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寵,邪王傻妃 第一百二十六章 絕然離去

作者 ︰ 香芷

兩人正在僵持,突然縛住孟玨冉的石壁突然傳來一陣   的聲音,就像是石壁內有機關打開了。雪姝急忙回頭,驚恐地看到孟玨冉身後的石壁中伸出兩排對稱的鐵條,象人的肋骨那般,把他包裹、固定,之後其上冒出許多細小閃著寒光的銀針,盡數刺入他的身體。

血花一篷篷,綻開。

雪姝的心一揪,臉立馬煞白。她頓時丟了抵著金城的匕首,驚叫著,僵站著。

金城也是被這殘酷的一幕驚呆了,不由自主松了鉗制雪姝的手。

孟玨冉閉目皺眉,卻沒吭一聲。

雖然很不情願,自己最狼狽的時候讓她看到,但是,此刻,他已無暇顧及。因為更殘酷的還在後面。

隨後,穿著他琵琶骨的鐵條縮了回去,再重新穿回來。琵琶骨被刺穿,本來就已經很疼了,還要這樣來回反復地穿刺,而且這時雪姝看到那鐵條上竟然有著細小的倒刺,所以每拔出來一次,他的血肉就給帶出來。

雪姝的身子搖晃了再搖晃,她雙目發直,心痛的仿若已經不在了。她想走過去抱住他,可是她的腳有千斤重,她挪不動一步。

如此,孟玨冉還是沒吭聲,但牙骨處咬的起伏不定,身子也痙攣了好幾次,血水混合著汗水,浸透了他的黑袍,只有他白金色長發,依然炫目光華。

看到這兒,雪姝終于忍不住,突然痛吼一聲,「不……」

她的身子驟然弓起,金城以為她要撲向孟玨冉,沒想雪姝卻突然揀起地上一塊大石頭轉身就向公孫斑砸去,她的恨,撲天蓋地。

那塊大石頭,若是平時,她根本單手拿不起來。

公孫斑嗷嗷痛叫著抱頭鼠躥,他腳下一絆,頓時撲倒在地,雪姝猛過去,大石頭就舉到他的腦袋上,惡狠狠,嘶啞著嗓音,象野獸那般低吼著,「開關開哪里?」

剛才公孫斑猝不及防被雪姝一石頭砸在鼻梁上,想必那鼻梁早斷了,血流如主,滿臉血淋淋的甚是恐怖。一張嘴,幾顆門牙吐出來,他語不成句。

此刻,金城依舊穩穩站著,他轉臉看向雪姝瘋狂的樣子,並沒有上前阻止。他也是個驕傲的男人,看到公孫斑的機關如此霸道慘絕人寰,他心也有氣憤。況且,那個人,如此尊貴,雖然皇上容不下他,可是這麼多年他並無大凶大惡,罪不至此。士可殺,不可辱。男人的尊嚴,容不得宵小之輩踐踏。

