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腳一個踢飛旁邊的劊子手,雪姝一坐在吳濃身邊。
刑台下百姓們無不附掌痛快地大聲叫好。
吳濃抬頭一笑,「小五兒,我就知道你會來,可是帶了我最愛喝的女兒紅?」
雪姝不言不語一手拍開封泥,「最笨最傻就是你了……」
吳濃痛快地灌了一口,豪氣地大笑一聲,「真是痛快,小五兒,有你送我,我知足了。」
「哼,想死,還沒那麼容易!說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若不說清楚,陰曹地府我也不放過你。」隨後,雪姝也灌了一口酒,臉色依舊郁氣至極。
吳濃的笑意一僵,隨後變得有些狡猾,「都說過了,我心甘情願。」
「你心甘情願個屁!別以為我不知道,吳濃,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傻,被人家一挑唆,你輕易就這麼上當,你知不知道你若真這樣死了,有誰會更傷心痛苦?吳濃,我不會原諒你。」其實她更想說的是,你若死了,我更不能原諒我自己。
可吳濃卻表情一沉,搖搖頭,顯得很嚴肅,「小五兒,我心頭有想要保護的人,為她,我死而無撼。」
听聞,雪姝身子一震,眼眸又酸澀起來,揮手就打了他一巴掌,「你真是蠢,人都死了,你還能怎麼保護她?你以為你死了她就能安之若素地活下去嗎?吳濃,你知不知道,你對她有多重要,你若真死了,她絕對比自己死更難受,她本就欠了你一條命……」
話已說的如此明白。
「小五兒……」果然,吳濃一聲驚叫,再不復方才的爽朗輕松,沉著臉,目光閃爍,「我不準你那樣說……」隨後他粗著嗓子又一聲嚷,「我要喝酒,喝酒……」說著,伸著脖子就夠雪姝手里的酒壇子。
雪姝瞟了他一眼,隨後讓他喝了個痛快。
「啊,痛快!」隨後吳濃刻意大呼一聲。
「小五兒,我不管那麼多,反正我就是要這麼做,我不能看著她再受苦,更不能看著她被別人算計有危險,那樣我也會比死還難受。我寧願自己去死,也要讓她好好地活著。」
吳濃說的情深意重,雪姝放到嘴邊的酒壇子一頓,隨後伴著眼淚吞下了一口。
「午時已到,開刀問斬!」突然,丞相尖厲的嗓子突然一吼,雪姝的身子一僵,眼神立馬變得凶厲。她放下酒壇子,黑目沉沉地望向主監官的方向,倏地掄起酒壇子就向那里狠狠地拋去。
侍衛們一下子慌的一涌而上,「保護太子殿下,保護瑞王……」
姬無夜始終緊緊地盯著雪姝一動不動。
酒壇子碎裂的瞬間,雪姝突然拔地而起,袖中滑出一把輕巧的匕首,手臂一揮,吳濃身上的繩索立馬被斬斷,她抓過吳濃就拋向人群中,「走……」
侍衛們一下了慌了,蜂涌而至,一縱去追吳濃,一縱就向雪姝撲來。他們再不顧忌,畢竟雪姝此刻已是真正的劫法場,是大逆不道,是死罪,他們沒有什麼好顧忌的。
雪姝一下丟掉了匕首,奪過一個侍衛的長槍就向那些撲來的侍衛橫來,一陣陣慘嚎聲響,刑場頓時大亂起來。
太子老神在在地斜睨著姬無夜一眼,依舊端坐在椅子上漂亮地品著茶,仿若對眼前的混亂不聞不見。今日雪姝劫法場罪名已經坐實,他胸在成竹,就看姬無夜今日怎樣收場。
丞相也是咧著嘴陰惻惻地冷笑。
突然白影一閃,眼前疾風掠影,姬無夜已經縱身凌空向雪姝撲去,他不能再任由她胡來。他準確無誤地踢飛一個背後襲擊的侍衛,一把抓住了雪姝手中的長槍,「夠了,別胡鬧了。」他黑著臉訓斥。
