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簇錦攢 016 外出

作者 ︰ 方隱

看到母親喝光了那補湯,蘇歆瑤終于覺得心下大定。

想來近期母親的身體再不用她擔心了。

這時她想起了自己帶過來的荷包,她忙取了出來,「母親,這是女兒給您繡的荷包,可花了我好幾日的時間呢,您可要夸我。」

一見女兒親自給自己做的東西,崔氏笑的滿臉燦爛,接過來看了一下,針腳細密,用色雅致,不由更加的滿意了。

簪花借崔氏的手看了看,笑贊到︰「大姑娘的女紅越發進益了,看看這針法,可真不得了。最最難得的是大姑娘的這份孝心。」

「她小女孩家家的,什麼針法不針法的。」崔氏雖如此說,但臉上的喜意卻哪里瞞得住人,手里也拿著那荷包舍不得撒手。

看到崔氏感動的樣子,蘇歆瑤的心頭也有點發酸,原來自己的一點小心意就能讓崔氏如此感動,可惜自己前世做的太少,只能今生多做一些了。

因最近正是春季花開的時節,各家夫人都會接了帖子出門拜會賞花,蘇府自然也不例外。

也因此接下來這段時間,蘇歆瑤和蘇歆婷兩姐妹,也會有機會陪崔氏出門應酬。

蘇府的主母出門赴宴,其實也是有規矩的。

清流不交權貴。

蘇府自來是以詩書傳家,上溯到五代前,都是讀書科考入的仕,蘇歆瑤的曾祖父還曾入閣當過太傅,後新皇即位,尊其為「帝師」。只是一代代傳下來,蘇家的掌家人卻不如以往,到了蘇父這一代,縱然是使盡了渾身解數,大老爺也只是一個正三品的官職。

縱然如此,蘇氏一族骨子里的清高卻是根深蒂固的存在,表面上依舊是稟承來往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的規矩。

但實際上,那權貴之家不交,商賈之家不往的組訓,到了這一代,也還是要看實際情況的。

畢竟,就算在面子上不明目張膽的往來,私底下也不可能完全斷開聯系,不然,蘇氏一族的男丁又如何能在朝堂上更進一步,且蘇府那麼多人的日常嚼用,平日間各個府第的來往應酬,如果只是憑蘇大老爺的俸祿,又如何能夠用。

也因此,到了蘇老爺的這一代,真正的權貴人家,但凡有分量無惡名,蘇府還是願意結交的,只是當然了,難免對方也不怎麼看得起一個三品官。而崔氏手上也很有幾件店面,她作為當家主母,自己當然是沒出面的,但私下自然安排了信的過的手下人來進行管理。

蘇歆瑤在上一世對這些是完全不懂的,她一向清高,覺得這些事情未免太過世俗而不願沾惹,崔氏當時又心痛女兒,想著女兒年紀還小,可以慢慢來,最後卻被耽擱了。但這一世,蘇歆瑤跟著在母親面前听了半月的庶務管理,卻覺得里面也有很多的道理,她本來就聰敏,自然也漸漸的明白通透起來。

比如今日,她們要去的地方,就是康寧伯的府上。

康寧伯是世襲的爵位,傳一代降一級,最早是侯的爵位,現在都了兒子手里,已經是伯了。雖再幾代可能就會漸漸變成一般的權貴人家,但卻還是現在的蘇府所敬仰的。

今日事康寧伯的夫人發起的春會,有好幾家的夫人都會攜帶女兒前來參加,這樣的春會一方面是讓眾家夫人互相結交,以方便自家老爺在官場做事,一方面也是都見見彼此的女兒,若自家有適齡的兒女,也可考慮婚配的問題。

蘇歆瑤先收拾好來到上房等母親,卻見妹妹蘇歆婷已經等在那里了。

蘇歆婷今日穿的分為嬌俏,上著一件藕荷色墜流蘇的短襦,下是一條姜黃色滾邊繡蘭花的曳地長裙,頭上梳了雙螺髻,垂落了兩縷散發,左邊發髻上插了一枚攢梅花碧璽珠花,兩耳上各帶了一只金累絲梅花耳墜,襯著蘇歆婷本就精致的容顏,更加嬌艷動人。

兩姐妹見禮完畢,分別坐下來,早有丫鬟捧上茶來。

「最近都沒怎麼見過姐姐,姐姐在忙什麼呢。」蘇歆婷率先挑起話題,她今日自覺打扮出眾,加上小姑娘一向對自己的容貌非常自負,心想定能壓蘇歆瑤一頭,心里不由洋洋得意,但言語中也帶出了半分來。

蘇歆瑤在容顏上雖弱蘇歆婷半分,但最近因她修習仙決的緣故,整個人的氣質肌膚都更佳了,且她今日的打扮也算不的失禮,月白色梅花滾邊的短襦,珍珠紅的長裙,腰間更是別處心裁的斜斜的繡了數只梅花層疊向下,走動間搖曳生姿,別致的衣裙襯的她的氣質更加沉穩大氣,只是蘇歆婷畢竟小女娃家,卻沒眼光看出這種氣質。

