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姐姐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己。」一只縴細的玉手搭在傾城質地軟韌,柔順不已的烏黑秀發上。不時有一些星星一般閃亮的東西嘩啦啦地掉下。傾城昂起頭,眨巴著一雙無害的眼楮,疑惑地看著她的姐姐——傾國。
傾國唇角微抿,晶瑩的淚花掉落在傾城的大眼楮里,然後順著傾城的眼角滑下。傾城蹩緊了眉,用髒手背將眼楮里的淚珠揉了揉。傾國苦笑地接著說道︰「原諒姐姐不能帶你一起去,你一定要,一定要…」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出,傾國哽咽了,甜美的嗓子沙啞了︰「要好好照顧自己。」然後看著傾城完全沒有反應。自嘲了一句︰「你怎麼會懂。」
傾城埋下頭,玩弄著地上剛堆積起來的土灰。她,便是浮雲國出了名的白痴卻是美貌第一的九公主——傾國公主。有著一位既是天才,又是美貌第二的極其護著她的姐姐——傾國公主。可惜,傾國即將離開浮雲國去和霧緣國的卿王和親。這是所有公主的命運,除了傾城以外。
傾國從袖中取出一個玉鐲,她拉住傾城白里透紅的女敕手。將玉鐲套進了傾城手里。「嗯?」傾城低吟了一聲,下意識地抽了抽手。傾國馬上抓回了那只又女敕又白的玉手。可,為什麼!傾城會是痴兒…!想著想著,又涌出了淚。
終于,傾城伸出了漂亮的手,女乃聲女乃氣地說道︰「姐姐,不哭。」說著,用手擦拭著傾國如玉臉上的淚跡。痴痴地笑了。
看見傾城無邪的笑容,傾國還是舍不得。外面也許是等不了了,就看見一個滿身紅的老嬤嬤,扭著粗大的腰肢屁顛屁顛地走進屋里。拉住傾國的玉手,粗大的唇瓣一張一合,滿是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老鴇的聲音︰「哎呦~我的傾國公主,吉時快到了。」
傾國擦擦淚珠,扭過頭︰「等一下就來。」轉眼看著傾城。
嬤嬤一看到傾國的臉,馬上就驚叫起來︰「哎呦!妝都花了,這可真是折煞人啊!算了,在花轎上我給你補上啊~」嬤嬤拉著傾國就要往外跑。
傾國更加淚涌︰「傾城!姐走了,一定要照顧自己啊!傾城——」嬤嬤將傾國直接叫人拉走了。傾城看著外面傻笑,完全不知道,什麼是照顧好自己。不一會兒,就有一聲︰「起轎!」,之後一大堆腳步聲;之後,世界安靜了。
這是傾國出嫁的一天,但是天上是烏雲密布,黑成一片。和玩著土灰弄髒衣服的黑臉傾城融在了一起。可是,傾城還是忘情地玩著。
不一會兒,便有一個人嬌里嬌氣地叫著︰「傾城妹妹,多大了,還在玩土灰啊!髒死了!」一個滿臉是胭脂水粉的嫣紅女子一腳踏進了傾城的浮雲殿。
浮雲殿里滿是十分珍貴的東西,一個值幾百黃金。可見皇帝對傾城的愛護。這個女子見傾國遠嫁卿王了,沒人護著傾城。就過來搶傾城殿里那些珍貴無比的財產。
「傾城好像是十四歲,不過這個土灰很好玩啊。蘆儀姐姐,來陪傾城玩吧。」傾城把土灰捧起,讓蘆儀看到,笑容甜美地看著蘆儀,盛情地邀請著。
蘆儀嫌髒似的拍掉她的手,傾城手里的土灰悉數全落在了蘆儀那條嫣紅的裙子上。蘆儀恨恨地瞪著傾城。傾城不好意思地幫蘆儀拍著土灰,一邊拍一邊說︰「對不起,蘆儀姐姐。傾城不是故意的。」結果,越拍越黑。
蘆儀氣火亂躥,就踢了傾城一腳。傾城馬上倒在了地上。蘆儀一邊狠狠地罵道︰「昨個你才弄髒皇阿瑪送我的那條價值連城的羅織輕紗衣。今個你又弄髒了我最喜歡的一條裙子。你要賠我!」價值連城什麼的其實是假的,因為她是最不受寵的公主。
她的眼神像是殺人一樣。傾城害怕地往後縮了縮,顫巍巍地說著︰「蘆儀姐姐,你要傾城怎麼賠你呢?」傾城忘記了剛才蘆儀的眼神,恢復了笑容,眨巴著無害的眼楮說道。
