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世子今日來是要把晴郡主領回去的。」見雪姝疑惑的目光掃來,木青笑著倒也大大方方地說。
雪姝了然,難怪這丫頭是這副模樣。
「原來帶她來只是來玩玩的,沒想父王認真了,孟公國和天朝聯姻也勢在必行。」
隨後,燕世子輕輕地解釋,雖然臉上一直是那種無可挑剔的笑,但目光瞟著晴郡主時也帶了些心疼和落寂。
雪姝听聞一怔,孟公國一直超月兌世外,听說當今皇上雖然年邁但相當固執,他頒下法令不準自己的國民與其他國家子民聯姻,更惘論皇室之間有什麼聯姻了。沒想此次竟破了例。
盡管驚訝,雪姝也只是笑笑,並不打算探究其中深意。
沒想燕世子瞟了雪姝一眼突然唉聲一嘆,「唉,實則是皇上和父王對某個人太欣賞了,一心想把晴兒嫁給他……」
「我才不會嫁給天朝的某個某個人,我要自己找夫君。哥哥,你趕快給皇伯和父王回信,若是他們再敢逼我,我就投湖自盡。」說著,晴郡主霍地站起來揮動著小拳頭信誓旦旦地說。
燕世子頗為頭痛地看著晴郡主撓撓頭幽幽地說,「你以為哥哥想逼你?還不是皇伯和父王在逼我……哥哥又能怎麼辦?最主要是我們孟公國皇家子嗣太單薄了,如今適齡待嫁的郡主就只有你一個,你不嫁誰嫁?」
晴郡主一听,頓時一坐在地上撒潑嚎哭起來,「嗚嗚嗚,我不管,我就不嫁,你們想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不管不問,沒門!我死都不會嫁,父王說話不算數,他曾答應讓我自個找夫君……哥哥,你最壞了,是你把我騙來的……」
燕世子一听頓時梗著脖子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喂,是你偷偷藏在我的馬車里好不好?」
兄妹倆一時之間大眼瞪小眼扛上了。
木青看著捂著嘴笑不可抑。
雪姝卻目光閃閃沉思起來,今天燕世子似乎話多了點……
盡管她知道,他說的也多是事實。如今的孟公國很奇特,國家不大,卻給人很頑固的感覺。軍隊也不是很強悍,卻無人敢惹。即便是天朝,把孟公國周圍的小國都降服了,唯獨對它,卻從未踏進去半步。它始終與天朝保持著一種半友好半不友好互不侵犯的狀態,很是耐人尋味。
听聞孟公國的國主年輕時是個非常開明睿智有魄力的人,國人對他非常崇拜。只要他一聲令下,整個國家都會擰成一股繩,攻無不可,戰無不勝。孟公國國內政令通達,國富民強。他們崇尚自由,獎勵耕種,發展商貿,非常團結。可以說孟公國的商人遍布各個國家,他們生產的雲錦紗,在世面上已賣到十金一寸,幾乎是各個國家皇室的專用。還有醇厚甘綿的‘處子醉’酒、‘女兒香’香茗、千年人參,罕見的靈丹妙藥,只要一出現在世面上都會被各個國家的大富大貴之家瘋搶,仿若孟公國就是個夢幻一般的國家,每一處都透著精致。
即便連人也是如此,燕世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上次雲朝的三皇子調戲他,除了貪婪其美色外,不能不說是因為嫉妒,嫉妒人家大富大貴大美,裝瘋賣傻想揩人家油,沒想,偷雞不成反蝕把米,自己反倒被揍了一頓。
只是不知從何時起,孟公國國主突然一反常態,非常固執甚至是非常不通情理地頒布了一條法令,那就是不準國人與其他國家的子民聯姻。否則,會被放逐或受刮刑之罪。听說那一年,孟公國國主唯一的公主失蹤了……
