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丫鬟們取來筆墨紙硯伺候,靈素研墨,靈清將裁好的雪浪紙撲在桌上,壓了獸頭鎮紙,見林錦樓對她二人擺手,便雙雙退下了。林錦樓把香蘭拉過來從後攬住她,把一支筆塞到她手中,握著她的手蘸了蘸墨,在紙上寫了「香蘭」兩個字,這名字本帶著嬌滴滴的柔弱濃艷,可經他一寫便陡然磅礡崢嶸起來。
香蘭暗道︰「林家到底是詩書傳家,林錦樓雖是個武將,可這一筆字還是極好的。」只听林錦樓在她身後道︰「爺頭一遭听你這名兒的時候,就覺著俗,什麼‘香蘭臭蘭’的,話本子戲折子里頭小門戶窮酸丫頭才叫這個名兒。」
香蘭暗自撇嘴,又听林錦樓說︰「本想給你改個,後來叫慣了,覺著這個名兒也挺好,詩里不還說‘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麼,這個名字喜慶。」說完又低低笑了幾聲,「況你身上這樣香,不叫‘香蘭’叫什麼?」說著在香蘭臉兒上親了一口,只覺溫香軟玉在懷,早就心旌搖曳了,又連連吻上去。
香蘭的臉「噌」一下便紅了,推著林錦樓道︰「別鬧了,這還白天……咱們不是來賞景的麼?我去看二十四橋。」說著便要走。
林錦樓看她滿面通紅的模樣兒,臉上只掛著笑,手臂還箍著她,道︰「爺看見你畫的那些畫兒了,畫得這樣好,回頭老太爺做壽,你給他畫上一幅,就算爺今年的壽禮了。嗯?」
香蘭一怔。立時道︰「這不妥罷?老太爺的壽。該大爺親自寫一幅字送去才好。」
林錦樓低低笑了起來,道︰「傻樣兒,這是爺幫你做臉呢,這有什麼不妥的,我祖父是個愛文墨的,你畫得好,回頭他還得賞你。跟你說,在家里頭。老太爺就是太上皇,他瞧你順眼,全家上下還敢有哪個跟你呲牙?」心想香蘭到底是丟過一回,倘若回去有風言風語傳出來未免不美,沒準兒他那位祖父也要過問,倘若香蘭得了祖父青眼,日後在林家也能過得順當些,況香蘭這樣得人意兒,他也想跟長輩們顯擺顯擺。
香蘭抬頭看了看林錦樓,他正掛著笑。一雙眼直直看著她,神色柔和。不似以往那樣威嚴凌人。先前林錦樓縱對她有些好臉色,也是帶著幾分輕佻,當她是個貓兒狗兒似的玩笑的,還不曾這樣沉下心來跟她說過話。香蘭是個軟心腸,旁人若是敬了她,她便不好再板著臉不理人,況她與林錦樓本就有說不清的恩怨情仇,她有些不自在,扭了扭手指頭,靜了半晌才道︰「那畫什麼好?松樹?仙鶴?壽桃?」
林錦樓忍不住又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道︰「畫什麼隨你,等你畫好了,爺去題字。」
正說著,外頭傳來女子彈唱聲音,原來林錦亭等人又回了席吃喝去了,繼而又傳來猜拳行令和女子嬌笑之聲。
香蘭听著傳來的曲兒,不知怎的想起在倚翠閣的春燕,她早就有心同林錦樓提,便字斟句酌道︰「大爺,我被歹人虜到勾欄,正是那里一個叫燕兒的姑娘給我松了綁,說起來還是恩人,該好好謝一謝她,我還有些銀子,想求大爺打發人送給她……落風塵的女子也是極可憐的,好人家的女孩兒誰願意做這個……」
林錦樓看著她小心翼翼,眼神發飄,也不敢正眼瞧他,正是一副心虛模樣。林錦樓心里直想發笑,心說這傻妞兒,連說瞎話都不會。他早就知道倚翠閣里的燕兒是他從府里賣出去的春燕,當初春燕給鸚哥下藥,令鸚哥滑胎,他為之震怒,將她全家都遠遠的賣了。他把香蘭接回來那天,在倚翠閣院子里瞧見了春燕,听鴇母喚她「燕兒」,便知她竟被人牙子賣到青樓去了,不過他並未放在心上。如今香蘭提起來,又特特稱她「燕兒姑娘」,顯是想隱了春燕先前的身份幫她一幫。
林錦樓看著香蘭又大又亮的眼楮,伸手模了模她女敕白的臉兒,道︰「你該認得她罷?她原本也曾是爺房里的,叫春燕。她犯的什麼錯,你也該知曉罷?」
香蘭心頭一跳,愈發不敢看林錦樓了,垂著眼簾,半晌才道︰「我家同她家做過鄰居,縱當時相處也不甚融洽,可到底相識一場,如今她自作孽落得這個下場,雖說她咎由自取,可總覺著可惜。何況當日她也確實幫了我,還月兌了自己的鞋與我穿,所以我今日厚顏求求大爺罷了……」
林錦樓捏起香蘭的下巴,眯著眼道︰「哦,她幫你你就記著,爺對你好你就不記著?」
香蘭小小聲說︰「我記著的……」
林錦樓把香蘭攬到懷里揉了揉。雖說香蘭是個聰慧的,可總把人想得太好。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春燕原是跟錢文澤相好,曾一心一意要嫁他的,錢文澤被杜賓捅死,她也倒是難過一場。只是這廂錢文澤尸骨未寒,她便急匆匆尋了個江南布商,兩天前風風光光的從青樓出來,從良做了個小妾。也就是小香蘭,明知求情這事可能惹惱他,還傻不愣登的替春燕說好話,豈不知人家早就尋了退路了。只是她這樣才招人稀罕,真心實意為旁人去想,別人對她有一分恩情她也記在心里頭,他知道香蘭不願呆在林家,但也是救了他母親和妹妹,報了「恩」之後方才放心走的。他救香蘭不過舉手之勞,香蘭卻甘願拼著自己一條命去還。
「傻妞兒,真是傻妞兒。」林錦樓念了兩聲,忽然又吻下來。那吻又快又急,手也探到她懷里去了,口中喃喃道︰「小香蘭,這些日子爺想你想得緊……」
香蘭暈乎乎的,沒鬧清方才還說著春燕的事,林錦樓怎就忽然動了春興兒。她還沒來及說話便讓林錦樓的唇封住了嘴,被他一把抱到一旁的羅漢床上。
那床早就讓靈清、靈素鋪了厚厚的軟香褥子,林錦樓一放下香蘭便欺身上去,一手去解她衣衫上的扣兒,另一手早將身上大氅月兌了,又去解褲帶,嘴上連連親著。
他已等了許久,如今再不能忍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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