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芒狠狠地將一只沙鼠釘在地下,那可憐的小家伙剛從沙丘里探出個腦袋,就一命呼呼,捻著沙鼠的尾巴將它拎起來,牙芒一臉嫌棄的看著他的獵物,扭頭沖不遠處的萊恩抱怨道︰「我們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從這鬼地方出去,沙鼠,蜥蜴,蜘蛛,我已經受夠了吃這些惡心的東西了。」
似是對牙芒的抱怨早已習以為常,萊恩聞言,只是下意識的聳聳肩,調侃道︰「我以為經過十天的熟悉,你已經習慣了我們的日常飲食。」他的傷好了許多,雖然還不能劇烈的動作,但已經可以不用他人攙扶著起身和站立了。
嗖,還帶著血漬的沙鼠被攜著怒意的牙芒猛丟過來。萊恩側開臉閃過飛濺的鮮血,伸手準確的接住了它,看著因沾上血漬變得更髒的雙手,萊恩面上的神色由輕松變成了無奈。
將新到的‘食材’丟到一邊,萊恩探手翻了翻烤架上一串兒烤的發焦的沙漠巨型蜘蛛,感受著對面越來越蓬勃的怒意,萊恩把烤好的蜘蛛遞給一旁打下手的貓人,終是沖牙芒溫聲道︰「這片沙地十分廣闊,想要出去還需要時間,不過只要能找到大批的遷徙生物,我們就能找到出去的路。」言罷,萊恩低下頭,又開始進行手中的工作。」這句話你已經重復了無數遍了。」牙芒有些惱怒的道。
「不管多少遍,你再問我也只能給你同樣的答案。」不在意的聳了聳肩,萊恩根本不看牙芒,自顧自的拾起被他丟到一旁的沙鼠,順手抹掉額上的汗漬和灰塵,開始手法嫻熟的剝掉鼠皮除去內髒。在此之前,萊恩簡直無法想象自己有一天會保持著如此狼狽的姿態著手做這樣一件工作,日落山谷的獅鷲一族從來都是溫文優雅的,為了保持羽翼的潔白毛發的舒展,他們從不介意用大半天的時間去清理它,不過,在生存面前,這無用的習慣只能被摒棄。
「可是我覺得我沒有耐心等到那個時候了,我已經受夠了!」不待萊恩過多的沉浸往事,|牙芒聞言悶聲嘟囔道,語調帶著極力壓抑的暴躁。
萊恩再度抬眼看向牙芒,對方和自己一樣一身塵土,好看的栗色毛發因為連日的沙塵變得灰撲撲的,本應上豎的耳朵無精打采的聳拉著,再看四周的貓人們,全都疲憊的散座在一起情緒十分低落,顯然,連日的奔波以及惡劣的環境讓他們有些吃不消了。
萊恩眉頭微皺,缺少足夠的食物和潔淨的飲水,貓人們的體力和精力全都被大幅的消耗掉了,他們現在的狀態要自如的應對危險的突發狀況恐怕很難。
外出探路的貓人們的回歸多少增添了一些士氣,他們的樣子比營地里散坐的貓人更為狼狽和疲憊,萊恩的視線定在行在最前方的黑色身影,對方雖然也是滿身塵土,但神色卻看不到太多疲憊,帶著不同旁人的沉冷,一路領著貓人們回到營地,萊恩記得他的名字叫蘇洛,是最開始同牙芒一起決定貓人動向的族群中的首腦人物。讓萊恩驚訝的是對方那迥異于柔弱外表的利落身手。這幾天外出探路的工作一般是由他同牙芒交替著進行的。
蘇洛顯然同牙芒一樣極具威信,一回到營地便被貓人們圍了起來,蘇洛側身避開人群,把一直抗在肩頭的早已死去多時的獵物丟在了地上,砰,一頭似鹿似馬四個腳掌都帶著利刃的動物被丟在眾人面前,笨重的尸體在沙地上砸出一個淺坑,留守的貓人見狀紛紛沖上前去,圍觀這不同于沙鼠蜘蛛,看上去鮮美了許多的食物。