雪姝怒氣一哼,雙手發力想把長槍從他手里抽出來,不想竟絲毫撼動不了半分。于是,她索性丟了長槍,真拳真腳就與那些侍衛肉搏起來。姬無夜一看,頓時皺眉,一個旋身又擋在她面前,雪姝真惱了,丟下侍衛揮拳就凌厲地向他砸去。
刑台上,一白一藍兩道身影頓時纏斗在一起。
雪姝似對他恨極,完全使用不要命的打法,出手敏捷,揮拳狠厲,十足十用盡了全力。姬無夜滿臉黑黑,眼楮甚是無奈地看著她,也不再多手,見招拆招似乎身手更快。雪姝武功本就不及他,身上又有新傷,不屑片刻竟被他抓住縛住了雙手反剪其後,雪姝暴怒,「放開。」
她死命掙扎。
姬無夜氣勢如虹,更似咬牙切齒,「鬧夠了沒有?」他真是氣極,對她真是又無奈又心疼,當著太子和丞相的面他又不能手軟。
「放開我,今日就是死,我也要救出吳濃。」
「哼,想死還沒那麼容易,跟我進宮去向父皇請罪。」說著,姬無夜押著她就走。
此時,吳濃又被侍衛押著走上刑台,雪姝一見,急忙大叫,「吳濃……」
她劇烈掙扎,嘶吼著,「放開我!姬無夜,別讓我恨你!」
「哼,恨就恨吧!我不在乎。」說著,姬無夜腳步不停一下子把雪姝帶下刑台。
雪姝哀求,絕望地都有些哭了,「放開我,求求你,我不能讓他死……」
「哼,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劫法場,你根本就是在找死!」姬無夜也鐵青著臉說。
眼見吳濃又跪倒地刑台前,雪姝悲到極處,嘶吼著,忍無可忍,扭頭一口就狠狠地咬在姬無夜的手臂上。
姬無夜悶哼一聲,驀地停下腳步,似乎把她抱的更緊了,硬挺一動不動任她咬。
周圍侍衛和百姓們看到了無不倒抽一口冷氣。
「刀下留人,聖旨駕到……」突然馬蹄得得,有人手持明皇聖旨到來。人群中一陣躁動,姬無夜卻暗暗舒了一口氣。
雪姝身子一晃,呆呆抬起頭,淒婉的表情中帶了一點希望。
「皇上有旨,改賜‘李逸’毒酒一杯。」說著,有內侍端著一杯毒酒上前。
太子和丞相面面相覷,沒想來人竟是皇上身邊的大總管李公公,倒也不敢疑他,丞相端著笑臉急忙上前,「怎敢勞李公公親自前來?」
「灑家只是奉旨行事罷了,不知丞相大人可是有疑問?」李公公的聲音不卑不亢,倒帶了幾分氣勢凌厲。
「不敢不敢!」丞相尷尬地急忙擺手。
李公公奉著聖旨就走向太子,「太子殿下,聖旨在此,請過目。」
太子目光深深,卻也沒說話直接把聖旨奉在手中展開細細觀看,確是父皇的親筆所書。他眉心糾結,心中雖疑慮重重,但此刻也不敢開口相問。李公公笑著接過聖旨,「太子殿下可是要驗一驗這杯中物……」
「咳,李公公還是趕快行刑吧!」太子輕咳一聲,掩飾著連連後退。
讓他驗毒酒?開玩笑。
太子略有惱恨地瞪了李公公一眼。
李公公微微一笑也不以為意,端著毒酒就走上刑台。
經過姬無夜身邊,李公公對著姬無夜暗暗點點頭。
姬無夜會意,「今日有勞李公公。」他語氣微有恭謹。
「好說,皇上一片苦心,瑞王心里可是有數?」李公公聲音低的不能再低,只有姬無夜一人能听到。
姬無夜輕輕點頭。
毒酒奉上,眾目睽睽,吳濃一口飲下。片刻,口噴一口鮮血,雙目圓睜,就此倒地。
人群中頓時發出一陣嘩然唏噓,雪姝知道吳濃已去,不由心神俱裂,身子一晃就軟軟地倒下了,身後一聲嘆息,一雙堅實的大手急忙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