于是,金城走過去,兩眼在石壁上不停地上下尋找。他的意思很明顯,他要找到機關,救他。

似乎這一番折磨已經結束了,孟玨冉呵呵一笑,不看金城,話卻是對著他說的,「怎麼,你想救我?」

金城冷哼一聲沒說話,動作卻不停。

「哼,蠢笨,就算有機關,會在這石壁上嗎?」隨後。孟玨冉依舊傲氣地說。

金城突然很生氣了,皺著眉頭看他,「天師大人真的骨頭很硬。」

「我只是不屑罷了。」用這種方式折磨他,他很不屑。可以摧殘他的身體,卻摧毀不了他的高潔尊貴。

說這些話,孟玨冉的眼楮一直停留在雪姝身上。

此刻,雪姝回過頭,淚水彌漫了雙眼,「冉哥哥,不怕,要死,我陪你一塊兒死。」說著,她扔了石頭,從公孫斑身邊走開,直接向孟玨冉走來。

孟玨冉碧透的眸子一閃,溫柔深情的眼神,仿若忘記了所有疼痛。

突然,金城奔過來一下子又扣住了雪姝的肩頭,雪姝在離孟玨冉三步之遠頓住,她突然扭頭看向金城,異常冷靜地說,「放開。」

「你不能接近他,他很危險。」金城城摯的眼神比之前有溫度多了。

可下一刻,雪姝倏地一張口就狠狠地咬在他的手腕上。

金城悶哼一聲,一張冷臉剎那皺成了一團。

直到腥氣充斥了整個嘴唇,雪姝才松開口,抬頭,眸中冰寒十足,象只惡狼,惡狠狠地瞪著他。

金城苦著臉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那塊肉似乎都要被咬掉了,鮮血順著腕部流下來,他頓時怒吼一聲,「你是女人啊,還是狗……」

「狼狗專門咬那些黑了心腸連狗都不如的畜生。」雪姝連罵都用上了,她的嗓音粗而嘎啞,顯然已經失了本聲。

金城此刻看著雪姝,出氣比進氣多,他猛地把她推倒在地,「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金城,我會要你一只手臂。」突然,孟玨冉毫無溫度的聲音,霸道狂傲至極地說。

金城嗤笑,「天師大人,這會子你該是謝我沒有立馬殺了你吧!我不過是可憐你們,讓你們多看對方一眼,既然你們毫不領情,我還做這爛好人做什麼。」說著,他走向公孫斑。

把他從地上一下子扯起來,金城對他也沒有好氣,「公孫大人,要怎麼做,想必皇上已經對你交待過了,開始吧!」說著,他背過身去。

雪姝一下子又從地上躥起來,走到孟玨冉身前,把他擋在身後。

「傻瓜,不要再傷害你自己,死並不可怕,況且,我根本就死不了。」孟玨冉依舊傲氣的不行。

雪姝沒有轉身,淚水卻已流下來。她允許這個男人狂傲不可一世。

「天師大人,您就不要吹牛了。這斷髓鏈可是以海底寒鐵打造,刀劍不入,威力之大,想必這些許時日天師大人早就領教過來。怎麼?天師大人的骨頭還是那麼硬?如此你琵琶骨都被貫穿了,還有什麼資格說此大話在?」突然,地宮里傳來李公公那陰惻惻又詭譎的聲音。

雪姝身子一震,一個金城已經很難纏了,再來一個李公公……

雪姝的身子不由自主又向孟玨冉靠了靠。

果然,片刻,李公公帶著十多個黑甲軍走過來,雪姝望著他,眼里冒著火星子。

李公公看了雪姝一眼,又不屑地瞟著地上還在哀號的公孫斑,一切了然,冷哼一聲,「公孫先生,你可真是出息呀!能建成如此雄奇的地宮,卻被一個女人打成這樣。還真是讓灑家刮目相看呀!」他似乎與公孫斑有過節,此番言語,無不譏刺。

他的輕蔑,頓時刺的公孫斑一下子坐起身,指著雪姝,支支吾吾,憤恨的眼神,似是要抽她的筋扒他的皮。

李公公卻搖搖頭,「可惜,她可尊貴著呢!可不是公孫先生您想怎樣就能怎樣的,還是多想想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吧!皇上能對你如此寬厚,已經是極大的恩澤了。」

一句話,頓時讓公孫斑瞪了眼,隨後低下頭。

「金統領,你可知罪?」隨後,李公公的陰眸又轉向金城。

金城卻不買他的帳,「李公公想說什麼盡管說,我若有罪,也是向皇上請罪,還輪不到李公公對金某指手劃腳。」

「哼,皇上可是讓我來收尸的。」他的意思是說,孟玨冉還未死對頭,這就是你的罪。

「你請便。」沒想金城渾不以為然,單手一揮,一副我不行你行的樣子。

李公公陰眸閃了閃,金城不屑地別過頭。

「可惜,恐怕更是要讓李公公失望了。」許久不說話的孟玨冉突然輕笑著說,依舊傲然的語氣,雪姝的脊背一顫。她並未回頭。

卻突然看到金城的眼眸驀地一瞪,似是在她身後看到了怎樣恐怖的畫面。

其他的黑甲軍也都露出一副驚恐的樣子,可此刻誰都沒動。

雪姝也是一恐,她知道肯定是他有變故,可她不敢回頭,她死死盯著李公公,她怕他下陰手。如今她知道以金城的驕傲,他若想殺他,早動手了。這李公公明顯是不放心他,或許說是那個人不放心金城和公孫斑,特意又命李公公來監場。

