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本無良 第026節︰密林遇虎

作者 ︰ 誰是誰的傀儡娃娃

輕身的本事再好,二腿難敵一馬。不出多遠的偏僻林子里,綿姜就被圍住,並被一個甲兵用鐵戟頂住脊背,覆面壓進了爛泥中。

雲壓的天空,陰綿小細雨,黑冷的甲冑戰馬,帶著泥腥味的爛泥,還有咽喉里的血腥味……綿姜的心,從害怕到冷靜。冷靜的她知道,如果無人施救,自己逃不掉。

幾分鐘前還都好好的,這樣的巨變說來就來了,如那天上眨眼即變的風雲。而她這樣的螻蟻之民,在風雲變色下,果真,是不得不朝生夕死。

真是,不甘心啊……!綿姜閉上眼,狠狠的、緊緊的咬住牙!她再次睜開眼,是因為听到兵器相交接的聲音。

離!綿姜睜開眼,抬頭看到的,是離。風吹著他前額的和垂肩的青黑的發,發輕輕飄著,似春色下的墨柳,而他長眉下深邃的細長的眼,眼里那淡棕色眼眸,帶著溫柔、帶著對她的擔心。

「離!」綿姜的心,一下被填的暖暖的,他的溫柔和沉穩,令她感覺很安全、很貼心。她叫出他名字的時,聲音里有著歡喜,眼里,流出眼淚。剛才的冷靜,在這一瞬間反而被打破,壓在少女心里慌亂害怕和無助,齊齊的涌上來。

看到離,她可以害怕了!

離伸手,將泥污里的綿姜橫抱了起來。他溫柔的看著懷里的少女,輕輕柔柔的說了句,「小奴兒,我來也,不用怕!」

只這一句,綿姜卻是更止不住的流下了眼淚來。

……………………

因綿姜的逃月兌,因追她的甲兵被高手刺死。管轄周梁治安的革君子,派遣了更多的甲兵開始挨家挨戶的搜查,並大告周梁所在百姓︰若收留陌生人,屠死全家。

此革君子,也正是綿姜在城主府見到的那位奸女男子。

為了躲避那些搜找的甲兵,離帶著綿姜進到了北面山林。

林子茂密,猛獸頗多,在周梁是人人皆知的凶險地,只有那等擁有武奴或甲兵的世家,興起圍獵,才會進到林子深處。

而離,帶著綿姜,深入山林。

綿姜已從離的懷抱中下來,她緊緊的跟在離的身後。她知道這是哪里,也知道這里危險,但她沒有說一句多余的話,只是安靜的,信任的,牢牢的跟緊離。

一直走到一陡峭岩壁下,離終是停了腳步,「就這里!」他轉頭看了看渾身髒兮兮的綿姜,然後手朝著岩壁的一處一指,「前有水潭,可將洗身子及衣物。」

洗自然是要洗的,可是干淨能換的衣裙哪里去找?綿姜咬著牙,遲疑的站在那沒有動。

離看清她的表情,也不解釋,只就近收拾了些枯枝,生了個火堆。等火旺起,他拍著手站起來,轉身背離岩壁而走,邊走邊道,「照看好火。我去尋食!」

綿姜有些害怕,但她不想拖後腿,所以含在咽喉里的那聲「猛獸若來,如何?」,終是沒有問出來。

離的身影很快的就不見了,沒見了離,綿姜雖害怕,卻更冷靜。她先收撿了些干枯木枝放在火堆邊,又添加了胳膊粗的幾跟粗枝進火中,如此,才去到離說的水潭處,月兌衣清洗。

如今已是六月,但山水極涼,綿姜的腳一踫的潭水,就感覺到一股寒氣直向上竄,她渾身打了個哆嗦,但卻沒有將腳縮回,而是慢慢的、慢慢的將雙腳都踩了進去。她混身赤果,做到一光滑的石頭上,手撩起冰寒的水,慢慢的洗淨身上的、發間的污泥。

洗著洗著,眼淚,卻是又下來了。綿姜是不想哭的,可忍不住的想到父、母和長兄,也就忍不住的想要哭。

到現在,雖然誰也沒有跟她說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她,已經在甲兵沖進家門的時候,就猜測出一切來了。

定是父親能歸紹地去,而她,母親和兄,卻是不能相隨。

而父璀若不再是人質罪民,那麼他們,就將真正的成為奴隸!那種帶著鐵鏈,連走路都要彎腰的沒有人字能言的奴隸。周梁做給世人看的那「好吃好住好供奉」,也都將徹底不存在!

也正是因為那一瞬間就想明白這一切,所以綿姜,當機立斷的跑了。她不是為自己的求生而拋棄了家人,她是那時候就想好了,向離許出自己的第三願,要過來那八名死士,用他們救出母親和兄,然後,從那口井,離開周梁。

至于離說的三願都了,要求她為婦的話,綿姜不是不記得,只是那個時候,她已經不能顧及那麼多了。

他們,是她的親人啊!她的那個母親已經不在了,她不想,連這些家人,也再失去。

綿姜邊想著,邊流著眼淚,邊把自己的身子,洗的很干淨很干淨。她想的是,第三願許出,離若是求歡好,她就閉著眼楮受下。也許歡好後,他對她,也未必就真正的上心了。而她以後行事,非處之身,將會更方便。她可以學嬗氏、姬氏,收攏裙下臣。她想要的夫主或許再難尋得,但是她可以有自己的勢。

權勢啊權勢,如果她有權勢,她也就不是螻蟻,不需朝生夕死了!

清洗好身子後,綿姜又將麻衣清洗干淨,然後拿到火堆邊上去烤淨。雖然下定決心不拒絕離了,可是她還是不安的朝著前頭看,生怕離這個時候就歸來。

好在,等綿姜把衣裙烘干穿上身,離也還沒有回來。她不由輕的輕吁出一口氣,伸手把枯枝,往火堆里添了些,火焰又竄高了幾分。綿姜邊復坐下,邊看了眼遠處,這一眼,卻讓她整個人手腳一涼,背上,冷汗涔涔,欲坐未坐的姿勢保持在那,卻是再不敢動作。

只因前頭不遠,居然有頭吊楮斑紋大蟲,虎視眈眈的靠近過來。綿姜可以上樹等離回來相救,但在看清大蟲的肩膀往下壓著,目光緊緊的鎖定她時。她就明白過來,她是跑不及的,很顯然,它是早就注意到她並將她當成獵物了。她這個時候若是有動作,大蟲就會沖過來撲咬。

大蟲如今唯一的遲疑,就是明亮灼熱的火堆!

也是在這時,綿姜才注意道,林子里剛才的鳥鳴獸嚎禽啼,都消失了。如此,便表明眼前這只吊楮大蟲,是這一帶的霸主。

這里,是它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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