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音和少年 008單獨相處

作者 ︰ 最後的宅女

暗紅色地板上鋪著大塊地毯,踩上去柔軟舒適,客廳里擺放的家具是中式風格,低調奢華。雖然是冬天但是主人仍然垂下了窗簾,室內的燈光溫暖柔和,音響里放著「THATPLACEINYOUHEART」,音樂似乎由鋼琴主奏,一下一下的起伏,混合進室內靡靡入睡的氣氛。

中式茶幾上燃著白檀香,有著遠山雨林後的氣息,令人寧心靜氣,檀香邊放著一套茶具,可以說明主人剛才正在喝茶。

「剛才我在喝茶。」將觀音引到茶幾邊坐下,羅浮解釋道。由于在家里,他沒有穿西裝,少了那日的冷峻疏離,眉目之間猶如堅冰融化,淡灰色家居服裝使他顯得可親了許多。將包裝盒交給羅浮,觀音等待他打開包裝驗貨,確定之後自己就可以離開,誰知他只是將盒子放在一邊,開始刷茶,大概是要邀請觀音喝茶。觀音看這架勢小心翼翼地問︰「師兄,你下午不需要上班嗎?」

他手握茶壺,優雅姿勢,手腕間戴著一串白玉配沉香筒珠的手串,觀音是做鑒定的,免不了自己的職業習慣朝手釧掃了一眼︰白玉應該是羊脂玉,沉香味道純粹,總價值在10k往上。同時她也不可避免露出來的把視線放停留在羅浮的手腕上,那是一段完全的男性手腕,雖然白皙,但是一握一伸勁道畢現。此刻抬眸看了觀音一眼︰「我工作的時間沒有限制,比如說今天下午我就很閑。」

你很閑我很不閑吶,觀音心底兜轉著這句話,眼珠溜溜轉了幾圈.「觀音心里在想什麼呢?」羅浮突然注視到她的神情。

「……我在想你點的柱香味道還挺好的,不知道是哪個香系,好像、好像看到了雨過天青的森林,撲鼻而來的都是濃郁的草木清香。」

「這樣清閑的日子能夠一個人靜下心來,觀音,認真看書想一會事情不是很好嘛嗎,現在的年輕人太浮躁了。」他叫她觀音,不知不覺之中省掉了學妹的稱呼,似乎是直接將她當做同輩,觀音不適應這突然的轉變,卻又無法反駁,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貌似謙順的男子實際上蘊藏著巨大的能量、豐厚的人生積累,觀音直覺到在這種暗地里強勢的人面前最好保持沉默。

師兄,誰年輕的時候不浮躁啊。她心里暗暗想。

羅浮遞給她一杯茶,觀音順手接過泯了一口。「嗯,似乎不是普通的茶呢。」

「猜猜看,是什麼茶。」觀音低首在杯沿輕嗅了一下,有輕嘗了一口,「似乎不是毛尖,不是福建的大紅袍,不是雲南普洱,更不可能是海南的苦丁,對于茶葉我也就了解這麼多,師兄的茶嘗著氣味甘苦,不像是植物的葉,倒更像是某種中藥。」觀音胡謅道。羅浮挑了挑眉,臉上浮現驚訝的表情︰「這麼厲害,一下子就嘗出了中藥的味道,的確里面加有肉蓯蓉。」觀音記得肉蓯蓉這味中藥有補氣益精的功能,男人喝這種茶分明是自己某個地方有問題。觀音訥訥放下茶杯,一時無語,環視左右,「這房子挺大的,難道就只有師兄一人住嗎?」

「這里只是我臨時的居所,我老家不在這里。」

牆壁上掛著一幅草書,字跡如疾風驟雨,亂如雲煙,又如驚蛇入電,倏忽萬里。觀音不由自主走過去,勉強認出了幾個字︰懸釣之魚,悔不忍饑,羅網之鳥,悔不高飛。剩下字她認的模稜兩可,不通文意。