蘆儀早就想要傾城這麼說了,傾城殿里那件天仙紗衣,好久好久之前蘆儀就想要了。眼楮賊兮兮地轉了一圈,裝出為難的神情,左看右看,「那我就要件最‘便宜’的。就這件天仙紗衣吧!」蘆儀指著傾城那些衣物中最漂亮,真正價值連城的那一件。蘆儀利手利腳地把天仙紗衣從架上取下,抱在懷里,滿意地笑了幾聲。
傾城看著那件衣服,綻放了笑容︰「蘆儀姐姐穿著一定好看。」
蘆儀開心一笑︰「真的?」
「嗯!」傾城用力地點點頭。
蘆儀得意地從浮雲殿出來後,眼骨碌一轉,「叫上我的好姐妹一起來。」
第二天,蘆儀帶著幾個女子出現了。個個花花綠綠,耀眼非常。
「蘆儀姐姐,瀟雲姐姐,墜月姐姐,逐星姐姐,你們來陪傾城玩的嗎?」傾城白痴式地笑了,甜到人的心里去了。
逐星覺得傾城怪可憐的,就看了看傾城,開心地笑了︰「來,逐星姐姐陪你玩。」說著就要走到傾城身邊。
蘆儀給了她一個暴栗,「逐星!你到底要不要這些東西了?」蘆儀指著那些很漂亮的飾品和衣服,瞪著眼問著逐星。
「可是蘆儀,那些東西是歸傾城所有的。」逐星還是同情著傾城,居然膽大地跟蘆儀頂嘴了。
蘆儀氣得快瘋了,「那你就陪著這個白痴玩土灰吧!」蘆儀開始在屋里進行搜刮。傾城還在玩著土灰。
逐星拉著長長的羅裳,問著傾城︰「傾城,她們拿你的東西。無所謂麼?」逐星眼里滿是擔憂。
「她們是傾城的姐姐啊。」傾城抬起頭,明晃晃的眼楮看著逐星,深深地笑著,真心地笑著。「你要不要,我送你一個。」
逐星看著傾城那麼大方,深深地喜歡著她︰「不用了。」
傾城繼續埋頭玩土灰。
僅僅一個下午,屋里的東西都被蘆儀那些人拿走了。中間逐星去勸過好幾次,結果那張清秀的臉被打了。「逐星姐姐,你就回去吧。不用管傾城了。你臉上的傷要好好敷一下。」傾城用髒手扶著逐星,溫柔地說道。
「可是,傾城,沒關系麼?」逐星很是擔憂啊,她這麼天真。
傾城點了點頭。
「好吧,我回去了。」逐星離開了,蘆儀也搜刮干淨了。可是,她看見傾城手上那個玉鐲,一片笑意地離開了。
是夜,下著雨。傾城沒有撐傘在雨里走著,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體質弱。正要回浮雲殿,就看見了三個人——傾城蹦著跳著過去,她笑容大大地綻放著︰「蘆儀姐姐,瀟雲姐姐,墜月姐姐,晚上好啊。」
蘆儀懶得理這個全國公認的白痴。直接發話︰「傾城,把那個給我。」蘆儀指著那個傾國離別時送給傾城的玉鐲。態度不像前幾天那麼好。
傾城模著玉鐲,不舍到︰「這是姐姐送我的。」用溫熱的雙手在上面撫了撫,貼在臉上蹭了蹭,眼里滿是不舍。
「少廢話!瀟雲,墜月,去吧它搶過來。」蘆儀一聲令下,瀟雲和墜月一擁而上,拽住玉鐲往外拉著。傾城死活不給。再怎麼樣,這也是姐姐留給她唯一的東西。「蘆儀姐姐,為什麼?」傾城的玉珠從眼楮中掉出來。
「蘆儀,她不肯松手啊!」瀟雲拉下臉來。
蘆儀趕緊上去,三個人一起拉著傾城手上的玉鐲。可是傾城也不肯松手。「嗚…好痛!」傾城哭喊,一道紅紅的痕跡馬上在傾城白紙一般的肌膚上顯現出來。
下著雨,一場爭奪。
在眾人一度的搶奪下,玉鐲一下月兌出,三個女子登時著地。個個都揉了揉**,站起來後…。「你裙擺上有血!」三個人同時呼出。她們彼此看著彼此,一點損傷都沒有…難道…。
四人往前方看去,一身血衣的傾城安安靜靜地躺在髒水上,白皙的手上有一道紅紅的痕跡。這時,天上打了一個巨雷,借著雷光,看見了傾城身上的血正在雨水的洗滌下四處擴散…
「啊!」拋下玉鐲,三個人落荒而逃。
煙雲正在回浮雲殿的路上…看見前面有一個人倒在雨水里,好奇地過去看。雨下得很大,她撐著傘端進出看了一看。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這時,又是一道強力的雷電。——「公主!」煙雲拋下傘,撲到傾城身邊,抱起她冰涼的身體。「公主!公主!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