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了電話.郭小剛就含著一臉的笑容敲門進來︰「楊主任.剛才我按照您的安排.征詢了一下其他同志的意見.大家伙說反正再有幾天咱們就搬新樓了.火爐什麼的就不需要了.但主任您對大家的關懷如同日月一般溫暖著大家伙兒的心.大家肯定也不能辜負了不是他們讓我來請示您一下.是不是能夠給大家配發一件呢子大衣.外加一雙羊毛的皮鞋.這樣大家在冬天下村的話也就不冷了.工作起來肯定更有干勁兒……」
「你小子怎麼嘴巴也變得這麼甜了啊.是大家伙想要還是你想要啊.」看到郭小剛一臉微笑的大拍自己的馬屁.楊小年就揮手打斷了他的話.笑著問了一句.
「主任.這真的是大家伙兒的心聲.可不是我一個人說的.」看到楊小年興致很高.郭小剛就大著膽子說道︰「主任.要是您怕麻煩.干脆給每個人發幾百塊錢也行.讓大家伙兒自己看著想買什麼樣式的就買什麼樣式的.免得咱們穿的都一樣.出去之後別的單位那些人又要眼紅……」
楊小年就不由得皺了皺眉.實在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要說起來呢.籌備處的款子絕對也應該算是公款.但這個錢全都是自己弄來的.當初為了怕有人掣肘自己.還專門跑到陳愛忠面前去申請了財權專用的權利.這些錢一股腦的全都打進了籌備處財政股的賬戶.連區財政局都沒有經過.
這個財權專用的權利.雖然辦事兒的時候花起來自由.可也有點失去了應有的監督.就像自己在過節的時候加發獎金.就曾經惹的區里其他的一些單位羨慕.現在下了一場雪.自己要是再給大家配一水兒款式一樣的呢子大衣和羊毛皮鞋.這肯定又會讓人議論.
但籌備處的條件簡陋.房間里面沒有暖氣.還要下村去指導工作.配發一些保暖的防護用品也是必要的.但其他人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肯定會說自己在借著公款收買人心、大做好人.嚴重一點的.說自己發給大家一件大衣.自己還不知道要貪污多少的人也不一定沒有.
有的時候.做事情光講良心不講策略.總是容易吃虧的.
楊小年就笑了笑.對郭小剛說道︰「今後有什麼好的建議就明說.這麼拐彎抹角的你累不累啊.」
看到楊小年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郭小剛就嘿嘿地笑了起來︰「哪有啊.我這不過是說著說著才臨時想起來的.」
真的是臨時想起來的嗎.我看卻未必.但這個問題楊小年也沒有必要和郭小剛爭執.自己明白他的意思就行了.楊小年對他笑了笑.揮了揮手道︰「叮囑大家嘴嚴一點兒.不要到處亂顯擺.你去吧.做一份報表拿過來我簽字……」
「李嫂火鍋店」位于山城區城中偏西南一點兒.也算是做出與城市的中心.店面不大.很普通的門臉兒.里面只有七八張方桌.卻收拾的極干淨.楊小年依然還是一個人開車過來的.他的車子已經上牌.這一次倒是沒有遇到交警執勤.
讓楊小年沒有想到的是.當他的車子開到店門前的時候.李芸芸竟然走出店門前笑著迎候.今天的李芸芸穿了一身深藍色的西裝.雙排扣的西裝上衣沒有系紐扣.露出里面灰色的雞心領毛衣.以及毛衣里面雪白的襯衣領子.
大團大團的雪花依然在隨風飛揚.等到楊小年泊好車從車里面下來.李芸芸的頭發上和肩膀上.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雪霜.
「李.記.讓你冒雪相迎.這可不敢當啊.」楊小年大步走過去.笑著伸出手去和她握手.李芸芸的手很柔、很暖.握在手心里給人一種柔弱無骨的感覺.
「怎麼.你就這麼瞧不起我.我可是早就已經稱呼你弟弟了.你怎麼還一口一個李.記的叫我.」李芸芸抽回了自己的手之後.卻故作生氣的瞪著楊小年說道.
楊小年就趕緊笑道︰「既然李.記這麼說.那今後沒人的時候我就稱呼你李姐了.」他這麼一說.李芸芸的臉卻驀然紅了一下.心說什麼叫沒人的時候你就稱呼我李姐啊.應該是在私人場合下好不好.
一邊往里走著.李芸芸就介紹道︰「這地方是我一個親戚開的.她這邊的羊肚和鴨血都不錯.我已經預先點了一些菜.你愛吃什麼在點就是了……」
一邊說著.她卻沒有領著楊小年去那幾張桌子邊坐下.而是從兩排桌子中間竄過去.直接走進了和後廚相連的一個房間.推開門一眼看過去.房間不大.卻很干淨.里面的桌子上面已經擺了一個冒著熱氣的銅火鍋.一股熱乎乎的香辣氣息盈香撲鼻.
