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悼紅、念玉原是別人特意孝敬靜軒的,自然也是人中翹楚,原想著能在他身邊謀得一席之地,卻不料靜軒只是要來服侍黛玉。且靜軒對黛玉情有獨鐘,便是傻子也看得出來,這悼紅最是伶,見此情景倒冷了這番心思,倒對黛玉殷勤起來。況她慣會察言觀色,黛玉孤伶伶在此,那點心思如何瞞得過有意探察之人。
悼紅見靜軒對黛玉如此上心,便是今後做不得正室,只是個側室也好,這黛玉雖待人並不熱絡,可卻是個實心腸,少不得會念及這時好處,倒是還有可能能在靜軒身邊侍候,再另謀良機。
靜軒想了想黛玉種種,悼紅所說倒也不無道理,心中大喜,忙道︰「若果然如此我必要好好謝你。」
悼紅斂眉低頭,恭順地道︰「這原是奴婢該做的,哪敢當公子的謝。」靜軒也不再理她,只往黛玉那里走。
到了門口,靜軒微微停了停,看見里頭還有燈光,這才舉手敲門。誰料里頭的燈卻忽地滅了,靜軒溫言道︰「林姑娘,我能進來嗎。」過了半響,卻不見黛玉回答。靜軒又道︰「我知道你還沒睡,能讓我進來嗎?」。
過了一會兒方听得里頭答道︰「時候已經不早,公子先請回去,有事明日再說吧。」
靜軒只站在門口,低聲道︰「姑娘不開門原也有姑娘的道理,只是有幾句話我若不說,只怕今夜你我都無法安枕。」稍停了停,見里頭悄無聲息,便接著道︰「自姑娘上船以來,我待姑娘原存了一分愛慕之心,可並不敢有絲毫褻瀆。我敬姑娘品性如蘭,姑娘便是軒紅塵中的知己。我所求便是與姑娘朝看紅日,夜賞清泉,同賞梅上雪,共剪西窗燭,只求姑娘莫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黛玉听他之言卻是百感交集,他原是紅塵富貴客,我卻是避世玲瓏草,如何走在一處?便是此時他尚有幾分真情,若真遇上父母反對、世俗閑言,只怕也是避之不及。罷、罷、罷,莫若及早回頭,為自己也為他留一些體面。
想到此,倒索性「咯吱」一聲把門打開,以大禮拜了下去,朗聲道︰「公子所說種種自有佳人相伴,我只是匆匆過客而已,不敢逗留。過兩日便到京城,公子搭救之恩不敢忘,此後必當日日祝禱,唯願公子安康祥和。」
靜軒听她一番話又是氣又是怒又是恨又是心痛,只忙要將她扶起,黛玉卻執意不肯︰「公子請回吧,碧玉小家女,豈能附朱門。我本蒲柳之身,能得公子相救已是萬幸,如何還敢再有所圖?便是紅顏知己,也只是滾滾紅塵中的一場清夢罷了,公子無需介懷。」說著,倒徑自站了起來,走到床邊,掀被和衣躺下。
靜軒無奈,見她身上錦被只是虛覆著,便也不避嫌疑,過來替她將被角掖好,長嘆一聲︰「你且先休息,我總會讓你知道我的心。」說著轉身離開,見悼紅、念玉兩個在門外侯著,囑咐道︰「好生照料林姑娘。」又轉眼看看黛玉,雖是悄無聲息,卻心中可感她必是清淚兩行,也無計可施,只得忍心回房。
此時原已臨近京城,接連兩日靜軒也不再上岸,只揚帆日夜趕路。黛玉卻只在房中,偶有出來,也只躲著靜軒。靜軒幾次要再去找黛玉說話,黛玉卻只推托,便是見面,卻只是淡淡的,便如陌生人一般。惹得靜軒長吁短嘆,卻又是無計可施。
靜軒原是富貴中人,在家中也是呼奴喚婢,眾人鳳凰一般捧著,何時受過這般冷落?奈何此時情根深種,又不忍去逼迫黛玉,又不知該如何開解,只得自己暗暗籌劃。只想著上得岸上,必要先看清黛玉家住何方,再行慢慢計劃,不怕她日久不見真心。實在不成,便是自己假作落魄,孤身上門也是使得。如此想了,倒也還算是安下心來。
這日因午後便到京城,一早起來船上之人紛紛預備行裝。黛玉卻是無可收拾,倒是悼紅、念玉兩個忙著將她在船上所用之物一一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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