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沉默過後，張康陽皺起眉頭，顯得很不爽︰「你沒搞錯吧？這本畫冊明明是你們盛世集團自己人畫的，要找上色的人也該是在你們公司里找，來我們這里搗什麼亂！」
霍雲林伸手翻開畫冊的一頁，修長干淨的指尖敲了敲畫面︰「這上面的線條出自你手，別跟我狡辯，咱們合作那麼多年，彼此都知根知底，這點事情你別想瞞過我。」
「……」張康陽閉上嘴巴，仍舊是滿臉不爽。
見他不說話，霍雲林收回手指，接著說道︰「線稿是你畫的，但顏色卻是出自另外一個人的手，我說的沒錯吧？」
張康陽惱羞成怒︰「關你屁事！」
霍雲林又道︰「就目前的畫面而言，這個人的上色手法還有待提高，但是他的色彩敏感度，卻很出色。我想，這樣一個人才，只要善加培養，今後的前途必定非常光明。」
張康陽顯得有些不耐煩︰「浪費這麼多口水，到頭來不就是想從我這里挖牆腳？我告訴你，答案只有一個——沒門兒！」
霍雲林正色道︰「這個人如此有天賦，就應該好好培養，將來還能為咱們國家再添一名時尚大師。這是很好的事情，張康陽，你不能自私地將他藏起來，這樣對他對大家都不公平！」
「少跟老子說什麼公平不公平！這個世界他**的什麼時候公平過？！」張康陽隨手掏出一包煙，自顧自地點上，塞進嘴里使勁吸了一大口，「姓霍的，我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無非就是想將人送到國外去深造學習，然後整出個洋不洋土不土的東西回來，再將那些中西混搭亂七八糟的設計理念帶回到國內，這就成了你們眼中的時尚啦？！放你**狗屁！誰說國內就沒有時尚的東西了？我告訴你，霍雲林，中國人自己的東西，遠比那些洋鬼子的玩意兒要時尚幾百倍！」
「這都多少年過去了，你怎麼還是這麼頑固不化？！國際化是時尚的潮流趨勢，學習西方文化可以讓我們取長補短，加深對時尚理念的解析！你不要再拿幾百年前的天朝思想，來面對如今瞬息萬變的現代社會，那樣只會被這個社會所淘汰！」
「甭管你說什麼，我只相信我眼楮看到的！什麼取長補短？我所看到的，就是外來文化入侵中國，弄的那些個腦殘的韓流日流，祖輩們留下來的東西全給你們糟踐了！」
霍雲林氣得直哆嗦，撲克臉都變綠了︰「張康陽！你能不能現實一點，別這麼蠻不講理冥頑不化？！」
張康陽毫不示弱地瞪回去，煙頭叼在嘴里一晃一晃的︰「霍雲林！
就死了這條心吧！老子絕對不會把人交給你！」
「……」
「……」
兩個年紀加起來足有三位數的大叔，就這麼氣呼呼地大眼瞪小眼，氣得吭哧吭哧，誰也不肯退讓半步，氣氛僵持不下。
最後，還是霍雲林率先打破僵局，主動退讓半步︰「咱們在這里爭得再厲害也沒用，這件事說到底還得看當事人的想法，如果他自己想要出國深造，你也不能死拖著不放吧？！」
「我是她師傅，我比你更清楚她，她從來都沒有過出國的想法，你別想忽悠她！」
面對張康陽母雞般的護犢心情，霍雲林無可奈何地說道︰「不管怎樣，這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該由他自己來做選擇，我們誰都無權替他決定，不是嗎？」。
張康陽冷哼一聲︰「這點用不著你說也知道，老子雖然書沒你讀得多，但好歹也是個名牌大學生，該知道的人情世故一點也不比你少！」
「行，既然都說到這里了，咱們就將選擇權交給當事人，讓他自己做決定。無論他最後的選擇是什麼，我們都必須尊重他的選擇，絕對不能擅加干預！」最後四個字，霍雲林咬得特別重。
張康陽使勁吸完最後一口煙，將煙頭掐滅了，扔進煙灰缸里︰「就這麼著！」
兩個人終于達成協議，將決定權完全交給當事人。
離開會客室，走在前往加工室的路上，他們兩人一言不發，腳下的步伐卻是越來越快。
走到後半段，張康陽直接甩開腳丫子狂奔起來！
他要趕在霍雲林之前見到溫如初！
落在後面的霍雲林終于沒能忍住憤惱，丟開身為高層人士的涵養，直接破口大罵︰「
居然玩陰的？！」
張康陽跑得頭也不回︰「老子今天偏要陰你一回！」
霍雲林不甘落後，咬咬牙，月兌掉筆挺的西裝外套，扯松領帶，不顧形象地跑起來，試圖追上前面那個老匹夫！
當兩個大叔在眾人異樣的目光中，爭先恐後地沖進加工室里時，愣是將正在認真干活的師兄弟四人下樓的一大跳。
見到師傅氣喘吁吁的狼狽模樣，師兄弟四人趕緊圍上去︰「師傅，您這是怎麼了？出什麼大事了？」
張康陽搖了搖手，將他們的攙扶都揮開，然後有氣無力地問道︰「溫如初呢？」
大師兄趕忙回答︰「她今天明天開學，今天一大早，就乘飛機離開蒼山市了。」
片刻的沉默過後，張康陽驀然大笑，他扭頭看向同樣狼狽的霍雲林，一臉的得意︰「听到沒？不是我不讓你見她，而是她已經離開蒼山市了，怪只怪你的運氣忒背了！」
霍雲林一手拎著外套，一手扶著門框，大口喘氣︰「她叫溫如初？是溫世家的女兒？」
張康陽腦袋一扭︰「老子不說！」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查不到嗎？！」霍雲林努力平復呼吸，站直身子，整理好襯衣和領帶，然後從容地穿上外套，轉眼又恢復成社會精英的模樣，「今天的帳我記下了，回頭我再跟你慢慢算，再見！」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
見到他走遠了，師兄弟四人這才敢好奇問道︰「那人是誰啊？看起來好眼熟的樣子……」
張康陽抬手，在他們頭上一人給了一個爆栗，怒氣沖沖地吼道︰「溫如初開學的事情，你們怎麼不提前告訴我？！」
小師弟很委屈地抱著腦袋︰「她是今天早上在機場打來的電話，那時候您正在會客室，我們都不方便去找您……」
听到這話，張康陽的臉色更加暴躁了︰「那個臭丫頭，明天就要開學了，今天才告訴我，她眼里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師傅？！」
師兄弟四人齊齊愣住︰「師傅，您什麼時候收了她做徒弟？」
張康陽狠狠磨牙，凶相畢露︰「老子什麼時候沒把她當成徒弟了？！」
師兄弟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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