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芳華的盛夏 你害怕的時候,我在這里(2)

作者 ︰ 莫為夏

年幼的時候遺留下來的心理障礙!

小的時候,媽媽曾有一段時間非常消沉,每天都愁眉不展,也很少和她說話。年幼的她不知道媽媽在傷心什麼,那時候她還太小。她只知道經常半夜醒來,發現身邊床鋪一片冰涼,心里都很驚慌。

每天夜里她都會爬起來,默默注視媽媽在房間那側呆坐的背影。後來媽媽不只坐著,而是會開門出去——最先幾次小小的自己號啕大哭著跑去抓門,想阻止媽媽出去。在她心里,覺得這麼晚媽媽不睡覺卻跑出去是不對的,那種窒息的氣氛讓年幼的她很難過;除了哭,那時的她還找不到別的方法。

每次媽媽都把她往門里一推,毫不留戀地鎖上門。那門鎖「 噠」響起的時候,她都會有一種被拋棄在這間斗室的感覺,而媽媽一語不發地離去,更讓她懼怕她是不是會再也不回來。她太矮了,還夠不著牆上的電燈開關。

每一次她都是在門邊哭著睡著,直到黑夜過去,黎明到來。

媽媽白天會若無其事地去上班,一樣管她吃飯,管她穿衣——可是這種令人窒息的沉寂感,讓她每天都活在懼怕當中。長久以來,媽媽一直令她有個感覺︰

如果什麼時候她突然不見了,那也不奇怪!

她拉著媽媽的衣角求過她幾次,哭得眼楮腫得睜也睜不開。她想說,媽媽你和我說說話吧,你晚上好好睡覺不行嗎?你別再一個人走出去不行嗎?你知不知道你走了,我好怕!

可是她哭得太厲害了,什麼也說不清楚。

再後來……她便習慣了!

就像突然醒悟了一樣,記不清從哪一天起,突然不再想哭!

體會到了那種你最珍視的東西、對方卻不屑一顧的挫敗感後,媽媽的任何舉動都激不起她的感情。那幾年她甚至開始覺得媽媽的行為很可笑︰如果是示威給那個身份不明的愛人看,那還情有可原,可媽媽這到底是做給誰看?媽媽覺得自己很可憐很淒慘?可是媽媽的行為,傷害到的只有你女兒而已!

媽媽最低潮的幾年過去,她也慢慢大了。隨著媽媽開始恢復熱情與活力,媽媽也和她親密了很多。她是愛她的,除了她是她母親這點,後來媽媽也的確對她很好。可是好並不能抹殺掉一切,兒時那段經歷給她的印象太深,她沒法忘記。

有人說,明明是一家人,是血肉至親,為什麼還把這種小事記得這麼清楚?未免太不孝順了。她不知道什麼是小事什麼是大事,她只明白,傷害就是傷害,不管它多麼細小,不管它來自多麼親的人——有時至親的人造成的痛苦,遠是旁人所不能及的。

人就是這麼矛盾的生物,她愛著媽媽,可有時她也恨著她;少年的時候,她更多的是戴上了假面具和她相處,直到那一刻媽媽真正離開她後,她才真正發現,其實無論怎麼樣,她都是疼她愛她的媽媽!

可是暗室恐懼癥已經形成了!

這暗室恐懼癥時不時會發作,所以夏子希以前一直不敢關燈睡覺。以前學校有一次大面積的停電,她又剛好一個人在一棟偏僻教學樓的電梯里被圍困著。

驚慌的,如死亡一般的黑暗彌漫過來,那個時候,她以為她要死了,那種恐懼逼得她幾乎發瘋,而且沒有人知道她在那里。

是不是就要這樣死在這里?

沒有人知道,孤孤單單的死去,就好像,存活在這個世界也是不應該的一樣,上帝遺棄了她——

就在她要徹底崩潰的時候……

莫子熙找到了她,也是如今天一般溫柔,隔著厚厚的電梯門板,他清冷卻又溫柔的聲音穿透而來,一聲聲的重復著︰

「沒事的,我在這里,子希!」

沒事的,我在這里!

知道他在那里,奇異的,她安心了!

他在那里,一切都會沒事的……

可是——

現在已經不是那個時候了,現在的她,和他,是鄰居!

「莫先生,謝謝您,我已經沒事了。」夏子希深呼吸了一口氣,強忍著心髒傳來的劇烈跳動的感覺︰「請您回去吧!」

莫子熙站起身來,在黑暗中身影修長挺拔,他沉默了幾秒,才說︰「我就在隔壁!」

他就在隔壁,無論五年前還是五年後,他仍然還是在她身邊,一如既往!

是不是,他們真的可以回到以前?

是不是,她還可以喊他莫大會長,抱著他嬌嗔的撒嬌?

听著身後關上門的聲音,夏子希突然像被抽了發條的女圭女圭,渾身沒了力氣,一下子癱軟在地上……

是的,她如願了,莫子熙沒有再次看到她狼狽不堪的一面,也回去了隔壁,可是——這樣漆黑的環境實在太過空空落落了!

連帶著整顆心,也空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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