雪姝看到李公公的陰眸深了又深。

雪姝警惕著,如今她的雪影被金城打掉了,匕首也扔到一邊,她決定,若是李公公敢撲上來,她即便舍了這條命也絕不會讓他踫冉哥哥一根指頭。既然已不打算活著出去,她還顧忌什麼。

想到這里,雪姝的身子一凜,腰背頓時挺的很直。盡管方才還很柔軟,但此刻,她身上隱隱一股鋒銳之氣,讓人不容小覷。

身後,她的身子竟被人一拉,一下子跌靠在一個雄奇強悍的懷抱里。盡管血腥氣撲鼻,但他那特有的松竹般清冽的氣息無人能比,知道是他,雪姝的身子一軟,頓時紅著眼哭泣一聲。

孟玨冉輕輕一笑,也不管那麼多人在場,微俯,嘴唇掃過她的耳際,曖昧的話語,火熱的神態,「放心,你的男人可沒那麼脆弱,想要我死的人,必定會先死在我面前。」他依舊霸道無匹的話,可雪姝卻深信不疑。

她沒有回答,可她知道他是憑自己的本事從那冷酷殘忍的斷魂鏈下走出來的。

那個冷酷的東西根本困不住他。

她不知道他是怎樣做到的,可她知道,她的男人,足有傲世群芳的資本。

「來人,給我上。」隨後,李公公退後一步,陰惻惻的聲音,比來時更冷了不知多少倍。

黑甲軍頓時慢慢圍上來。

雪姝看到,連金城都是滿臉既嚴肅又欽佩的神色,可君令如山,他不得不抽出寶劍。可雪姝知道,他只是盡人事,渾身並無斗志也無殺氣。英雄敬英雄,想必此刻孟玨冉給他的震撼太大了,在男人的心中,總是佩服比他更強的對手。雪姝從金城的眼中看到了一股惺惺相惜。

「你們想要和我動手啊!可惜,不知死活!」

身後的男人把她的腰身一勾,突然後退貼上那冷森森的石壁,那雲淡風輕又傲氣十足的樣子,雪姝真著急,他有沒有看清目前的形勢呀!受了那麼重的傷,別說打了,如今他整個身子幾乎都靠在她身上,他竟不知死活還大言不慚。不過,雪姝還是愛慘了這個男人!她就喜歡他一副渾不將天地都放在眼里的霸氣。

黑甲軍瞬間撲上,孟玨冉抱著雪姝倏地一個轉身,那凜冽的殺氣幾乎破體而出,氣溫忽然下降了幾十度,雪姝只覺身後撲撲聲響,瞬間便詭異地恢復了平靜。孟玨冉又抱著她貼靠在了石壁上,雪姝低頭看去,驚恐地看到方才撲來的十幾個黑甲軍全部都倒在了地上,臉上冰白,胸口一掌如此清晰,整半個上身都被凍住了。雪姝猛然想起,他的寒冰掌……

即便已經出神入化,也不可能強悍到一掌就能把人凍死。

可眼前的事實沒有一絲摻假。

雪姝看到李公公的臉似乎更陰沉了,金城根本就是提著寶劍呆住了。

「蠢貨,還不趕快去搬救兵。」隨後,李公公半側身對著還在呆怔的公孫斑吼叫。

孟玨冉喉頭又滑出一絲輕笑,那是不屑的嗤笑,雪姝轉頭看他,見他如玉的臉上更加蒼白了,完美的唇角滑出一抹血跡,還有逞能的家伙!雪姝揮手就抹掉他唇角的血,「出手那麼快干什麼?我都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她故意調笑,其實是想拖延時間,讓這家伙再休息一會。