多少年來,孟公國國民一直遵守著這條法令,輕易不敢觸犯。沒想,此刻,孟公國主竟借著為天朝皇上賀壽之際派來燕世子和晴郡主,其心思昭然若揭,只是不知道被他中意的究竟是哪個人?竟然讓他不惜打破自己訂下的規矩。
雪姝想了想,覺得哪一個都似乎不大可能,除了姬無夜名聲在外還頗具份量外,其他的,雪姝根本就不相信他們會被古怪而又挑剔的孟公國國主看上眼。
只是世事難料,孟公國國主明顯也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雪姝這邊正邊飲著茶邊分析形勢,不想晴郡主不知何時竟磨蹭過來一把抓住她,「木爺,你救救我吧好不好?我知道你也是女子……」說著,晴郡主兩眼淚汪汪,聲音小的不能再小,下一刻她眼楮一亮猛地伸出一根手指頭,似是想到了什麼好主意,「現在我出一千金,木爺你就代替我去參加宴會好不好?你只要讓他們知道我們孟公國的晴郡主究竟有多丑,丑到讓他們吃不下飯睡不著覺讓他們根本就不敢娶我,這下,我不就可以自己找夫君了嗎?木爺,你說我這個主意好不好?反正,一切都看在錢的份上。」說著,她還得意地挑著眉覺得自己的這個點子真好。
雪姝剛含進嘴里的一口茶生生被丁點不剩地噴出來。
燕世子和木青瞬間目瞪口呆。
然後三個人一起瞪著晴郡主就象在看一只怪物。
「喂,你們那是什麼眼神?這有什麼不可以?木爺,反正你只是想賺錢,而我出金,你替我消災解難,天經地義。況且,哥哥,你也是不希望我嫁到天朝對不對?若是你敢把我丟在這里不管不問,回頭我就把你翻牆去找嫣姐姐的事給抖露出去……看你還有什麼臉再充正人君子。」晴郡主似乎是抓住了燕世子的什麼把柄氣焰非常囂張地盯著他說。
燕世子臉一白,眼一橫,「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只要你敢把我嫁在這里,我就豁出去了,誰怕誰?哼!」說著,晴郡主叉著腰臉一仰直接翹到天上去了。
燕世子氣的一坐在椅子上。
雪姝也是一臉不郁地睨了晴郡主一眼把茶盞重重地墩在桌子上。
木青倒始終是笑著的,輕輕為她和燕世子斟上新茶,「晴郡主這也是被逼無奈,試問,天下多情女子誰又願意嫁一個自己根本不愛不了解的男子呢?男子可以恣意妄為,三妻四妾,為什麼女子偏偏就是那個被動受欺負的一個?孟公國崇尚自由,婚姻講究情投意合,如今一時之間不顧晴郡主感受執意要把她推到某個男人懷里,又怎能不令她反感反抗呢?」
「木姐姐,你真是太了解我了。」說著,晴郡主突然放下氣焰囂張地架子目中含淚跑過來委屈無比地抱住了木青的胳膊,隨後看著燕世子,「哥哥,我不管你使用什麼法子,反正我是絕不會嫁到天朝的,否則,你們就是逼我去死……到時候你讓皇伯和父王為我收尸吧!這樣他們就高興了,哼!」
燕世子一听,舉到唇邊的茶盞一頓,目中溜了晴郡主一眼,不說話,陰著臉緩緩飲盡杯中茶。
「木爺,你到底幫不幫我?我出兩千金……」隨後,晴郡主又看著雪姝道。
「不幫。」雪姝非常冷硬地拒絕。
「為什麼?你又不損失什麼,還有錢賺……」
「錢算什麼?你的事與木爺無干……」
「我以為你是與眾不同的,這段時間我一直很佩服你,你獨立,自強,武功又好,又受人尊敬,我一直都想做你那樣的女子。沒想,你竟如此見死不救,哼,是我看錯你了,你根本就毫無俠義心腸……」說著,晴郡主竟站起來嗚嗚地哭著跑了。
雪姝眉心一彎,胸口起伏,也似是被晴郡主一番胡攪蠻纏的話給氣著了。
木青一看,手輕輕撫在她的手上,以示安慰,並對她輕輕搖搖頭。
