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史雲也知道.父親這樣說的用意.就是想讓自己選擇自己今後要走的路.不管是對是錯.今後的道路只有自己走下去.父親的手.不可能扶著自己走一輩子.
經過一番思索之後.史雲最終才堅定了信心.敲開了楊小年的房門.但她來.也僅僅只是想表明一個態度.並沒有想和楊小年發生點什麼.
雖然.自己的婚姻不盡如意.丈夫也是政府職員.原本覺得娶了自己就會飛黃騰達呢.哪知道父親的影響力日漸衰退.在仕途上已經幫不上他多大的忙.對自己這個老婆也左右看著不順眼起來.眼看在省城提升無望.年初卻是去了下面的嶧縣掛職.當了一名副縣長.上半年的時候他還一個月回家兩趟.可自從下半年開始.卻借口工作忙.基本上都不大回家來了……
史雲心里正想著呢.楊小年卻又開口說話了︰「她都打听什麼了.」
「啊.……您…您說什麼.」自己光顧著想心事了.剛才和楊主任聊到哪里了.
楊小年就不由得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道︰「你不是說方霖也去了檢察院打听案子的消息麼.她都打听什麼了.」看到她臉上閃過的那道茫然.楊小年的臉上瞬間掛起了嚴霜.這女人怎麼回事兒啊.自己正和她說著話呢.這也能走神.是不是自己這個主任真的太好欺負了.連史雲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這也不能怪楊小年多心.自從來到了督查室之後.這工作就一直不順心.先是鄭耀民給自己小鞋穿.接著就是侯少強、陸長生等人陽奉陰違.除了渠永江、蒙愛瓊之外.居然再無一個讓他放心之人.
雖然這個女人一直都沒給自己唱過反調.但不等于就可以放心.今天這個事情很明白.史雲肯定是看出點啥了.這才跑過來找自己扯東扯西.但既然你這是要做一個姿態.那你就要嚴肅一些.總不能站在我面前還在想著別的事情.如此三心二意就可以成為楊主任的人吧.就算我楊小年是個破筐頭子.也不是誰想往里放什麼就能放的.
看到楊小年眼里那股凌厲的眼神.史雲心里也是陡然一震.這女人很聰明.馬上就意識到自己錯在哪里了.不由得嫣然一笑說道︰「對不起啊楊主任.這不是我注意力不集中.主要是剛才我想起剛听到的一件事情來了.又不知道是不是需要我多嘴.所以就……」
到這時候了還賣關子.楊小年收回了注視著她的目光.不動聲色的拿過桌上的一份文件看了起來.
我不趕你走.我也不再搭理你.我看你到底想干什麼.
史雲站在桌子對面.卻沒有離開的意思.看著楊小年有一下沒一下的翻看著文件.就知道楊小年這其實還是給自己留了機會的.于是.她就往前探了一子.胸前的波濤幾乎就要頂在桌子上了.嘴巴離著楊小年的耳朵不到二十公分.壓低了聲音道︰「主任.剛才我听人說.省委黨校給了咱們辦公廳三個名額……」
楊小年的眉頭一抖.心說剛才說著方霖的事情呢.這怎麼又扯到黨校上去了.心里稍微的想了想.楊小年不由就抬起臉來看了看史雲︰「你是想去黨校學習.還是有合適的人選想要推薦一個.」
史雲不由笑了笑︰「咯咯……我就算是想去.我也不夠格啊.我听說.這次的培訓班.是針對副處級以上干部的……」
點到即止.這女人還算是知道分寸.就算她心里真的是想讓自己借著這個機會.把侯少強打發的遠遠的.但這個話要真從他的嘴里說出來.那就有「指導」領導做事的嫌疑.這樣的女人雖然聰明.但卻沒有哪個領導願意重用.
看在她還算是知道分寸的面子上.楊小年輕輕的「唔」了一聲.一邊看著文件.一邊說道︰「這個事情只要是廳領導把關.和咱們督查室沒什麼直接關系.你還是說說咱們督查室的事情吧.」
史雲沒想到楊小年會這麼問.心里不由得閃過一道苦澀.心說這個年輕的主任太厲害了.分明听懂了我剛才所說的話.卻能夠表現的不動聲色.而且.為了試探我心里的想法.還要我主動把督查室這些人的情況介紹給他……這.是不是可以算的上投名狀啊.
