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撞牆的心都有了,我夾了菜放到顧磊碗里,趕緊討好才是重點。
「媽,你別這麼關心他好不好,我都要吃醋了。」
顧磊卻是輕輕地笑了,「阿姨,我沒訂成婚,這是真的,讓阿姨看笑話了。」
「緣分這種東西強求不來的。」我媽放下筷子,看了一眼我,繼續說,「你看西西啊,初中的時候便天天跟在你後面了,高中大學都是在一起……」
「媽,您女兒下次真帶女婿回來。」我趕緊跑到我媽身邊,攔住了她的話。
「叔叔阿姨,如果我做您家女婿,你們不反對麼?」顧磊揚起嘴角看著我。
「不反對!」難得我爸媽這麼齊心,我便覺得自己成了大齡剩女了,我爸媽天天想著把我推銷出去。
「這不正順了你的心意了麼?」我媽推了推我,我只得垂下頭。
「好了好了,不說了,快吃飯吧。」我爸及時緩和了氣氛,我立馬點點頭,跑到自己的位子上吃了起來。
我們出門的時候,暮色已經降臨了,我便和顧磊順著小路走著,這邊的天更冷些,我也多穿了一些。
「你真準備帶個男朋友回來啊?」走了一段路,顧磊問我,我停下了腳步,看著顧磊,「要不然不回家,要不然帶個人來讓他們安心。」我突然覺得自己滄桑了,這些我從未考慮過的問題居然全擺在了我的面前。
「西西長大了啊。」顧磊仰起頭,看著天空,嘴唇半抿,「你說今天會不會下雪呢?」
「天氣預報說今天好像沒,明天可能會飄點吧。」我低著頭踢打著路邊的小石子,凜冽的風呼嘯而過。
然後我們好久都沒有說話,我不知道顧磊在想什麼,反正我是什麼都沒想,那一刻,腦子里面空空的。
直到我們走到了那個大樹前,那個有著一個大大的樹洞,卻依然長的茂盛的大樹,這里也是我們的秘密基地。
其實這個秘密基地是顧磊發現的,那是我們上學常常經過的地方,我卻沒有注意到。
那時,蘇苒苒還在,而我們每次來,都只是我和顧磊兩個人,顧磊將小紙條放入里面的小木盒里,他說,「西西,你也可以將你的心事放在小木盒里,那些心事既然放在里面了,就不要再去看它們。」
我便很認真的看著顧磊,「你也會有心事麼?」
顧磊忽然便笑了,他從書包里拿出來一個蓋子上有彩虹的木盒子給我,「我又不是神,怎麼會沒有心事呢。」
我接過盒子,慢慢摩挲了盒子,紋絡清晰,色彩絢爛,很漂亮,听了顧磊的話,我點了點頭,我的心事與顧磊有關,顧磊的心事和蘇苒苒有關吧。
「不可以偷看對方的小心事啊。」顧磊拍拍我的腦袋,我便傻傻的應了,真的,即使我很想看顧磊寫了什麼,但是我始終都不曾打開,因為顧磊說了,不可以偷看對方的,其實我怕,怕那些與我一點關系都沒,我會忍不住淚水。
我便伸著腦袋看著顧磊從樹洞你掏出我們的小木盒,像當年一樣,我和顧磊叫了,「太好了,它還在。」
如何便開始肆無忌憚的笑了,看吧,我和顧磊有很多回憶,那些充實了我的過去,讓我未來更有勇氣的回憶。
顧磊在口袋里取了兩個小紙條放在了小木盒里,「這麼多年,你有沒有偷看我的心事呢?」顧磊合好盒子突然問我,我卻嘟著嘴,「顧少爺,你都說了不要偷看了,我咋還能厚著臉皮看呢,再說都是和我無關的。」
「我相信你沒看。」說完顧磊嘴唇抿緊了,他的手放在小木盒上,靜靜地看著我,我卻覺得顧磊的神情有些怪異,似乎有點失落,我想我是想多了,便拍拍顧磊,「和我們的小秘密拍張照吧。」
顧磊倒是沒反對,我單獨為兩個木盒拍了,然後我們倆將木盒舉得高高的,很二的沖著鏡頭笑了,看了看,效果還不錯,顧磊讓我傳給了他。
顧磊將木盒喊入樹洞里,轉頭問我,「你沒有心事要放麼?」
我抿嘴搖頭,過了一會才笑著看著那樹洞,「我的心事啊,都寫在小說里呢。你說,下次我們再來看,小木盒還在麼?」
我總擔心,那些回憶是留不住的。
「下次,如果你想看了,我便準許你看。」顧磊定定地看著我,見我嘴唇動了,他立馬說,「現在不行,明天也不行,當你真的想知道的時候。」
我只能點了點頭,其實,我一直沒有問顧磊,他有沒有偷看我的呢,只是,如果他看了,便會知道我喜歡他很久了吧,久到記憶里只有和他有關的了。
我和顧磊漫無目的地走著,但仿佛又在尋找著那些時光里我們的記憶片段,有一句每一句的閑聊著,然後再原路返回。
回到家門口的時候,我忽然站住了,停在我的窗子下面,指了指關的嚴實的窗子,「顧少爺,你以前總是在下面喊我,也不知道去敲門。」
顧磊也看著窗子,「因為每次我喊你,你總能很快的應了,然後在 地跑下樓,這樣很有趣。」
我抬頭看了看天,還是灰蒙蒙的,嘆了口氣,「以為這次回來能看到多一點的星星呢,看來是沒希望了。」
顧磊沒有說話,他還是看著窗子,直到我媽推開門,沖著站在外面的我們倆叫,「大冷天,干什麼呢?快進來!」
我們倆對看了一眼,便乖乖地走了進去,顧磊上樓的時候,我媽拉住了我,悄聲說到,「下午的時候我看到蘇苒苒了,她剛回來兩天,我沒有和她說你們回來了。」
我知道我媽的意思,她怕顧磊還惦念著她,只是,蘇苒苒,現在的你會是怎樣的,是否還是讓我自卑到活在你的陰影里,你是否還要霸佔著顧磊,那段時光對你有多重要呢?