公孫斑趕緊慌慌張張地去按牆壁上的一個開關,想必那開關直通地面,有警報的作用。

孟玨冉冷哼一聲,「即便救兵來了又有耐我何?記著,沒有人可以活捉本天師,除非……是我自願。」

雪姝心一跳,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還未等她琢磨過來他這是什麼意思,孟玨冉又出手了,李公公偷襲,他一掌與他相對,李公公蹬蹬蹬後退幾步,孟玨冉嘴角又滑出一抹血色。雪姝感到他的身子更沉了。

她幽幽看向了金城,他還未出手呢!雪姝目有哀求,希望他不要出手。

因為雪姝知道,身後的他撐不了多久了。

「金城,你還在等什麼?」突然,李公公陰惻惻的聲音響起,冰冷的聲音,明顯對金城也帶著威脅。

「因為我絕不會象李公公那樣喜歡偷襲人。」他的話也無不掖揄。

隨後,金城提著寶劍站在雪姝和孟玨冉面前,「天師大人,恕金城得罪了,今天不管是你死,還是我亡,我金城都佩服天師大人的膽魄!此生能領教寒冰掌的魅力,死也足矣!」

說著,他揮劍就上。

孟玨冉又輕笑了一聲,「金城,本天師的命,你沒本事拿走。」

‘轟隆’一聲,不等金城的寶劍觸到他們的身體,雪姝和孟玨冉身後的石壁就轟然倒塌,月魄當先一馬躥進來,揮劍就向金城刺去。

變故突生,雪姝一下子怔住了。

她驀地扭頭就看向身後,顏城坐在地上正灰頭土臉地對著她笑,天呢!顏城不會把地洞挖到這里來了吧?他哪里還是人,簡直是晏鼠。

雪姝看著顏城還未來得及說一句話,孟玨冉抱著她一個轉身,雪姝看到他們方才站立的地方,李公公鋒寒的寶劍又刺到了。

「哼,李德,二十多年了,你還是一點都沒長勁!還是喜歡背後陰人。當年你背叛璟帝,背叛兄弟,下毒給皇貴妃,如今咱們新仇舊恨一塊兒算吧!」說著,從洞口就飛進來八個青衣短袍精神矍鑠的老人,雪姝一看,儼然就是那次她夜闖千機府阻攔他的老人。他們明顯與李公公很熟。

李公公的眼里頓時露出懼色,惶恐的表情,面若死灰,連連後退,握著寶劍的手正微微顫抖。

「走。」孟玨冉低呼一聲,攬著雪姝的臉就走到另一面石壁前,觀察片刻,突然一掌拍去。

雪姝驚呼一聲,他怎麼還敢用大力?

他身上有多少血水可以流?雪姝心疼至極,可孟玨冉按在石壁上的手未動,片刻,那石壁突然轟隆一聲也倒塌了,一股清冽的靈氣撲面而來,待雪姝看到石壁後面的情況,她呆住了。

不僅是她,似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誰也沒想到地宮的另一側竟是這一番情景。

打斗聲瞬間停止,除了李公公的慘叫聲。

孟玨冉扯著雪姝就跨過那道破損的石壁。

「難道這里就是天朝的龍脈之地?」看著這闊大的洞里,溪水潺潺,石壁上一個碩大的龍頭,嘩嘩的泉水從嘴里流下來,注入下面的一個清澈的湖里,莫明的奇光正繚繞著整個洞內,雪姝感到那里面的空氣清新的讓人渾身都舒暢。

