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一個人說幾家的話。
虞若風有些不是滋味。在神醫谷里,他是若風哥哥,到了柳家,怎麼變虞了。他心里泛起點酸意,覺得琥珀與柳言之才是一家人,和他生分了似的。
柳言之听她東扯西拉,心中覺得很是溫暖。小院子沒有了琥珀,總是好象缺少了點什麼。今日她回來,才曉得原來就是缺了個傻乎乎的小姑娘的胡言亂語。
沒有她在的日子,總是悵然若失。
柳言之的文人觸覺再次被調動,面上露出溫柔的表情,看著琥珀,心中仿佛被什麼漲得滿滿的。他只想輕輕撫模她的發絲,問她這些日子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有沒有不開心的時候。
別人沒有看見,虞若風卻是看在眼里,他猛然一陣心驚,上次以為他們是兄妹,並未覺察到,原來竟然是看走眼了。
他萬萬沒想到天下聞名的柳大才子,竟然會對這麼個並不出色的小丫頭心懷隱約情意。
虞若風百思不得其解,琥珀雖然可喜,年歲幼小,又並非聰明之人,文才一般般。她容顏只是清秀,透著稚氣,和柳言之那氣宇軒昂的成年男子風采4,全然不搭界。
幾日進了廳堂,綠芽這次照例端上解暑藥茶。
虞若風喝了一口笑笑道,「不知不覺中都入秋了,琥珀催得急,竟然不記得帶些別的草藥茶來。等下次,恐怕要帶冬日暖胃的來了。」
仿佛是隨意的一句話。柳言之听在耳中,竟然是別樣的惆悵。將來恐怕與妹子很難相見。兩人並非真正的親人。或者有天,琥珀便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原本想著結識了虞若風。能夠帶著琥珀去人家中做客,混個有銀絲碳或者有地龍的去處,冬日也好叫她住得舒服。不想她竟然是長長久久的走了。
他搖了搖折扇,將心里那絲悵惘壓下,微微一笑答道,「如此多謝虞了。琥珀有你照應,我這個做哥哥也放心。我見她氣色好了許多,果然醫術高明。」
虞若風怎麼會隨意說話,他要麼不說話。不然說的句句都有用意。听起來是說茶和季節,實際上的用意當然是打擊打擊柳言之。
這下果然奏效,雖然柳言之試圖掩飾,不過哪里瞞得過小虞的眼楮。他心中暗自竊喜,稍微得意。丫的想和我斗,下輩子吧!
虞家這個醫藥世家,前朝都在了。換了皇帝,高明的大夫不用換。他自小在一大群鶯鶯燕燕中長大,到處都是花紅柳綠的各種投奔來的表妹和丫鬟們。攀高枝的,勾心斗角的,熱鬧得很。
小虞少時被送到神醫谷中之後,更是凶險。一個不小心,就是一具毒得爛掉的尸體。
他遇到琥珀,被這股小清風吹了吹。心曠神怡,仿佛覺得人生頓時不再黑暗。直覺的就想將她永世留在身邊。他如今算是混出頭了,雖然是習慣性的小心行事。但是基本上安全問題很有保障。
既然已經立業,當然得想著成個家。無奈他的小心肝早被各種妹子打擊得體無完膚,一聞到厚厚的脂粉味都想死,因此覺得還不如弄個順眼的,來個蘿莉少女養成。
柳言之雖略有些不爽利,不過他並未情根深重,只是心思稍動罷了。想著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也就含含糊糊的不再去想這個問題。
大家各自懷著心思,只有琥珀全然是個傻乎乎的,壓根都沒半點蹊蹺,該吃吃該喝喝。
她晚間給柳言之磨墨,虞若風當然也在場。
別的不說,他心中還是非常欽佩柳大才子的。這人文采出眾不說,為人也很是豁達,沒有那些小雞肚腸的心思。
他自己是個心思深沉面面俱到的人物,就怕遇上類似的人,比如說太子之流。兩個扮豬吃老虎的人湊在一起,很是尷尬。
這會兒小虞安安心心的,啥心思都懶得動,听著琥珀咯咯的笑,瞧著柳才子揮毫舞弄文墨,吟唱些豪情詞句,只覺得能永遠這般下去就好了。
這般過了三日,就得啟程再次谷中。琥珀依依不舍,拉著柳言之的袖子,將腦袋在他胳膊上蹭來蹭去。
「哥哥,下次我再回來,你幫我畫張像好不好?先給我描了眉毛,仍舊梳那個靈蛇髻,然後在臉上畫枝梅花。可惜葉大叔給我買的衣服如今小了些,穿不下了。都沒穿幾次呢,真可惜了。」
柳言之心中又是一陣溫柔,忍不住伸手輕輕模了模那顆小腦袋。
「哥哥我現在存了不少銀子,等我去運城給你買兩件好看的衣裳。」
說起銀子,琥珀突然想起來臨走又給了她兩萬兩的銀票。她一心想回來雲山,放在神醫谷忘記帶來。
「哥哥你先幫我買著,回頭我給銀子,我現在又有好多銀子了,嘿嘿!」
柳言之擺手道,「哪里用得上你的銀子,真是傻氣。好生留著。」
虞若風忍不住在旁說道,「琥珀你這般就很好,哪里用描什麼眉,可別學那些庸脂俗粉。」
琥珀從小就是方翡翠的小玩意,各種香料衣服什麼的,一股腦的堆給她,拿她當個洋女圭女圭似的。如今出門在外,她也不怎麼在意,不過心里卻最是臭美的。
她紅著小臉道,「虞,還有十來天我就十三歲了,是大姑娘了。姑娘家都喜歡胭脂水粉的,不過說外頭的脂粉不好,不敢亂用。偶爾畫畫就好啦。」
柳言之點點頭說,「我給你找最好的。听風閣的姑娘們都曉得這個。」
虞若風一陣頭大,暗自傷神。看來革命尚未成功,還需要好好努力,爭取糾正琥珀的這個壞習慣。而且柳才子也不能多見,這人是個風月場子的老手,據說住在听風閣呢,不能讓他將琥珀給帶壞了。
分別雖然依依,不過柳言之想到隔兩個月又可見到她,反而勸琥珀早點上路,怕路上耽擱了反而不美。
兩人仍舊是合並成一人,琥珀還是做個包裹,被小虞兜著,一路朝著神醫谷急速前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