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炎重新把我摟到了懷里,用著從未有過的力道,我只覺得一片火燒到了身上,滿室燦燦的太陽花更是閃的我眼花。耳邊听到他鄭重的說道︰「夠了,青蓮,那種噩夢做一次就夠了,我不會讓你再承受一次。對不起,我在幽冥發現了一些東西,我必須要去證實一些事情,等我回來,我會盡快趕回來,我會帶你從這里離開,我們回去後,我會將壓制的實力放開,我會保護你,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讓我來愛你,青蓮。」
我伸手緊緊回抱住了他,狠狠的點了點頭。眼淚同時蜂擁而出,很快的就打濕了日炎月白色的衣衫。
日炎更加用力的摟住了我,就好像要將我揉進身體里面,可我卻覺得這還不夠。我希望他能將我揉碎,化進他的骨血里,這樣那種極致的火熱才會永遠包裹著我,填滿我空蕩的心,讓我再也感受不到冰冷和寂寥。
「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一些,我在這里,我一直都會在。」
听他這樣說,我看著滿院子層層疊疊的太陽花,只覺得像是陽光射進了眼楮里,眼楮越發的酸痛,眼前模糊一片,只余金色的光線折射變換。
日炎不停的輕拍著我的後背,我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泣不成聲,而眼淚一旦打開了閘門就怎麼也收不住。
我可以默默的舌忝舐冥月的背叛造成的傷口,可以雲淡風輕的做完臨死前最後的事情,就算自己難過到了極點,也不忘用最後一絲力氣盡自己對這片天地的職責,卻在面對日炎給的溫暖面前哭的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女孩。
我想我只是個女人罷了,雖說做為至高神,我可以故作堅強,可以故作冷血無情,但是在至親的人面前痛哭一場我不認為是什麼丟臉的事情。人在脆弱的時候,能有個支撐你的人,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而這個朝我伸出手的人,是上天送給我的禮物,我一定要好好珍惜。
這一場痛哭昏天暗地,我像是要將滿腔的哀怨,萬年的孤寂都哭出來一樣,直到一輪缺月高懸,冷光滿地,石浮屠中幽幽燭火搖蕩,滿院的太陽花在燭火掩映中明明滅滅,一室清香。
我趴在日炎肩頭,漸漸止了哭泣,眼角無意撇到一個轉身離開的紫色背影,我怔怔瞧著以前渴盼到了極點的人毫不留戀的消失在拐角,只覺得,那個愛著冥月的青蓮已經死了,再也無法重生,而為了不讓日炎擔心的青蓮要振作起來,堅強的笑著活下去,珍惜這次難得的輪回轉生。如果神魂修復出現問題,我的壽命恐怕會極為短暫,無法長長久久的和日炎相伴。所以,我不能再逃避,我要盡快恢復。為了自己,也為了日炎。
我再醒來的時候,日炎已經離開,我看著他為我鋪滿室的太陽花還在,心中略微安定。
雖說我因情愛而一度意志消沉,甚至想要逃避自己的真正身份,但是我知道我們的身份決定我們要承擔的責任不容逃避。那句話說的對,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如果面對即將到來的天地動蕩,一味的沉浸在兒女情長之中,就辜負了上天賜予的強大力量。
日炎做的一點都沒有錯,既然幽冥不穩,就必須要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幽冥是這個世界的根基,又是一座禁錮種種惡靈的監牢,如果一旦坍塌,後果不堪設想。
壓制幽冥,是日炎的責任,他去忙正事,我應該好好的,不給他添麻煩,等他回來。等他帶我回去後,這次神魂修復應該會極為順利的吧。
我再次看著遠方天際飄蕩的蓮河時,終于看出了層層幻境中的色彩,七彩光輝交相輝映,艷麗至極。
我以為上天對我的考驗到此就算是告一段落了,最艱難的時刻我已經挺了過去,日後有日炎相伴,我可以過著簡單而平淡的生活,一切事情他都會替我擋下,這次,我完全可以心安理得的扮演一個男人身後的賢良女人。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在靈智初開,成形之時過于張揚,這十幾萬年來又不停的四處吞噬打劫,引發了三千世界的人神共憤,命運之神對于我的懲罰並沒有結束。
秋高氣爽,海棠花開。
在一個清涼的早晨搜腸刮肚的一番嘔吐後,我驚恐的發現了一個我完全不能接受的殘忍的事實——我懷孕了。
我想起了之前讓我臉紅心跳的瘋狂,用手隔著肚子感受著里面的動靜,不敢相信,我的身體里面居然有個小生命正在生根發芽。
我和冥月居然有個孩子?