孟玨冉卻走到一個石台前站著不動。

雪姝看到那幾乎是一面平滑的石台,只中間有個凹槽。看著那個圖案,她有些眼熟。

孟玨冉扭頭看她,雪姝莫明其妙,「怎麼了?」

他的眼神真奇怪,好象她身上藏著什麼玄機似的。

孟玨冉一笑,隨後眼光瞟向她的脖子。

雪姝順著她的眼光望去,這才發出她脖子上一直吊著的血鳳不知何時已露了出來,血紅的光芒炫耀至極,偏她一直被洞內神奇所吸引,根本沒發現。

恍惚間,雪姝似乎明白了他那個眼神,急忙從脖子上摘下血鳳就遞給他。

孟玨冉接過,二話不說,就直接把血鳳按在了那個凹槽里,隨後往下一按。

奇跡出現了。

原本平滑的石台驀地從中間分開,露出里面一個晶瑩剔透的東西。

雪姝看到,突然睜大了眼,竟然是與太子的那個假玉璽一模一樣的東西。

「這,這,難道就是……」

「這就是父皇真正的玉璽。」不等雪姝說出口,孟玨冉就接口道。

隨後,他象拿一塊普通的石頭般把玉璽從石台里拿出來,吱地一聲撕掉自己一塊袍角就把玉璽包了起來,石台合上,那血鳳又突出來。孟玨冉拿起血鳳就又掛在了雪姝的脖子上,渾然沒發現她整個人都僵了。

孟玨冉沒有任何解釋,扯著雪姝就走。

出了石洞,雪姝才看到除了李公公、公孫斑和金城,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表情恭敬嚴肅的讓雪姝心里一凜。

李公公倒在了血泊中,金城被打暈在地,而公孫斑,已經套在了方才孟玨冉受過的斷魂鏈上,耷拉著腦袋,顯然也被打昏了。

雪姝突然感到象做夢般,她只木木地被孟玨冉拉著走,好似什麼反應都沒有了。

「顏城,你知道該怎麼做。」孟玨冉拉著雪姝鑽進顏城挖的地洞內,隨後聲音平靜地說。

「放心吧!一切都會恢復如初,沒有人會看出任何破綻。」顏城自信地說。

一直到坐在了孟玨冉在窄巷的竹屋里,雪姝還象做夢般。

程楓正在給他治傷。

很顯然,他不是神,遍體傷痕,即便他是這世上最驕傲硬氣的男人,此時也受不住昏過去了。

他始終死死抓著雪姝的手,即便昏過去了,雪姝掙扎了幾次也無法掙開。

他趴在床上,雪姝就坐在他身旁,程楓正一點一點地給他傷口上藥包扎。他似乎什麼都明白,卻一句話也不說,只做著一個醫者的本分。燕世子也站在屋內,看著雪姝,幾次欲言又止。他很明白,有些事,不是外人所能道也。

「你放心,他之前服過丹丸,即便不吃不喝,身體也不會受損。只是那一身傷,必是他親自承受。」燕世子似乎無話找話,因為這屋里的氣氛壓抑的太難受了,最主要是雪姝的態度,直瞪著眼,一眨不眨,象是被欺騙慘了一般。

燕世子以為她是因為他們這次計劃瞞著她,才會生氣。

可只有雪姝知道,不僅僅如此。

那塊血鳳,是雲中君給他的,為什麼?為什麼會好巧不巧地正子瓖嵌在那塊石台上,孟玨冉當時的眼神,似乎對這塊血鳳熟悉至極。

想著,去鳳棲山的路上,他用毒蠍子試她,就非常了解血鳳的特性,這是為什麼?雪姝知道,這血鳳絕對不是個尋常物,憑雲中君的心性,他不會隨便就會視人的。

他與雲中君應該沒有牽扯吧?

可是……

隱隱一個想法,讓雪姝不寒而悚。

曾經,她中媚毒,她去求雲中君為她解毒。為此事,她心里一直很愧疚,因為她覺得對不起冉哥哥。可此刻,她突然有些不確定了。

還有月瑩?曾經從冉哥哥口中吐出,她一下子記起來,鳳凰台,‘春水閣’,她好象是雲中君的丫頭……

雪姝想到這里,頭都要炸了,痛苦的表情,瘋了似的,煩亂地一下子把頭埋進了膝頭里。

她再次想掙月兌他的手,無果。

燕世子卻也很納悶雪姝的反應,不就是事先沒讓她知道這個計劃嗎?她有必要反應這麼強烈嗎?一副悲憤不行,要遠離他的樣子。

燕世子瞟著孟玨冉死死握著雪姝的那雙手,突然覺得,這家伙是不是真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若不然,怎會死都不肯放手。

可不管怎樣,孩子都有了,應該一切都能原諒吧?