牙芒早丟下萊恩跑了過去,撥開一眾礙事的家伙,站到蘇洛跟前,好奇的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你們是怎麼找到新獵物的?」
看著牙芒焦急的模樣,蘇洛有些好笑的微揚了揚嘴角,原本肅整的面色和緩下來。將懷中的幸運丟給早等在一旁的紫槿,蘇洛攬著牙芒的肩領著一眾貓人往營地內走,語調輕松的道「進去再說。」
坐在營地的陰涼處,蘇洛解開包在身上用來防風的獸皮,被曬成淺褐色的雙臂露了出來,洗掉手上的血跡,蘇洛用指尖沾了點水拍在臉上,片刻的清涼讓他露出一絲愜意來。牙芒拉過蘇洛的手臂,比了比自己早變成古銅色的肌膚,毫不臉紅的道︰「你現在比我黑多了。」正跟在牙芒身後的萊恩聞言,將視線移到了蘇洛外露的手臂上,當看到那破碎的黑色紋飾時,不由瞳孔猛縮。因為一直披著獸皮,萊恩還是第一次察覺到蘇洛手臂上的異樣。
沒人注意到萊恩神色的變化,蘇洛不在意的應了一聲,把手收了回去,經過短暫的消沉,蘇洛似乎重新振作了起來,雖沒有以往那樣飛揚跳月兌,但神色中已沒有悲戚茫然,行事也多了一份從容自持,不但盡責的分擔牙芒的群落管理工作,還積極的外出探路,看到蘇洛如此,一向粗神經的牙芒自覺他已經從尼爾失蹤的打擊中恢復了,雖像往常一樣同蘇洛親近,卻不再像一開始那樣時時小心翼翼的關注蘇洛的動向了。
撿起一旁的獸皮重新披上,蘇洛手臂上有些扎眼的紋飾隨即被遮擋起來。荒漠晝夜溫差大的驚人,白天用來遮住沙塵的獸皮夜晚還可以用來防風保溫。
夜幕無聲降臨,日間的燥意完全散去,只屬于夜晚的冰冷從四面八方襲來,原本被烈日曬得滾燙的沙粒泛出絲絲涼意,貓人們湊在火堆旁取暖。不等蘇洛多說什麼,早有同去探路的貓人用興奮額語調訴說起今天的收獲來。
「感謝獸神,帶給我們一整天的好運氣,我們剛出去不久,蘇洛就發現了痕跡,後來‘幸運’帶著我們一路追過去,我們捕獲了獵物,還找到了水源,那是一個大湖……」因為太過激動,貓人的臉上泛著興奮的紅光。
「不對,那是個大水坑,真正的湖沒有那麼小……」打斷前者激動的訴說,另一個聲音不滿的糾正道。
「嘿,討論那個小水窪根本沒有意義,听我說,我還看到了幾棵矮樹,要是我們再走遠一點,一定能夠找到森林!」
「……」
留守的貓人津津有味的听著外出者七嘴八舌的訴說,不時因為沒有跟出去露出遺憾的表情。氣氛變得異常熱烈起來。
「夠了!你們就不能一個一個說下去,把事情的經過講明白嗎?我的耳朵都要被震聾了!」一聲斷喝打破了剛剛你爭我搶爭先發言的局面,牙芒不耐煩的掃了眼訕訕閉嘴的一眾貓人,沖蘇洛道︰「嘿,快說點兒什麼,我想我只能從你這兒了解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蘇洛沉吟了片刻,等一眾貓人都安靜下來,才開口道︰「我們先是在一塊兒岩石上發現了一些明顯的劃痕,」蘇洛用手指在沙地上劃出三道豎直的痕跡,演示道,「然後幸運感受到了水汽,我們一路跟著幸運走,在沙地上發現了越來越多沒有被風吹散的劃痕,直到我們看到了今天的獵物,」說著,蘇洛指了指不遠處已經開始被貓人們撥皮剔骨的似鹿似馬的生物,蘇洛看向眾人,沉靜的眸子因為情緒變化顯得格外明亮︰「它正在河邊飲水,那是一條河流,」蘇洛重復道︰「順著它我們應該能夠找到出去的路。」
隨著蘇洛的話音落下,營地陷入短暫的沉默,緊接著,便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