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的時候,剛到門口,顧磊便為我開了門,我站在那一動不動,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西西生氣了?」顧磊撅嘴笑道。
我不說話,從他的身邊擠了過去,換了鞋子,在沙發上坐著,顧磊便在我身旁坐下,側著頭看著我。
我轉過身,看著顧磊,「顧少爺,你想胡鬧到什麼時候?」
「西西,你有夢想麼?」顧磊忽然問我。
夢想?多麼奢侈的東西。
「我已經過了做夢的年紀了!」我一直不想承認這樣,我的夢想,好久沒有想過了。
「如果那麼輕易就能放棄的還是夢想麼?」顧磊反問我,他眼楮里的堅定,讓我想起了那年春天,當我將我要寫小說的想法告訴顧磊時,本以為他會嘲笑我一番,沒想到他卻握著我的肩,收起笑意,「西西,既然選擇了,就要對你的夢想負責!」
夢想,如今,還是夢想,我起身擋住了顧磊面前的光,一字一頓地說,「顧磊,你可曾想過對你的夢想負責?」
顧磊卻是抿嘴一笑,調轉了視線,「從未忘過!」
我們便保持這樣的姿勢,直到蘇果果回來了,她很無奈的看著我們,「西西同學,別劍拔弩張的樣子!」
她攬著我的肩坐在了顧磊的身邊,「西西,我相信顧磊有他的打算,你就別操心了!」
「我哪有操心,我只是……」
「恨鐵不成鋼?」顧磊笑了,他盯著我的眼楮,「西西,你把我想的太脆弱了吧?」
「我只是把你當做一個正常的人而已,面對這些事該有的正常反應,我看不到,你就那般冷漠麼?」
「我去找她了,她不願見我,也不願給我解釋的機會。雯芯說,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看清彼此的想法。」
我正要開口,忽然听見了手機響了,一看竟是個陌生的號碼,「喂?」
「西西啊,我是孫阿姨啊,小磊在你那麼?」
竟然是顧磊的媽媽,我急忙應了,「阿姨,他在呢,要他接電話麼?」
「不用了,西西,阿姨打電話給你是想讓你這段時間照顧一下顧磊,你顧叔叔還在氣頭上,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沒事沒事,阿姨,放心吧,他在這很好!」
「好的,那阿姨掛了啊!」
「阿姨再見!」掛了電話,我看著顧磊,他似乎有些得意的笑了。
「西西,那麼你同意顧磊住在這了?」蘇果果很興奮地抱著我,我努力掙月兌她探出頭,「蘇果果,你別一得意就忘形好不好?」
「是!」蘇果果立馬端正自己的坐姿,乖乖地應了。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對了,蘇果果,你那天去哪了?」
蘇果果一愣,忽然笑著推推顧磊,「顧磊,餓了,餓了,快點準備大餐啊!」
然後兩人笑著便走進了廚房,留我一個人在沙發上,蘇果果是有意避開那個話題的,然後我便歪在沙發上,一瞬間,輕松了許多,顧磊在廚房里忙碌,我便靜靜地看著。
只是後來我卻是被顧磊推醒的,我揉著惺忪的睡眼,看了看,顧磊正看著我。
「你這麼累麼,那還有心情關心別人的事?」
「你是別人麼……」
顧磊沉默,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支撐著爬起來,蘇果果便吆喝著讓我們去吃飯。
只是沒什麼胃口,喝了幾口粥,便停下看著他們倆吃。
「西西,你怎麼了,真的很美味的!」蘇果果看我不對勁,便開始用食物來誘惑我。
我只是搖了搖頭,忽然顧磊伸出手,模著我的額頭,片刻才道,「沒有發燒,難道手涼了?胃難受麼?」
「胃在哪里啊?」我很委屈的問,有時我說胃酸,其實我並不知道胃在哪里,蘇果果便指著自己的胃說,「這里這里,你個傻瓜啊!」
我點點頭,顧磊便放下碗筷,「藥在哪里?」然後便見著他們倆人在那找藥。
那年夏天,我與蘇苒苒一班,那年,我每天看著蘇苒苒在我面前秀甜蜜。那年,雨季很長。
放學後,我站在教室門口,漫天的大雨傾瀉下來,伴隨著雷聲,天黑沉沉的,而我蜷縮在牆角,雨水和著泥水,濺在我的帆布鞋上,我的頭發濕噠噠的,像是被遺棄的小貓一樣。而此時,蘇苒苒應該與顧磊在溫暖的咖啡屋里談天說地吧。
我看著一旁被蘇苒苒弄壞的雨傘,整個人呆呆的,蘇苒苒驕傲地跟我說,她要和顧磊去咖啡屋,而我這個小拖油瓶還是老老實實呆著吧。她那樣一個美麗的女孩,從不掩飾自己的壞。
而我就那樣接受著大雨的洗禮,如果雨水能夠洗去我所有的膽怯,我所有的軟弱該有多好,我對自己說,段林西,你為什麼要被別人欺負,為什麼活在別人的影子里,你為什麼不堅強一點!