隨後,燕世子的唇角就慢慢溢出一絲笑意。

孩子都有了,那個家伙恐怕還不知道吧?嘿嘿,若是知道了,不知他會高興成什麼樣。嘿嘿,他早已讓所有人都不告訴他,要等這家伙自己發現。

孟玨冉醒來的時候,已經半夜。

他動了動身子,仿若沒有一處不疼痛,但依舊硬氣地沒有哼一聲。他已經僵硬的大手動了動,掌心那溫軟的小手還在,他扯動唇角笑了,隨後轉頭,雪姝正縮在他身旁目光清冷地看著他,也不知她保持這個動作多久了,象一尊雕像,渾身沒有溫度,「你的銀質面具呢?你的黑紗斗笠呢?」

她輕柔的嗓音,無疑一下子令孟玨冉臉上的笑意全無。

「姝兒……」他一張口,那粗嘎的嗓音非常難听,孟玨冉這才注意到他喉頭火燒火燎地疼痛,身子一動,額角都冒出冷汗。

雪姝的小手又掙了掙,孟玨冉似乎現在已無力,他握不住了她的小手。當她的手從他掌心抽出地時候,孟玨冉的一顆心也象被抽走了,他害怕極了,「姝兒,你听我解釋。」

雪姝默默地下床,孟玨冉急了,急忙想爬起來,不想方一動,渾身的銳痛又讓他虛弱地趴了下去。雪姝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返身走過到他身邊,「喝吧!」

孟玨冉深深看了她一眼,就著她的手把那杯水全部飲盡,雪姝平靜的面容,讓孟玨冉害怕。他的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姝兒,我不是願意要瞞你……」

「好久沒吃東西,我讓月瑩進來伺侯你吧!」雪姝當真頭也不回地走出屋子。

「姝兒……」孟玨冉急的大叫,撲通一聲,身子從床上摔下來。

雪姝走到門外的腳步一頓,抽噎一聲,隨後飛身而去。

世間大儒歐陽逸的‘桃花居’,歡歌笑語,依舊琴聲裊裊。

「喂,小五兒,我這曲《長相思》與你的烏塤比起來如何?」歐陽先生一曲完皆,看著懶洋洋窩在軟靠上悶悶不樂只顧灌酒的雪姝洋洋自得地道。

旁邊,十八小妾桃染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很好啊,先生的琴技真是越來越出神入化了。」雪姝月兌口而出,似乎不象是愁緒滿月復,好似剛才自己發怔一心只在那琴音中。可惜,此刻听聞《長相思》,她只滿月復心酸。

她的事歐陽逸和桃染都有耳聞,如今雪姝也把眼中那眼膜摘了下來,如今,她又恢復了顏雪姝的真正身份。靠山王府敗了,雪姝已無處可去。當晚從孟玨冉的竹屋跑出來,在西子湖畔哭了半晌,三更半夜,鬼使神差竟敲響了歐陽先生的門扉。

雪姝什麼都沒說,十八妾桃染就一把把她拽進屋,什麼也沒問,就那樣異常仗義地收留了她。雪姝一直懶洋洋的,任憑歐陽的先生的一妻十八妾變著法子讓她高興都沒有用,大家心知肚明,看著她頹廢的樣子,心里都很難受。如今雪姝,就住在桃染的居所里。