想到這里.史雲心里有點無奈.可還是微微的笑了笑.壓低聲音說道︰「咱們督查室兩個副主任都是在鄭耀民那時候提拔起來的.侯主任是鄭主任的嫡系.邢主任好像是原來的秘長趙忠宇的人.下面四個處長.陸長生是鄭耀民的人.渠永江是現在的盛秘長的人.方霖據說是靠了王.記的關系才調到督查室來的.至于我嘛.家父是現任政協主席史繁.和原來的秘長趙忠宇有點私交.所以才坐上了一處處長的金交椅……」
說著.史雲多少有點無奈的一笑︰「史副主席淡出權力中心多年.年底就要退下來了.所以我……我……」說著.史雲抬起眼皮看了一下楊小年.猛然就紅了臉.驚慌的又把眼神收了回去.咬了咬牙.接著說道︰「所以我……今後就請楊主任多多照顧了……」
女人就是女人.在猶豫不定的時候總是患得患失.可一旦做出了決定.便會勇往直前.再無反顧.這也是被楊小年比到了這個份上.既然自己把這些事情都說出來了.那也就表明自己今後是鐵了心跟著楊主任混了.再遮遮掩掩的也沒什麼意思.干脆把心里的話一股腦的全都說出來算了.至于楊小年會不會接納.那就要看領導是怎麼想的了.
說完了之後.史雲反而坦然了很多.雙眼的目光也恢復了以往的平和.
從她臉上的神情.楊小年就可以看得出來.這個女人現在說的這些話都是真的.剛才她說的這些.也是自己現在最想知道的.
身處官場.只要你想干點事情.就不可避免的要得罪一部分人.但最最關鍵的一點.實在的罪人之前.你最起碼要模清楚那些人可以得罪.那些人是不能得罪的.
而剛才史雲所說的這些內幕消息.就算是上下級甚至于一般朋友之間.也是輕易不會談起的話題.尤其是這中間還涉及到了王.記、趙忠宇等現任的兩位省委常委.這種話題就更是諱莫如深.現在史雲能夠說出這些話.可見這個女人是真心實意要選邊站隊了.
真是不容易啊.自己在督查室折騰了這麼長時間.才算是抓住了一個正科級.想到這里.楊小年心里也有點微微的苦澀.
心說無怪盛含春一當上辦公廳主任.渠永江就到自己辦公室里面來的少了呢.原來.他是盛含春的人……
「楊主任.如果沒有其他的請的話.我先回去了……」自己都這麼直白的表示心意了.這人卻依然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沒有半點表示.這也太羞辱人了.史雲幽怨難禁.轉身打算閃人.隨著她窈窕的腰身扭動.留給楊小年一對豐滿堅挺的豐臀.
楊小年不禁啞然了一下.馬上就明白這一次可是自己把事情辦錯了.還沒等史雲地腳步抬起來呢.臉上慢慢的露出一絲笑容.在她身後說道︰「嗯.你回去收拾一下.這也快到下班的點了.等會一起吃飯.我還有事情問你呢.」
這個女人倒是非常的聰明.一下就判斷出了自己的意圖.這個時候靠過來.自然是明白當下自己正是需要用人的時候.剛才她前半部分說的話很知道分寸.後半部分的話又適時地表露出自己的坦誠來.使人對她了解的越細.就越不用再那麼的戒備.
而從她現在的表現來看.想必這種事情也是她平生第一次經歷.所以才會如此的不安.如此的憤怒.
想來也是.他老爹可是政協副主席史繁啊.雖然說手里沒有多大的權力.但人家副省級的家世在那里擺著呢.平時肯定也用不到對某個領導拍馬屁.有他爹那張臉在那里擺著.多多少少別人自自然然的也得給三分面子.
可年底史副主席就要退下去了.自己卻如同**點鐘的朝陽剛剛升起.如果他現在不搞好和自己的關系.等他老爹推下去之後在緩和可就沒有機會了.
所以說這女人聰明.從現在就開始為自己的今後打算了.也不能算腦筋不超前.只不過.上面有廳長、秘長.這女人為什麼偏偏要找上自己呢.
想想楊小年不由也覺得可笑.這是因為.不管史雲的家世怎麼樣.畢竟她現在才是一個小小的正科級干部.就算是廳長、秘長肯接納她.可他在人家那些人眼里面分量未免有點太輕.
分量輕就得不到足夠的重視.也就能以有展現自己的機會.沒有展現自己的機會.也就難以有上升的空間.這個道理.想必史雲也是很明白的.
一個女同志.能夠想明白這一切.無疑這個女人還是具有一定頭腦的.很明顯.這個女人用好了.對于現在的自己來說.會是一個很不錯的好幫手.
可是.史雲到底值不值得自己信任.這個事情還需要再考察考察.為了進一步的考察.也為了彌補剛才自己失神的過失.邀請她晚上吃飯倒是個不錯的想法.
可是.他哪里知道.就因為自己最後的這一句話.卻幾乎把史雲驚了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