桌子邊上.一架竹制的菜架上擺著幾個盛菜的盤子.楊小年看了看.有羊肉卷、白豆腐、羊肚、鴨血、黃心白菜、竹蓀、蘑菇等等.葷素搭配的很齊全.
「請坐吧.你看看還需要什麼不.」李芸芸笑著問楊小年︰「這里是二嫂專門拾掇出來招待貴賓的單間.一般她還不讓人進來呢.」
楊小年就笑著坐下.拿起一盤羊肉倒進了火鍋里面.這才說道︰「很好了.這些菜咱們就吃不了.多了也是浪費.」心里卻想著.找機會領孟秋麗到這里來吃一頓.倒也別有情趣.
在楊小年忙著剝蒜.調和麻汁韭花醬的時候.李芸芸卻從桌子下面模出一瓶五糧液打開.倒滿了兩個杯子.給楊小年遞過來一杯.笑著說道︰「弟弟.姐姐謝謝你……」
「唉.你這是干什麼啊.你都叫我弟弟了.弟弟幫姐姐做點事情還不是應該的.再說了.吃火鍋嘛.怎麼還喝酒呢.」
「誰說吃火鍋就不能喝酒了.來.干杯.」她說干杯.真的就把二兩一個的杯子喝干了.拿著杯子沖著楊小年照了照.以示自己一滴不剩.
「李姐.我知道你是酒中女杰.可也不用這樣喝吧.咱們隨意.心情到了就好……」楊小年的話還沒有說完呢.李芸芸已經又默契了酒瓶子︰「你個大男人家費什麼話啊.婆婆媽媽的.干了.姐再給你倒上.」
「李姐.這一個咱們干了.以後隨意行不.我還開著車呢.」楊小年還惦記著與孟秋麗的約會呢.自然不想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
「不行.最少也得三杯酒之後才能說隨意.干了干了.你誠心累姐姐是不是.我的手脖子可都舉酸了.你快點兒.」李芸芸催促著楊小年.還揚了揚手里拿著的酒瓶子.
「姐.咱們要是這麼喝的話.只怕每人三杯都不夠.你這一瓶酒就沒有了.」楊小年心有不甘的說道.李芸芸笑了笑.居然有從桌子底下拿出了一瓶酒打開︰「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今天姐姐的酒管夠.」
看起來.李芸芸絕對是有備而來.無可奈何.楊小年也只好一口干了下去.
「來啊.吃菜…這羊肉好了.再煮下去就快化了……」李芸芸放下酒杯又抓起了筷子.在她的規勸下.楊小年到底還是陪著李芸芸喝了三個滿杯.然後.兩個人就不在倒滿杯子.一邊吃著菜.一邊閑聊著.
兩瓶酒下去.楊小年面憨耳熱.李芸芸也俏面飛紅.
「弟弟.姐姐恭喜你百尺竿頭再進一步……」李芸芸端起了酒杯.和楊小年手里的杯子踫了一下.笑盈盈的說道.
「姐.你這個話可不敢亂說……我倒也想著在進一步呢.可怎麼算也沒有這個可能啊.」楊小年就趕緊說道.當官的誰不想在進一步.可自己才提了正科.從參加工作到現在才半年的時間.這都夠逆天的了.還想怎麼樣啊.人心不足是會被撐死的.
「哼.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對姐姐還保密.」喝下了一口酒.李芸芸就白了楊小年一眼.那樣子好像是在怪楊小年不誠實.能讓那位叫程明秀的漂亮妹妹把高錦亭嚇得都不敢住院的人.還能不如自己的消息靈通.你騙誰呢你.
「姐姐比你大了七八歲.可官場上的規矩還是知道的.今後姐姐在你的領導下.一定不會給你拖後腿.你就放心吧……這一杯你隨意.姐姐喝個滿杯.提前表一下決心.」一邊說著.李芸芸真的倒了滿滿地一杯酒.一樣脖子喝了下去.
燈光下.李芸芸的脖頸雪白.晶瑩如玉.
看著她的舉動.楊小年不由得有點愕然.心說難道她真的听到了什麼消息.一個女同志.在官場上打拼.要說她上面沒人那是不可能的.就好像自己.如果不是踫到了陳愛忠.就算自己在有才頂個屁用.從小科員熬到副科長.沒有三五年的功夫根本就沒有可能.
難道說.她這次請客.表示感謝是個引子.對自己表忠心才是真的.
如果那樣的話.那這個事情可就真的有幾分可信了.大家一樣的級別.人家升正科的時間可比自己早得多.能夠坐下來專門向自己表決心.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沒有百分之就是以上的把握.誰願意這麼做啊.
想到這里.楊小年也伸過了杯子︰「姐.這杯你也給我倒滿……姐.不管今後怎麼樣.我們都是好姐弟.我干了……」
李芸芸就笑了笑.雪白的手掌按住了杯子︰「好弟弟.話既然已經說到這份兒上.酒咱們就不要多喝了.想不想听姐姐給你講個故事.」
「姐姐講的故事肯定很好.我洗耳恭听听就是了.」楊小年心說她還要說些什麼.交代一下她的背景關系麼.你說.我听著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