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座被掛了鎖的小院中。
阿曦依著柱子,看著西邊的紅日,慢慢的消退去。
阿曦在看的,其實並不是西下的紅日,而是那個西方,有她的夫主璀。阿曦知道,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傷害最大的,不只是自己和孩子,還有璀,那個為這個家,為了她和孩子,謀劃了很久很久的丈夫。
當然,阿曦身為母親,最為擔心的,還有女兒綿姜。女兒如今也不知道,如何了。
辛武從屋中走出來,他走到母的近旁,輕輕的喚道,「娘,可食也!」
阿曦沒有心思做食,是不願,也是因為胳膊上新烙印上的奴隸痕跡讓她右胳膊十分的疼痛,即便買了他們來的公子客送來了最好的藥,但,還是疼。
「娘不餓,兒可自食!」阿曦懶懶的依著柱,頭也不轉的道。
辛武的雙手,緊緊的捏緊又松開,他緩緩的在阿曦面前跪下來,他昂著頭話語哀傷的懇求道,「娘,食罷!娘若不食,兒便不食!娘,有了氣力,才能想法子。娘,兒不會讓您受苦的,兒,一定爭氣!」
阿曦含著眼淚,垂過頭,微微彎曲腰身,伸手捧起兒子的臉。她的兒,她的兒啊,如今,也在身上,有了奴隸的烙印。他的前程,他的將來,隨著那烙印,便都毀了啊。阿曦這般想著,目光,便移向辛武烙印上奴隸標記的右臂,而這一眼,她立刻的頓,整個人的神情變的異常緊張不安。
因為辛武的右臂,那應有烙印的地方,此刻,殷紅的血從衣布里帶處滲透出來。
阿曦忙的去揭辛武的衣袖。衣袖被卷起,卻見胳膊上,纏繞了幾圈布帶上已是殷紅一片。布帶取下,阿曦手捂著嘴,嗚的一聲,痛哭了起來,緊接她著伸手,將兒辛武緊緊的擁抱在懷。
辛武的胳膊上,那烙印了曾耳的火痕已不在,替代的,是嬰兒拳頭大小的一個小洞,顯然已上了藥,但鮮血,還是在流。
「娘,兒不疼。兒不是奴隸,也不當奴隸!娘,兒一定為你和爹爭氣!」辛武的話並不華麗,但每一字,每一句,都發自他的肺腑。從他看到天空是血色的那一幕開始,辛武就在心里,下了決心,下了,要爭為那執權之人的決心。他是丈夫啊,理當護得家人,而不是被人如豬狗一般拖著,反抗不得,掙扎不得!
父璀從來沒有灌輸過強權的思維給他,父璀教育給他的,是自由之心,是驕傲之心,是豁達之心,是寬容之心,是作為丈夫,要頂天立地之心。而如今,辛武自己,覺醒了對權利的渴望。
屋檐上,離靜靜的看著綿姜的母親和兄長,好一會兒後,他轉身離開了去。
…………………
北面密林。
綿姜拿著兔子,漫不經心的在火堆上烤著,吊楮大蟲就匍匐在她身側,看著兔子,鼻子用力的在空氣里嗅了嗅,並不時的舌忝一舌忝大舌頭。
聞著兔子出現了焦味,綿姜卻還在出神,大蟲爬起身來,沖著她一聲大喉,腥臭的風帶著唾沫,頓時噴了綿姜一頭一臉。
綿姜把手里的兔子往地上一扔,忙的用袖子擦拭自己的臉,並帶著厭惡和憤怒,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大蟲。大蟲卻是完全無視綿姜,直接過來叼兔子吃,卻是被燙了舌頭,忙的倉皇向後退了幾步,並用爪子去撓自己的嘴。
綿姜見此,咯咯咯咯的開懷大笑起來,這笑聲,才是十四歲無憂的少女應該有的。
大蟲極有靈性,又是對著綿姜一聲咆哮,然後爪子撥弄著它的食物,到一旁去了。綿姜則是咕噥著「學人吃熟食,怪獸!」,去水潭那清洗自己。
綿姜清洗完畢,又坐到火堆旁,此刻,她臉上的笑容完全收起,柳眉緊簇著,映了火色的雙眸子中,有著滿滿擔憂。
「小白,我想我娘,我爹,我大兄!」綿姜懷抱著自己的膝,縮卷起來,話語輕輕,帶著思念、憂愁和哀傷。小白,是吊楮大蟲的名字,是離主動告訴她的。
正舌忝著兔子試著溫度的大蟲朝綿姜看了看,撲通撲通的左右擺了擺尾巴。它似是感覺到了綿姜的憂傷,擺了擺尾後,居是站起來,靠近了綿姜躺下,這使得綿姜只要向後一靠,就能依靠在大蟲的脊背上。
綿姜感動的抹了把眼淚,伸手在大蟲的頭上撫了撫。只才撫第二下,大蟲就猛的站起,然後箭一般的向著前方跑去,綿姜「小白」一聲喚還未及出口,大蟲,已是消失進了火堆照耀不到的黑暗中。
綿姜捏了捏離臨走前留給她的匕首,慢慢的,也走向小白跑去的方向。慢悠悠的沒幾步,她的腳步就陡然的加快了,手里緊捏的匕首跟著收起。
只因綿姜看到,離正急步走來,跟在他身後的,還有那幾名死士。而離也好,死士也罷,都能一眼看出受了傷。尤其是離,肩膀上,扎著羽箭,其中一枝,很是靠近心髒所在。
「離!」綿姜緊跑上去,攙扶住腳步已不穩的離,神色里的焦急擔憂,不自覺的就流露出來了。
「小奴兒。你是怕我死了麼?」離細長的眼中卻是溫柔和笑意,看著用瘦弱的身軀支撐住他的綿姜,輕輕的,帶著些壞壞的調侃和漫不經心,說道,「放心,我死不了,我還沒有,讓你成為我的婦人呢!」
離後面的話語,變的很輕很輕,眼楮,也漸漸的閉了起來。
「失血過多!」其中一名死士道,「他是為了去救你母親和大兄,才受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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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客衣袖飄揚,優雅無雙的進到了城主伯潤之府邸。他自然,是被邀請來的。他也知道,此次被請來,為何事。
因璀之女被人劫救一事,周公子器認為,紹已有刺客被安排進了梁城,在強大的軍隊已經集結的前提下,周公子器,提出對紹開戰。
公子客來到周梁,為的,是助公子器。所以他們邀請他來,是為戰事。
周梁富庶,周梁城主的殿堂,自然也奢華無比,不說旁的,單說照亮之物,除了蠟外,更有夜明珠。
公子客自信優雅的,進到了殿堂里。他當然不是真的公子客,他是奘!但是他很有信心,誰也不會識破他假冒的身份,因為他,本就是公子客的同母兄弟!
他是,跟公子客長的一般無二的,公子奘!只是跟一直被身份羈絆,頂著那被世人譏笑的光環的公子客不同,他奘,已經拋卻了他那可笑的身份,真真正正的,在追隨他認定的王,在助他,成就今世的霸業。也在為他奘自己及後代子孫,掙一個立世之地。
他的公子,他的王,是他所見過的,最優秀的丈夫,無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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