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冷凝的氣息,犀牛頭領似有所覺的抬起頭來,濕漉漉的鼻子謹慎地嗅了嗅四周的空氣,對危險本能的直覺讓他有些不安,但四周什麼都沒有,除了俯身喝水嬉戲的同族,他沒有感受到任何外來的氣息。
身側傳來帶著討好的摩擦,犀牛轉眼看去,一只母犀正用龐大的身軀小心的摩擦著它硬質的外甲。眼中討好意味十足,碩大的眼珠里有氤氳的潮氣。
低沉的斯吟了一聲,犀牛頭領常常的噴出一口氣,鼻息里帶著有點灼人的熱度,冬季已經過去,繁衍的季節轉眼就要到來,它體內傳來了本能的躁動,剛剛那一點疑慮被他瞬間拋開,犀牛頭領伏身子,同那頭年輕的母犀糾纏起來
長久的廝磨終于將那一絲躁動安撫下去,犀牛頭領發出一聲貪足的呼嘯,隨著那悠長的呼嘯聲,原本在四處嬉鬧的族群漸漸安靜下來,雜亂的四散在各處的灰皮犀牛慢慢的聚集起來。
脆弱的幼仔們被母犀圈到一處,稍年長一點的,圍成一圈,將它們小心的看護起來,更外圍是年齡更大極富經驗同族,隨著夜的來臨,它們眼中原本的安恬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警惕與戒備。
夜幕終于完全降臨,但一切卻並未歸于沉寂,那獨屬于夜的狂歡才剛剛開始。
月光灑在尼爾硬朗的面頰上,泛出淡淡的冷意,牙芒小心轉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飛快的看了尼爾一樣,緊接著便有些為畏懼的轉開眼來。
一個下午的蹲伏,即使心志堅忍入牙芒也不自覺的生出些許疲倦,但他身邊的男人卻似沒有任何關于疲憊的直覺,如雕像一般保持這恆久的姿態,不過那一瞬不錯的盯著目標,銳利如鷹隼般的眸子卻在明確的宣告,這是個極具危險性的伏擊者。
忽的,尼爾轉眼看向牙芒,見後者的毛發因為驚懼而猛地炸起,不由眉頭微皺。
原本有些困倦的牙芒見狀立馬收起心底最後一絲倦意,在尼爾眼神的示意下帶著蘇洛同一種貓人同族躲進更深的矮叢里,把整個身體隱在貌似的葉片間,瞪著杏色的眸子,不安的打量四周。心底估測這那並沒有被他感知到的危險。
許久之後,伴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林中傳來一聲淒厲的狼嚎,伴著那淒厲的聲響,一隊數量眾多的巨型灰狼出現在淺灘前。
它們的身軀同狼人沙棘幻化成獸形後的模樣類似,雖然沒有沙棘那般強橫,但也明顯已經有了足夠的力量與智慧。
行在最前面的是頭狼,它一臉謹慎的走到淺灘旁,視線與一臉戒備的犀牛頭領短暫的接觸後,便飛快的分開,視線穿過犀牛頭領龐大的身軀,看向遠處被圍的脆弱的幼仔。
犀牛頭領見狀,頓時怒意勃發,發出示威的低哼,剛剛是初春時節,冬季那讓人發瘋的饑餓還沒有散去,犀牛頭領不得不小心戒備。
那頭狼聞聲,視線一頓,不緊不慢的轉開眼眸,領著身後的狼群朝不遠處的溪流走去。
狼群順次排開,安靜的開始飲水,幾只機警的灰狼在同伴飲水時戒備的打量著四周,以防那不可預知的危險。
狼群與犀牛群似是相安無事,維持著脆弱而微妙的平衡。
犀牛頭領見狀,那外放的攻擊氣息才略微收斂,但還不等他松一口氣,新的威脅便又降臨,翅膀呼扇著發出喑啞沉悶的聲響,半空中出現了新的不速之,卻是一群外貌丑惡的大鳥。
如果蘇洛此時清醒,一定會忍不住低咒出聲,空中的大鳥正是冬日里和尼爾搶食的那群。
它們顯然並沒有狼群那麼懂規矩,在上空不斷的盤旋,陰鷙的目光一直在幼仔的身上打轉。牙芒正小心的觀察著四周的情況,看到那群大鳥,不由的將身軀往茂密的葉片間又縮了縮。
那原本伏在地上的母犀見狀全都支身站起,將幼仔更謹慎的保護在身側,不時抬頭向高空咆哮。
但這顯然無法阻止貪婪的怪鳥對食物的渴望,終于,一只怪鳥羽翼一斜,猛地向下俯沖,直奔犀牛群里最年幼的一頭,只幾西息間便飛到了近前,不過它危險的企圖卻被早一步洞悉,一頭剛剛成年的母犀倏的抬起笨重的前肢頭頂的尖角猛地向上戳去,尖利的犄角從怪鳥的胸骨處穿過,那怪鳥只來得及發出臨死前那一聲淒厲的尖叫。
整個過程只發生在一瞬間,但空中的怪鳥卻沒有被同伴慘死的景象震懾到,原本脆弱的平衡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殺戮打破,原本幾只還在高空觀望的怪鳥,見狀高聲尖叫著更加瘋狂的撲向被嚴密保護起來的‘食物’。
犀牛頭領眼一直緊張的關注著犀牛群內的爭斗,這群怪鳥的出現顯然出乎了它的預料,看到那不斷撲來的怪鳥,犀牛頭領中卻閃過一絲焦慮,扭身想要進到犀牛群的中間去,忽的,它似是想起了什麼,朝不遠處的狼群看去。
一回身,就看那原本在一旁飲水的頭狼不知何時抬起頭來,正安靜的看著這邊的情況,目中帶著莫測的寒光,焦躁的犀牛頭領見狀,立刻打消了剛剛的念頭。
發出低沉的咆哮,犀牛頭領緊緊的盯著那安靜的頭狼。
正對峙間,一只幸運的怪鳥似乎終于得手了,一只犀牛幼仔被大鳥搶了出來,叼到了半空中,幼仔堅韌的肢體在下一瞬被饑餓的大鳥撕開,空中飄散下暗色的血沫,伴著幼仔的哀號和母犀悲戚的咆哮,犀牛頭原本堅定的眼眸里終于閃過一絲慌亂,這片刻的怯懦被敏銳的捕捉到了。
一個挺拔的身影突兀的出現,搶在頭狼之前躍到了犀牛頭領身前,帶起一陣凜冽的殺意,犀牛頭領巨眼猛睜,發出一聲不知是驚恐還是警告的低吟,頭上的尖角用力的刺向這突兀出現的敵人。
對方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右臂猛地探出,扣住了那頂上前來的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