大雨打在我的臉上,害的我睜不開眼楮,那時淚水便也有了宣泄的借口了。
我听到了雨水四濺的聲音,我竟然無力抬頭看那是誰。
「西西,你個笨蛋,不知道找地方躲雨啊?」
「如果,如果你回來,找不到我怎麼辦?」我就知道,顧磊,你會回來找我,因為我已經許了好多個願望,如果你回來找我,那麼我便勇敢一點,除了你,不會再讓任何的人欺負我。
我冷的發抖,顧磊把我摟在懷里,我就再也無法堅持了,哭了起來。顧磊把他那大大的手放在我的額頭上,我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好燙,別怕,我帶你去醫院!」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遇到你班同學,他說你這個傻瓜放學了還站在教室門口不肯走!」
所以,所以你丟下了蘇苒苒,回來找我這個傻瓜麼?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大門已經上鎖,雨水更大了,顧磊將我放下,他指著柵欄說,「你敢不敢爬?」
我便點點頭,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顧磊托著我往上爬,只是雨水很大,柵欄很滑,我嘗試了好幾次才爬了上去,「你先堅持一下,我在下面接你!」
顧磊幾步爬上了柵欄然後他跳了下去,我便掛在柵欄上,雨水把我淋了個透,脖子上進了很多的雨水,全身冰涼。
顧磊張開手臂,大叫道,「西西,相信我,跳下來!」
相信我,我想,我再也沒听過這麼溫暖的話了。
我是個膽小的人,可是我還是選擇跳下去,只因,有顧磊接著我。
當我和雨水一起撲入他的懷里,那一刻,我便不願放手,沉入他的懷里,竟是此生難有的安寧。
顧磊背著我在瓢潑大雨中奔跑,雨水濺開,他說,「傻瓜,堅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我貼在顧磊的肩上,為什麼要很快就到了,這輩子,這樣下去也好。
雖然吃了胃藥,半夜我還是吐了,但我在衛生間痛苦時,蘇果果與顧磊在外面同樣焦慮著,半個小時之後我歪在門邊,「我的世界末日早了一些!」
顧磊將我抱到床上,蘇果果遞過一杯熱茶,我抱在手里,淚水便嘩嘩地流,「有你們照顧著,真好!」
我正好迎上顧磊的目光,他遞給我兩張紙巾,「那年,你的傘是苒苒弄壞的麼?」
我吃驚地看著顧磊,那事我決口未提,他怎麼會知道?
我搖了搖頭,顧磊定定地看著我,「那年淋雨,你一直在說胡話,傘,苒苒,咖啡,我听得不真切,後來我想了許久,自然是和苒苒有關了,只是你醒來之後卻是什麼事情都不說。」顧磊見我發呆,他便幫我擦去眼淚,「我說過,再也不要讓你因為我哭了。」
我卻撅了撅嘴,「顧少爺,怎麼說的好像我們是苦命鴛鴦一樣?」
顧磊不說話,他將紙巾丟到垃圾筐里,回頭對我說,「早點睡!」
我點了點頭,喝了大口熱茶,放下杯子,整個人便鑽進了被窩,然後我的房間的燈便滅了,然後是輕輕的掩門聲。
只是夢里似乎又下了一場雨,我在那個角落里等著等著,雨水蔓延,遠遠地看見那個叫我傻瓜的人跑來,雨水浸濕了他的襯衫,他那最在意的頭發也貼在腦門上,他那滿臉的焦慮讓我有了片刻的恍惚,你為我而來。你說過的,再也不要讓我因為你哭,我卻想,還好可以為你哭。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我給蘇果果和顧磊發了條短信,「晚上去吃火鍋吧,今天是最後一晚了!」
先回的是蘇果果,「西西同學,一個吃貨總是有理由吃對吧?六點,老地方啊!」
老地方是離我們小區不遠的一條街,那邊有家火鍋店,我和蘇果果常去。
顧磊也回了,「好啊,地方你定!」
我便把地址和時間發給他了。
臨下班的時候,張平南又催了我一次,不就個茵茵爸爸麼,以前還覺得那難,現在好辦了。
送完茵茵,我準時到了火鍋店。那時,蘇果果和顧磊已經坐在了位子上。
我坐在了顧磊的對面,趁著蘇果果在點菜的時候,我走到顧磊身邊坐下,「幫個忙!」
「怎麼了?」顧磊看著我一副無事獻殷勤的模樣,向著蘇果果尋求幫助,蘇果果是一頭霧水,她搖了搖頭,繼續點菜大業。
「明天上午有個家長會,幫下忙,扮一下茵茵的爸爸!」
顧磊對于我的工作是有所了解的,我這兩年的一切蘇果果都和顧磊說了,于是乎,更好交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