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簇錦攢 035 蘭圃

作者 ︰ 方隱

老太君休息的並不久,未時二刻就起身了,也沒帶幾個人,只帶了鄭月蘭、蘇歆瑤和幾個丫鬟就去了蘭苑。

蘭苑面積不大,布置的卻非常精心,蘭架都是由竹子搭成的,間或點綴了幾盆其他花卉,雅致又有趣,顯見主人是在這里用了心的。

「這是翠玉牡丹」「這是鐵骨素梅」「這是仙殿白墨」老太君在前頭走,一邊介紹,一邊和蘇歆瑤聊上幾句。

林林總總看下來約有幾十盆是難得的精品,其他雖不算特別難得,卻也少見。

蘇歆瑤淺笑應答,以不變應萬變,但每次回答都讓老太君非常滿意,看蘇歆瑤的眼神更多了幾分喜愛。

蘭圃中心有個*竹建的六角亭,亭子的六個廊柱分別放立了六個花架,架上都有一盆蘭花,開的非常燦爛,香氣更是芬芳。

廳內四個座椅上早已墊好了豆色海棠圖樣的椅墊,桌上也擺好了點心小食,幾人進入亭內坐定。

「今日真是開心,有知己就是難得,平日里,這些丫頭也不懂蘭花,和他們也聊不上來,種花的婆子雖明白,卻又老是擺出那副恭敬的模樣,真是悶壞人了,幸好今日有你說上幾句。」

老太君接過薄荷端上來的茶喝了一口,才又繼續說,「其實今日請蘇小姐過府,是我的意思。」

正題來了。

「我听蘭丫頭說起當日蘇小姐出手相救芍藥的事情,而且也得知,那盆芍藥之後開的甚是燦爛,甚至比原本另外幾盆還要出色的多。這都是蘇小姐的功勞」

「老太君謬贊了,歆瑤只是適逢其會。」雖不知趙雅音那盆芍藥的後續,但是既然那花得了仙氣,定是會生長的絢麗無比。

不妄自否定自己的能力,也不過分夸耀,老太君眯起眼,這蘇家小姐不驕不躁,沉著冷靜。

「前日我得了一盆蘭花,可不知為何近期頗為頹喪,甚至隱隱有衰敗的感覺,請了好幾位花中聖手來看,都不得其法,我頗為擔心。」

「老太君說的我倒是心動,能讓老太君喜愛的蘭草,必不是凡品,可否能讓我開開眼,若有緣能說的上一二,自然更好。」蘇歆瑤的語氣真摯而懇切。

老太君示意,不一會,就有兩個丫鬟端著一個花盆走了過來,小心的放到了幾人面前的桌面上。

那盆中有一株蘭草,葉片青翠欲滴,花蕊小巧精致,卻又約有幾分荷花的模樣,香氣氤氳,沁人心脾。

蘇歆瑤的眼楮不由瞪大了幾分。

素冠荷鼎!

蘇歆瑤忙站了起來,如此難得的蘭花,怎能讓她不驚訝,她雖現在最愛芍藥,但須知蘭草也是她之前鐘愛的一種,見了如此珍品,自然是激動萬分。

但細細一看之下,就發現了不尋常。那花朵雖是瑩白如玉,異香氤氳,但葉片青翠間隱約有三分頹敗,部分葉片中間還有一根若有若無的黑色細線。

她仔細觀察的空檔,老太君和鄭月蘭都沒有打擾她,只是靜靜的等待。

看了好一會,蘇歆瑤才又坐回了椅上。

「如何?」老太君眼中透出急切,可見她是真的頗為關心這盆蘭花。

蘇歆瑤沉吟了一下,這花已露頹勢,顯見花葉都有枯萎的跡象,但最詭異的還是那黑色線條,蘇歆瑤細心觀察下便知,但凡有黑線的葉片,綠色中都有些黑色透露出來。

「老太君可舍得這花?」蘇歆瑤話一出口,就見老太君眼楮圓瞪,立時知道自己出言有些差錯,忙補充到︰「這花我可以養活,但需要時間,因此想帶回去慢慢照料。」

老太君這才放下心來,略想了一想,狠心答道︰「也罷。不瞞蘇小姐,老身這花本是兩盤,前一盆也是這般樣子,不出兩個月就枯了。當日也請了無數的人來看,卻還是沒能救回來,今日這盆,若再有萬一,真真是要挖了我的心窩子了,蘇姑娘看怎麼治好,就怎麼治吧。」