「我不過就是看看書練練字吧了,能有什麼好忙的。」蘇歆瑤不願和她多說,前世的蘇歆瑤人小鬼大,心眼非常多,常不知不覺的就套了她的話去,蘇歆瑤自然多了一絲提防,現在的蘇歆婷雖然還小,但她也不願和她多說。

蘇歆婷感覺到蘇歆瑤的冷落,但卻沒在意,她來前魏姨娘叮囑了,今日去,一定要把握好尺度,多討好夫人,處好和大姐的關系,更要在外面的那些夫人面前多展示自己的才藝。

想到此處,蘇歆婷繼續找了話題和蘇歆瑤攀談,幸好不多時,崔氏已經收拾停當出來了。

見兩姐妹都打扮得體,崔氏滿意的點了點頭,「今日我們是去康寧伯的府上,我們先上車,今日都是你們第一次外出,可千萬不能失禮了。」

蘇歆瑤早暗地里得了崔氏的叮嚀,康寧伯府上其實情況比較復雜,康寧伯的嫡妻早在十多年前就病逝,留下了兩個嫡子和一個嫡女,長子早成了親,嫡妻進門三年就生了兩個兒子,次子也定了親,女兒早在兩年前嫁給了兵部尚書的長子。

而現在的康寧伯夫人是續弦,原是禮部一個侍郎的庶女,嫁人康寧伯府約十年了,好容易才在前年的了一個兒子,寶貝的跟什麼一樣。另康寧伯還有幾位妾室,並三個庶子,三個庶女,人丁算的上是興旺。

只是想來里面的事情也多。蘇歆瑤暗暗的想。

車行了約有半個時辰,就來到康寧伯府,車進了二門,早有康寧伯的大兒媳錢氏得了消息迎了出來,那錢氏不過二十上下年紀,五官端正,中等身材,上著大紅色牡丹滾繡的短襦,下著百花不落地掐絲長裙,頭上斜插了一只金瓖玉步搖,頸間一個金絲紐紋嵌寶石的項圈,下墜著一塊羊脂白玉,整個人說不出的貴氣,但卻不覺得夸張。

錢氏帶崔氏從馬車上下來,忙引上來擎了崔氏的手︰「等了嬸子半天了,好容易嬸子可是到了,母親都念叨了好久了,嬸子再不到,只怕是要打發我去瞧了呢。」

崔氏但笑不語,卻忙招呼蘇歆瑤蘇歆婷兩姐妹上來見禮,錢氏見了兩個兩位姑娘,更是歡喜的不行,「嬸子也是,這麼千嬌百媚的兩個妹妹,卻一直藏著不帶出來讓我們瞧瞧,我一見兩位妹妹就喜歡的緊,想來母親見了也定然會喜歡的。」

幾人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擁下進了一間大廳,想來應該是康寧伯的內府正堂了,堂上正面掛了一塊匾額,上書三個燙金大字「寧遠堂」,下方一對對聯,上聯是︰乾坤正氣吉祥地,下聯是︰日月清輝福祿家。

下面除主位外,兩側擺了兩列共十二張烏漆圈椅,此刻已經坐了好幾位夫人。

主位上正坐的一位夫人約有二十八九歲年紀,身材微豐,打扮富貴,正是今天的主家康寧伯夫人,她正含笑听旁邊的幾位夫人說話,見幾人進來,抬首看來,笑到︰「蘇夫人這回可晚到了,這兩個姑娘這般標致,想來是貴府的小姐了?」

崔氏忙讓蘇歆瑤兩姐妹上前向康寧伯夫人見禮,待行禮完畢,康寧伯夫人拉著兩姐妹細細看了一回,滿意點頭道︰「果然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小姐,這通身的氣派,一看就是大方的閨閣千金。」

一旁的丫鬟早捧上來了一個盤子,盤子里端正擺放著兩塊白玉雕成的平安玉佩,康寧伯夫人含笑說︰「小物件,權當老身的心意,以後可要和你母親常來。」

蘇歆瑤蘇歆婷姐妹盈盈拜謝受了,又在母親的帶領下,見過了其他幾位夫人。那位松綠衣裙的是兵部侍郎的夫人張氏,葡萄紫衣裙的是翰林院掌院的夫人吳夫人,揉藍色衣裙的是左副都御史的夫人楊氏

蘇歆瑤不由在心頭默記,其實她對記人不像不怎麼在行,但是現在她逼著自己硬記也要記下來。

一圈下來,見面禮倒是收了不少,自然都有兩人的隨身丫鬟替兩人收好。

行禮完畢,錢氏笑著說︰「我帶兩位妹妹去後廳和其他幾位妹妹見面好了,在這里呀,我看她們拘束的慌。」

「正是,她們年輕人在一處,想來說的來的多。」幾位夫人都善意的點頭贊同。

錢氏便攜了兩人的手,往屏風後傳去,「今日各府都來了幾位小姐,想來必然和兩位妹妹處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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