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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崖.青狸一現即隱,天色漸漸泛青,濃霧亦慢慢消散。
一夜血戰,終于迎來黎明,前路逐漸寬闊,遙見房屋林立,似乎是個小鎮。
球球在鎮口用力嗅了幾下,忽然打起噴嚏來,轉瞬間小鼻子就腫脹起來,痛得它嗚嗚哀鳴。
我心痛的跑過去,把球球抱在懷里,看見它紅腫的小鼻頭,不禁失聲道︰「這是怎麼了?」
雪無傷也走至我身旁,看了看球球的鼻子,又屈膝伏地深吸幾口氣,道︰「是反追蹤用的椒磺粉,專門對付嗅覺靈敏的走獸,嗅覺越靈敏受到的傷害越大,遲鈍的反而沒事,球球的鼻子恐怕要痛幾天了。」
「啊?」我焦急的月兌口道︰「沒有什.麼速效藥麼?」不小心說走嘴,不過他知道我真實身份,也不覺突兀。
「特效藥?」這個詞雖新鮮,但很好理.解,他立時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搖頭,「沒有,只能慢慢恢復。」
「可憐的球球……」我抱緊球球,心痛.的低頭親吻它紅腫的小鼻頭,惹得碧烏羨慕的伸過大頭來拱我,自它鎮住琥珀的魂魄後,我對這頭凶猛的大黑豹好感倍增,見它邀吻便俯來,可嘴唇還沒沾著它的大頭,已被雪無傷抓住手拖著向前走。
「呀……你要去那里?沒有球球帶路,我們怎麼找寶寶哪?」.我滿心疑問,卻習慣成自然的任他拉著走,身後傳來碧烏抗議的低吼聲。
雪無傷牽著我的手,從容向前,「進鎮找個地方休息,.補充體力。放心,他既然有意引我來追,自然還會現身,便是沒有球球引路,我們也不會追丟。」
時間還早,街上清清冷冷的沒有行人,找了半天,.只有一家很小的早粥鋪開著門。
我們走進去,店.內還沒有客人,徑自在靠窗的座位上坐定後,瘦小枯干的老板才掀開里間的門簾走出來,看見巨大的碧烏幾乎沒跳起來。
雪無傷扔給他一枚金幣,淡然道︰「不用怕,它不會傷人,你給它一些生肉骨頭,它可以去店外吃,然後再給我們隨便拿些粥食早點過來。」
咬一口金幣,老板雙目發亮,這種小店,叫一整桌早餐也不過幾個銅幣,一年到頭都遇不見用金幣付賬的人。見雪無傷出手闊綽,忙連聲應了,端出一盆生肉,戰戰兢兢的把碧烏領到店外喂食。
看見那盆血淋淋的生肉,我不由慶幸,後怕的喃喃自語道︰「好在沒親到……」
雪無傷烏瞳瞥來,似嗔似怪,眸中笑意流轉難遮難掩。他向來表情缺缺,幽冷暗沉,雖俊美之極,但森寒滲人,令人不敢逼視。現眸中笑意淡化了他刀削般的面部線條,雙眸如墨染,肌膚似月輝,坐在從窗**入的晨曦中,美得如詩如畫。
我雙目發直,卻有比我還直白的目光,一個掀簾而出,腰如水桶的矮胖女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雪無傷,僵立半天才扭腰擺臀趕著姍姍蓮步向我們走來,含著嗓子,嬌滴滴的招呼道︰「兩位客官眼生的很,不是本地人吧?」
她口上雖是跟我們兩個打招呼,但媚眼如絲,只是目不轉楮的看著雪無傷,根本連眼尾都不掃我一下。她普一走近便粉香撲鼻,尤其是梳頭的桂花油味,幾乎能燻死人。
我看著她的如絲媚眼,不禁好笑,一個人面上的肉多一些看來也是好事,我就擠不出來這樣渾然天成的媚眼。
雪無傷被她看得笑意全消,烏瞳暗涌,俊臉繃緊,冷得嚇人。
老板娘卻不知從何處拽出條濃香撲鼻的絲帕,悍不畏死的拂向雪無傷,含著嗓子嬌滴滴的道︰「客官還不知道我們這里叫美人集吧?我們這里以盛產美人出名呦……」
雪無傷面色更寒,身上開始泛出可疑的白氣。我怕他一怒之下殺人放火,急忙站起,狀似無意的把雪無傷擋在身後,綻唇笑道︰「是呀是呀,看見老板娘你,就知道這里的確盛產美人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只要我願意,沒有哄不服帖的人。
老板娘立時笑得見牙見眼,扭捏作態的用絲帕掩嘴嬌笑,道︰「小姑娘長得雖普通,眼光倒是一流……」
雪無傷唇角不受控制的抽動,老板正好給我們端來一大托盤食物,听見我們的對話,低聲咕噥道︰「這不是顛倒黑白麼……」
他自以為聲音已經很小了,卻不知嗓門實在粗大,我們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這下捅了馬蜂窩,老板娘揮起豬蹄般胖大的手,一巴掌扇了過去。
老板本能的用手中的托盤去擋,店內立時粥水四濺,饅頭小菜滿天飛。雪無傷反應神速,拎起身前的桌子擋在我們面前,我們才幸免于難。老板娘長得不怎樣,氣力卻實在不小,一把揪住老板的耳朵,幾乎沒把瘦小的老板提起來,老板痛得哎呦呦的叫,「娘子娘子……我再不敢了……」
滿地狼藉一片混亂,這飯是沒法吃了。我和雪無傷對望一眼,有志一同的貼著牆溜出門來。
時間還是太早,街上仍沒什麼行人,轉了一圈再沒看見開門的店鋪。
球球從皮囊中探出毛絨絨的大頭,吸溜著紅腫的小鼻子可憐巴巴的看著我,我們相處日久,知道它是餓了在要吃的。
我看得心痛,不由瞥眼激戰一夜,卻沒天理的仍然神采奕奕的雪無傷,低聲嘟囔道︰「紅顏禍水……哦,是藍顏禍水……」若非他太俊美,怎會招來老板娘?