蘇歆瑤明白老太君其實還是不信任自己,只是應該確實是沒辦法了,才這般死馬當成活馬醫,但她心中有數,真氣一出,這花自然活的轉來。

只是鄭月蘭在一旁心里卻有些嘀咕,蘇姐姐是自己引薦的,若是養活了這花,自然皆大歡喜,若是不成

「老太君,若是好了,我們自然要謝謝蘇姐姐,若是不好,您也不可生氣哦。」她扯了老太君的袖子,「最多我多說點笑話陪您開心啦。」

老太君有些意外,自家外孫女對蘇歆瑤有好感她是知道的,但是居然會當面這樣維護她,倒是讓她有些想不到。

蘇歆瑤雖有自信,但听到這話也有些感動,不管鄭月蘭說這些話是真心維護她,還是因為將離仙訣的原因,這個人目前是值得相交的。

「月蘭妹妹不用擔心,七日之後,我自然會將活生生的蘭花送回來。」蘇歆瑤語氣平靜,但話中強大的自信讓一眾人都听的明明白白。

一時亭中各人表情不一。

老太君驚喜,鄭月蘭訝異,一眾丫鬟則有淡然的,有不信的,有狐疑的。

不管如何,蘇歆瑤決定,一定要把這盆花治好,一是為了更好的交接敬親王府和慶陽公主,一是為了這盆花本身。

素冠荷鼎本就是萬株中難得尋覓一二的珍品,就算沒有這一層瓜葛,也不能就這樣讓它枯萎。

回府的時候,馬車上就多了一盆蘭草。

紅柳牢牢的抱住那盆蘭花,今日在蘭圃,她也見到了老太君對這盆蘭花的態度,不由得她不重視。

蘇歆婷看著那盆蘭花,雖明知不該發問,還是按捺不住心底的那份好奇。

「姐姐,這盆蘭可真漂亮,叫什麼名呢?」

蘇歆瑤看了蘇歆婷一眼,知道她其實更想知道的是蘭草的來歷,既然如此就告訴她,讓她明白她們的差距可不只是嫡庶之分。

「這盆蘭草可是價值萬金的珍品,歆婷,你別看它只是一盆花,只怕在外界能抵得過幾座大宅子了。」

蘇歆婷聞言瞪大了雙眼,她雖有些不敢置信,但是也明白在這些事情上,蘇歆瑤沒有必要騙她。

「最重要的是,這花,乃是慶陽公主拜托我救治的。」

淡淡一句話,卻在蘇歆婷心中如同響起一個炸雷。

今日的敬親王府之行,她全副武裝如臨大敵,滿以為會有一番風光,卻不想過程如此平淡,倒是蘇歆瑤,默不作聲的竟然就得了慶陽公主的青眼。

不行,蘇歆婷暗下決定,回府後一定要找姨娘好好合計合計,若是蘇歆瑤真的得了慶陽公主的喜愛,那下一步的動作卻要斟酌了。

回到府內,因大半天下來也頗為勞累了,崔氏只略交代了兩人幾句,就讓她們各自回院子休息去了,晚間也無需再過來請安。

紅柳叫了兩個小丫頭,無比小心的將蘭草搬進了屋子。

綠蕊瞪大了眼︰「紅柳,這是從哪里搬來的一盆蘭草啊?可真漂亮」

紅柳哪有時間詳說,指揮小丫頭把蘭草先放在了桌子上,才問蘇歆瑤︰「姑娘,這盆花你看放哪里好?」

蘇歆瑤想了想,這花跡象古怪,看來還是要放在身邊才妥當一些,便說︰「先搬到里屋吧。」

綠蕊這邊忙伺候蘇歆瑤換衣,一邊又擰了熱帕子給她擦手臉。

「姑娘今日可勞累了,趕緊坐下歇歇。」

紅柳把蘭草放在了里屋西面的花架上,出屋來就歪到了炕上。

「可回到家了,這一天下來,又累又餓,可折騰死人了。」一邊說著還一邊用拳頭輕輕錘自己的腿。

「姑娘還沒叫累呢,你就叫起累來了。」綠蕊又好氣又好笑,但到底還是心痛紅柳,端了兩盤點心過來︰「先墊一墊吧,還要半個時辰才到晚膳時間呢。」

紅柳忙抓起一塊雙色豆糕塞進嘴里,「你是不知道,今日可真熱鬧,沒想到敬親王府那麼豪華,而且上下人都好客氣,我們還放了紙鳶呢。」

「瞧你這樣子,那盤花又是怎麼回事情?」

一說到這個紅柳就興奮的瞪大了眼楮,「你是不知道,原來我們姑娘這般有本事,竟讓慶陽公主都要姑娘幫忙呢。」一邊細細的把今日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蘇歆瑤這時從里屋換了平日的家常衣服出來了,見兩個丫鬟坐在炕上正說的熱鬧,笑道︰「說什麼呢,這麼開心。」

「在說今日去做客的事情呢。」

綠蕊伺候著蘇歆瑤坐了,才笑道︰「紅柳這丫頭高興的不得了,不過姑娘得了慶陽公主的緣分,我們也一同高興呢。」

蘇歆瑤抿嘴一笑,其實今日她也很開心,結交權貴總是好事,何況慶陽公主在王族的影響力非同小可,更是要好好經營才好。

「既然如此,就更開心一點,綠蕊,拿五兩銀子去廚房,給大家都加點菜。」蘇歆瑤提高聲音大聲吩咐。

屋內屋外都傳來丫鬟們開心的笑聲。

感覺到這快樂的氣氛,蘇歆瑤也笑了。

晚膳後,蘇歆瑤借口要休息,把一眾丫鬟都譴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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