可是,為什麼我之前的夢境中沒有一次顯示過我曾經有個孩子?當冥月那一劍刺進我身體里的時候,這個孩子還在不在?難道,他那一劍一尸兩命?他親手殺了他自己的孩子嗎?他動手的時候究竟知不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
轉念,我突然有如神助的想到,我該是一個多麼粗神經的母親,居然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已經不是一個人。如果這次不是帶著三世的知識和經驗來重溫記憶,我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我的肚子里曾經有過一個孩子吧。
這個猜測貌似離譜,但極有可能就是事實。
這里是回憶的夢境,所以我知曉了他的存在,可是在現實中,這個孩子消無聲息的來,又消無聲息的消失了,沒有一個人知曉他曾經短暫的存在過。
「啊……」
我從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可以像現在這樣的嘶啞尖銳,這樣的歇斯底里。來到這里後,我一直平靜的等待這個夢境的結束,從來沒有動用過這具身體的能力,可是伴隨著我情緒的失控,忘憂宮內轉瞬間飛沙走石,朵朵太陽花被我凝結出的空間利刃割裂吞噬,空中重新一片猩紅飛卷,我眼前只剩一片血紅。
我自認寬容大度、灑月兌不羈的心在想明白的那一刻終于不在平靜,我看著從空中飄落的花瓣,無邊的恨意將我淹沒,我居然就那樣放過了那個男人嗎?
我恨他,更恨我自己,我枉為至高神,居然守護不了自己的孩子?這天地就算毀掉又怎樣,如果將這天地全祭煉了,能重新為我的孩子凝聚魂魄,鑄成肉身,我也一定會去做。
不能原諒,無法饒恕,我長長的指甲掐入了掌心,赤著腳踩在一片血紅的之上,滔天的恨意讓我渾身發抖。
我甚至恨起了這天地,恨起了命運,我是這天地初生的聖靈,我守護著這里的一切,我讓這里的一切繁榮富足,生機勃勃,可是命運之神憑什麼奪走我的幸福?我做錯了什麼?
我想起了初見他時的悸動,想起他眼中能將我融化的瀲灩晴光,愛上他只是一瞬的事情,恨他我卻用了整整兩世的時間。
愛他如此容易。
恨他卻如此的難。
荒火焚身?
這世上有什麼樣的懲罰才能消解我此刻心頭的恨意?我耳邊傳來了金戈鐵馬的聲音,將那男人千刀萬剮都不能解我心頭之恨!
「你在做什麼!」一個無比憤怒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將我從瀕臨崩潰的邊緣拉了回來。我終于停下了肆虐的力量,看著倒在我周圍的一地尸體,看著離我最近的青一一臉驚恐不能瞑目的臉,腦筋失去了運轉的能力。
「你瘋了!我早就知道你冷血殘酷,卻不知道你連自己最親近的侍女都不放過!」
「我恨你!冥月,我恨你!」我覺得此刻自己的聲音充滿了刻毒的怨恨。看著眼前曾經深愛過的男人,我只覺有兩種力量要將我撕成碎片。
這是夢,這不是真的。殺掉他,我就解月兌了。我心中一個聲音在鼓噪著。
殺掉他,也許我只有這一個機會殺掉他……
「哦?我記得不久前聖母還親口說過愛著我的話,轉瞬就又恨上了我,聖母真是善變。還是說,聖母講的話都是做不得數的?」他涼薄的唇說著嘲諷的話語,眼神中陰沉無比,殺意無限。
「你想殺了我吧?」我突然的問話讓他一愣,像是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失態,用最快的速度收起了所有的情緒,帶起了完美的面具。我看著他重回那幅古井無波的樣子,只覺得好笑之極。深愛著的人,心卻隔了整整三生三世的距離。
「聖母覺得何事如此好笑?難道殺人讓聖母心情很好?」
「你知不知道,這里的一切都只是虛幻的?他們其實並沒有死。而是在現實中活的好好的。」
「冥月不明白。」他冷靜的答道。
他雖然帶上了完美的面具,但是我如此愛他,他的一顰一笑我都能體會出背後的含義,他情緒的變化一點都瞞不過我,我知道他在強壓對我的厭惡和殺機,但他是一個講究出手要一擊必中的人,如果有一絲變數他都是不會動手的。
想必針對我的刺殺他並沒有準備妥帖。今夜,我掌握了先機。
既然你覺得我是冷血無情的,那麼,就讓我們在此時此地做一個了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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