「這幾個字出自一件出土的陶器器身上,我請朋友幫我用草書寫了下來,當需要做一些決斷的時候我就看看這幅字。」不知什麼時候,羅浮已經站在她的身後,觀音能夠清晰地感覺到男性的熱力傳度過來,壓迫力如排山倒海。她耳根發熱,思緒飄忽,胡亂接口︰「是嗎?我記得草書的特點是意態狂亂,行筆不拘一格,但是又處處有法度,動蕩之中有規矩。」

「確實是這樣,你倒是一點就點出精髓,其實目前為止,我最喜歡的草書還是唐時張旭的草書,他的草書筆畫粗壯,有一種原始的粗獷。」

「原始粗獷啊……」觀音一邊想一邊神往,猛然轉身。猝不及防撞到了羅浮的胸口,悠遠的氣味鑽進鼻腔,清涼雅致,還帶著些許花果香,她頓時有些迷失在這種氣味之中有些不舍,而忘記了此時此境的尷尬︰她與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師兄獨處一室,可是那個師兄同時也是一個獨身的頗有魅力的男人。

她在混亂當中找了半天自己的七魂八魄,卻有如踩雲端軟綿綿不知身在何處,深沉如大提琴般的嗓音低低響起︰「觀音,你家人為什麼給你取了個這樣的名字呢?觀音,觀音,觀世音菩薩,觀其音聲,皆得解月兌。」他的嗓音低沉舒緩,富有磁性,那一句話,他好像刻意低低說來,原本的禪語竟有了性感的意味,觀音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幾乎滿頭大汗,窘迫無比,一時間竟忘了回答問題。

觀音,觀其音聲,皆得解月兌。只是世上的一切困厄掙扎僅僅會因為一個名字會給你帶來好運嗎?

一陣手機鈴響,一直凝神注視著她的羅浮轉過身去接了電話︰「張秘書,貨款到了嗎?好,今天晚上的聚餐我記得,請你把禮物準備好,到時我們在酒店見。是的,我現在在家里。」

他回轉過身時,觀音趕緊說︰「羅師兄,請你現在檢查一下物品吧,這樣也好不耽誤你晚上的事。」羅浮點點頭,信手拆開包裝,一塊雕工精美古樸的紫灰色的硯台握在他的手中。

「這事不急,觀音,作為師兄,我想考察一下你對文房四寶中的硯台有多少了解?」羅浮好整以暇問,觀音心想完了,這麼沒完沒了的說下去,不知道自己究竟什麼時候能夠回去,卻又不能說自己完全不懂就會顯得自己在敷衍他。只得粗略說︰「實在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安徽歙硯和河北的易水硯很有名氣。」

「不是很了解?」他微微笑道「那你又是怎麼知道安徽的歙硯和端硯有名的?」

「內丘白瓷甌,端溪易水硯,天下無貴賤皆通用之。這是高中歷史書上的原話。」

羅浮將硯台在手上把玩片刻,那是一塊10*10*2-3大小的掌硯,形狀作蟬形,顏色是華貴的紫灰色,中間散布者白色的石眼,光潤如玉。

觀音一直揣揣的看著他,檀香的氣味寧神靜氣,一道細小的煙氣裊裊而上,窗簾半拉著,北方的冬天黑的早,透過窗戶的縫隙可以看到蒼茫的日暮天空,一切景物都在這片蒼茫之下,蒼茫之中偶爾飛舞著如柳絮般的雪花。羅浮拿出一個黑色記事本,刷刷寫下一行字,遞給觀音道︰「我已經檢查過了,沒有錯誤,你回去後可以向你的老板交差了。這是我的號碼,你記著。」

觀音接過,隨手揣進兜里。離開小區時突然想到昨天羅師兄不是已經給過自己他的名片了嗎?難道那張名片上沒有他的私人電話嗎,為什麼他又給一遍自己他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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