雪姝輕哼一聲別過頭。
燕世子卻對著門外一使眼神,立馬有人追著晴郡主而去。燕世子回過頭,真誠地對雪姝一抱拳,「舍妹任性,出口蠻橫,還望木爺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雪姝猛地灌下一盞茶沒說話,陰著臉也不看燕世子起身就回了自己的屋。
經晴郡主這麼一鬧,她的心情頓時差了。
月上中天,雪姝又去了靠山王府。
房里的藥味發出一股惡臭濃重的刺鼻,雪姝輕輕走到床邊,父王已經昏睡過去了,氣息微弱,青中帶黑的臉色讓雪姝看著心酸,她抽噎一聲,直恨自己不能立時救下父王。
「今天的藥量又加重了許多,看來皇上耐性已用盡,怕是真要取他性命了。」身後,孟玨冉淡淡的嗓音。
「真的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怎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父王……」雪姝一聲飲泣。
話未說完,身後一聲嘆息,她的身子就被勾進一個寬厚溫暖的懷里,「別擔心,一切交給我……」
「五姨娘也中了蠱毒。」
「我看過了,是噬心蠱。」
「可還有救?」
身後人沒說話,抱著她只沉沉一嘆,「剜心之痛,即便能救,怕也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雪姝一聲飲泣。
隨後,兩人淡淡地走到院子里,銀亮的月明之下,一個挺拔清貴如山,一個空靈淡雅如美玉,宛若一對璧人。雪姝低著頭走到老樹子一靠就貼在了樹桿上,情緒顯得很低落。孟玨冉眼楮一直追隨著她,隨後在她面前站定,唇角輕抿,似是欲言又止。此刻夜風吹過,氣氛有些沉悶。
「你,身子還乏嗎?」沉悶了許久,孟玨冉終于開了口,沒想說出的話卻令雪姝一愕,她一下子抬起頭。
待看到他碧透如玉的眸子里氤氳著濃濃的柔情蜜意,雪姝騰地一下臉就紅了,「你……我還好。」說著,她更低地低下頭。
孟玨冉望著她難得羞澀的樣子,突然微微一笑,一步跨到她身前猛地把她拽進了懷里,「我,一天都在想你……」
他輕柔的聲線,咚咚如鼓的心跳,難得如此大膽吐露心聲,即便雪姝心頭亂如麻,也不由自主抱住了他的腰身把頭深深埋進他懷里。兩人就那樣互相抱著,誰都不想再說話,無聲勝有聲,老樹寬厚的華冠把他們緊緊地掩在樹陰之下。
就這樣天長地久,至死不渝!
突然,兩人身子同時一緊,下一刻,孟玨冉就已經攬著雪姝躥上了大樹。
不屑片刻,只見幾盞氣死風燈飄然而至,當中一人身量很高,整個人都裹在厚厚的披風中,帷帽壓的很低,根本看不清臉面,但走路相當有氣勢。身前身後都跟著人,雖然人多,但都非常警惕,落地無聲,眸中精光閃爍掃視著四周,一看就是絕頂高手。待雪姝看清提著氣死風燈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時,她突然捂住了嘴,竟然是皇上身的李公公……
難道這群人……
已經不言而喻。
雪姝頓時焦急地身子一動就被孟玨冉狠狠地壓下去了,「別沖動……」
雪姝眼睜睜地看著皇上和李公公進了父王的屋子,其他侍衛都分散在周圍,甚至有兩個侍衛就站在他們此刻隱身的老樹下,雪姝死死抓著孟玨冉的袖子,整個身子都抖動不已。孟玨冉也斂盡氣息,眸光鋒銳地下面,把雪姝的頭緊緊地按在自己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