整日糊里糊涂,雪姝以酒解愁,渾然不知歲月早就悄然流走。

龍一早就來找過她了,什麼都不說,只默默守在她身邊,隱在黑暗處。歐陽先生不會武功,根本也不知道龍一的存在。

雪姝知道,留或者走,她必須盡快做出決定。她身份特殊,不能再給歐陽先生帶來麻煩。

如今京城風雲變幻,據說太子當朝向百官哭訴,說是受了天師大人的蠱惑,玉璽也是從他書房內搜出來的,有狼子野心的不是他,而是天師。有丞相大人可以作證。

于是,皇上二話不說直接昭告天下,天師孟玨冉居心叵測假刻玉璽圖謀不軌,犯謀逆之罪,已經畏罪前逃,全國緝拿。他的畫像貼滿每個城樓大街小巷。

雪姝只覺可笑,竊國之賊,賊喊捉賊。混淆是非,顛倒黑白,也只有那個人能做出來。

听說姬無夜交了兵權,稱病在家,連早朝都不上了。他也是不屑再與那人虛與蛇委敷衍周旋了吧?盡管那人是他的生身父親。

太子隨即又正光光明恢復了太子之位,听說,許多正直的官員都辭官回鄉不干了,興許是感到沒有了前途和希望。

此刻,整個京城人心惶惶,似乎比當初姬無夜領兵圍堵京城更加令人不安,連老百姓都感到沒有安全感了。他們似乎對皇上和太子失望至極。有些百姓都悄悄拖家帶口離開京城到別處去住了。盡管京城還是顯得一片繁華,但有什麼已經不一樣了。蕭條盡現。

一向是人們心目中神一般存在的天師大人成了逆謀之臣;威武不屈的戰神瑞王殿下閑居在家成了病患,天生勇猛的雍王殿下隨著燕世子去了孟公國,這個國家還能有什麼指望?雪姝覺得,也是她離去的時候了。

自從她跑出來後,再無那個人半點消息。

雪姝醉眼朦朧地瞟著窗外,微寒的空氣,竟然已經快入冬了。

曾幾何時,她因為吃醋,想要一張狐狸皮子做圍脖子。有人說,那根本就是雜毛狐狸,哪有冬日雪靈山上的白色靈狐漂亮,你若想要,冬天我帶你去雪靈山獵幾只便是,別說做成圍巾,既是做成披風都不成問題。

如今冬日已來臨,可那個許下承諾的人又在哪兒?

或許早就忘了。

這一日,雪姝正想著要與歐陽先生告別,不想,美人先生卻來了‘桃花居’。

雪姝這才想起,他竟然一直滯留京城根本就沒有回去,此刻來找她,不言而喻。

看到他,雪姝的一雙眼楮驀地又染起薄淚。

美人先生的這份情,讓她何以報答?

踏上美人先生的馬車,歐陽先生一家相送,可雪姝看到,歐陽先生臉上的笑意如此牽強,眼眸深處,反而憂心忡忡。

當她昨晚把要跟隨美人先生回晏國的決定告訴歐陽先生時,他竟沉默了許久都沒有說話,最後,才沉沉地說,「小五兒,別以為先生不知道,你的心根本不在逸王身上。」

「這已經不重要,這些日子,給先生您添麻煩了。」雪姝客氣地說。

歐陽先生腰身一挺,似乎生氣了,「跟我還客氣什麼!我只是擔心你,別意氣用事,到時候再讓自己後悔。」

雪姝笑笑沒說話。

意氣用事又如何?天下之大,如今還有她容身之處嗎?

京城待不下去,皇上比魔鬼還可怕。姬無夜自身難保,再者,她不願再走回頭路。至于他,她根本不能原諒,她這輩子最不能原諒的就是欺騙,他騙她好苦,她象傻瓜般,想想就心痛。如今美人先生願收留她已經很難能可貴了。

雖然,歐陽先生的‘桃花居’里整夜整夜都響著那首纏綿的《長相思》,雪姝也知道那並不是歐陽先生所彈,可她已經不想再去探究是誰了?最主要,她已經做出了決定。

美人先生是知道她懷了孩子,他勸動她跟隨他走的唯一理由,就是為了孩子。不管孩子出生在哪里,都需要一個溫暖的所在,而他,可以給予。

雪姝拒絕不了。

因為孩子是她心中最柔軟的所在。

歐陽先生已經告訴她了,最近她灌的酒,根本就不能算是酒,與補藥無異。她苦笑,她竟然一點都沒喝出來。

挑開簾子,雪姝最後看了眼這個生她養她的地方,心里一縷感慨。最後還是絕然地放下了簾子。她側身躺在馬車里,笑著,「先生,我要睡一會。」

李青澤溫潤地笑笑,點點頭,什麼話都沒說,滿目柔情只為她。他很慶幸,他終于守在最後關頭接住她了。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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