雪無傷烏瞳輕橫,似惱似嗔,抿唇道︰「越來越放肆了是不?再敢胡說八道,便把你拆解了喂碧烏。」話說得雖狠,聲音卻輕微得沒有一點殺傷力。
我知道他只是虛言恫嚇,等同于我叫囂要把球球圓圓煮了吃,雷聲雖大雨點約等于無,自然是半點不害怕。滿不在乎的對他皺鼻笑,肚子卻適時「咕嚕嚕……」的亂叫起來,長街寂靜,一點聲音被放大好幾倍。我不禁臉上一紅,不好意思的避開眸光,尷尬的低下頭和球球大眼瞪小眼。
「給。」雪無傷忽然揚袖翻手,攤開的掌心中竟然是個白白胖胖的大饅頭。
「咦?」我驚喜的拿起,饅頭還有余溫,「你怎麼會有饅頭?」
他淡然道︰「方才食物滿天飛時,順手抓了一個。」
我兩眼發光的笑道︰「你總算做了件好事!」大大咧咧的一拳砸向他肩頭,無意間又施出地球習慣動作。
他下意識的閃身避開,烏瞳暗沉向我掃來,剎那間威儀迫人。我這才省起他是太子,我是臣女,穿越這麼久了,還老是搞不清狀況,總是覺得人人平等,只能歸為本性難移。
「嘿嘿……」我訕笑,給自己找台階下的把手硬轉個方向,攏攏亂糟糟的頭發,低下頭把饅頭一分為二,一半喂給球球,一半送至嘴邊,咬下一大口,立刻滿嘴面香,鼓著雙頰用力咀嚼,無意間看見他正薄唇緊抿的看著我們。
「哦……」我一舉咬成月牙形的饅頭,眯眯笑道︰「你也餓了是不?喏,我們分著吃……」本來是想跟他客氣一下,以為憑他的脾氣,不可能和我分食,所以在他眼前一晃,見他果然沒反應,便想收回來自己享用,結果他忽然低頭,在我咬出來的月牙上狠咬一口,半個饅頭立時就只剩下彎彎的一牙。
「你……」我呆住,瞠目結舌的看著幾乎被咬透的饅頭。
「好吃……」他滿足的微微眯眼,好像吃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好東西,暗沉烏瞳慢慢亮起來,隨即涌起一波一波的笑意,碎碎點點寶光粼粼……
我愣愣的看著他的笑臉,也慢慢勾起嘴角,算了算了,一口饅頭能讓他如此開心,我有何舍不得哪?
「傻笑什麼?」他眼底笑意更深,忽然拉起我的手,大步向前道︰「還不走!」
「嗯」我綻唇微笑,順從的任他拖著走,心情愉悅。我與他自相識便矛盾不斷爭斗不休,有時恨得牙根癢癢,真想把他一箭射殺,沒想到還能有化敵為友的一天。
我把手中的月牙饅頭都塞進嘴里,含糊不清的問道︰「去那里,你知道北崖的行蹤麼?」
他握緊我的手,頭也不回的道︰「先找間客棧吃飯睡覺,然後等他自己送上門來。」
「哦……這樣也行……」我愕然,但習慣于相信他,因為他縱使有千般不好,卻從未騙過我。
此時天已大亮,陸續有店鋪開門,我們有志一同的直奔街心那家最大最豪華的客棧。
要了兩間上房,雪無傷著伙計到成衣鋪買來換洗的衣服,我們各自回房沐浴更衣,洗完澡換上新買來的衣裙,小地方沒什麼好貨色,月白色的裙襖,質地普通花紋簡單,穿上卻出乎意料的合身,如第二層肌膚般把我一直有意遮掩的身材完全暴露出來。
長發未干,只好披在肩頭,因發質太好舍不得剪短,一直保持在臀下膝上的長度,此時散開,閃著水光,如一匹流動的絲綢。
我打開房門,恰好雪無傷也從隔壁走出來,質地普通樣式簡單的黑色深衣穿在他的身上,卻說不出來的賞心悅目軒昂好看。
互相打量完,我綻唇笑,他卻輕輕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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