒有留意董琪的離開,他的內心已經深深的融入到藍玉所演繹的世界里。他的心靈在那一瞬間得到蕩滌,他的世界在歌聲中變的無比明媚。

藍玉,在這個時刻,就是他心底世界中的快樂天使,一位不染風塵的女神,她的歌聲,似一串風鈴在心靈的深處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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