上樓之後,我在顧磊的門前站了兩分鐘,顧磊正好端著杯子出門倒水,他有些詫異地看著我,「怎麼了?」
我頓了頓,然後咬著嘴唇,抬頭擠出一絲笑,「蘇苒苒好像回來了。」
我以為能看到顧磊臉上驚訝的表情,至少復雜一點的,可是顧磊似乎很平靜,他唇角揚了揚,「那我們明天一起去見見她吧。」然後他便下了樓,當他端著冒著熱氣的水上來的時候,我還在那回味顧磊的話,顧磊說,我們,一起,去見見她,對的,我們一起,她,而不是苒苒,我們三人之間,顧磊把我和他放在一起,要是那時蘇苒苒肯定會跳起來指著我說,段林西,你又怎麼迷惑顧磊了?
「那明天我們一起去學校看看吧。」說完我便跑進了屋子里,明天先去找蘇苒苒,然後去學校,我在箱子里翻找了許久,終是想不出該怎樣面對今時今日的蘇苒苒,我是否也該像個公主一樣,驕傲地看著蘇苒苒,想了許久,忽然坐在床上笑,蘇苒苒所討厭的是當初純真的不能再純真的我吧,如果我變得越來越像她,那麼我注定是失敗的。
我和顧磊坐在街角那家叫漫步時光的咖啡店已經一個小時了,才看見蘇苒苒從那家小旅館里走出來,蘇苒苒和顧磊家的房子已經拆遷了,顧磊住在了我家,蘇苒苒則住在了旅館。
其實說她是蘇苒苒,我也是猜的,我媽說見到蘇苒苒的時候,她也沒認出來,是蘇苒苒打的招呼,說是回來兩天了,住在旅館里,我媽便邀請她來我家,她禮貌地拒絕了,我媽也知道她會拒絕,也許我媽也是出于禮貌。
我媽說,西西你小心點,蘇苒苒現在很美,成熟有魅力。我媽很少這樣評價一個女人,我想我媽是為了加重我的危機感。不過蘇苒苒漂亮,我從來就沒否認過。
我放下咖啡杯,指了指正在等車的我認為的蘇苒苒,便跑了出去,顧磊只是坐在窗戶邊等待我確認歸來。
我看了看馬路兩邊,便跑了過去,其實我當時很緊張,我所看到的那個女人身材高挑,妖嬈有韻味,栗色長卷發在風中飄動,她在等車的時候一副悠閑自若的樣子,我向著她快步走去,正想著該怎樣打招呼時,她忽然轉頭了,看向我,驚訝地停頓了兩秒,而我也停住了腳步,靜靜地打量她,我真是羨慕她那精致自然的妝容,」段林西?」她先開了口,我便擠出一個很大的笑容,「蘇苒苒?」
你看,我們打招呼的方式,段林西?蘇苒苒,而不是西西,苒苒?
蘇苒苒笑著走近我,「你沒多少變化啊!」
沒變化?還是當初的幼稚氣,怯弱?
「一下就能認出你了!」蘇苒苒笑著擁抱我,我卻愣住了,蘇苒苒的友善讓我恐慌,我不相信這麼幾年能讓蘇苒苒改變,也許,她是終于看到了一個能說上話的人了吧。我便也抱住了她,然後我便想起此時正在溫暖咖啡屋里的喝著咖啡顧磊,我便松開蘇苒苒,指了指咖啡屋,正看見顧磊正看著我們,我撅嘴笑了,」苒苒,顧磊也在。」
苒苒,顧磊也在,我突然間有了那時驕傲的感覺,蘇苒苒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我告訴她顧磊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