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司澄對錢自然是不關心的,看到莫離生氣得擠眉弄眼的樣子,也不置可否,一副淡淡然的樣子這讓莫離想到了一個人,曾經的同學,丁羨之。
曾經,大家還在一起的時候,她指著一棟洋房就說過想要嫁給住在那棟洋房里的人,曾經能住在一棟好的別墅洋房是莫離的夢想之一,後來住上了覺得也就這麼回事,何況家里太大,空蕩蕩的,只有母親和自己住,父親有時才會停下工作一起休息。
當初自己這麼說的時候,有個人很認真地看著自己,然後緩緩道︰「你說真的?」是丁羨之,他的眼鏡里泛著陽光,對,那是個夏天,陽光明媚的夏天,自己已經不曾記得有比那個夏天天氣更好的夏天了,一方面是天氣,一方面是人,總覺得現在的夏天是怎麼都比不上的。是啊,這麼好的天氣,這麼好的人。但有些東西,錯過了終究是錯過了。
同學都笑著打趣自己和丁羨之,的確,這樣的話題多少有點曖昧,但是也許這並不是重點,是的,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莫離在初中畢業了以後才知道那個男生堅持喜歡了自己四年,其間也許有誤會,但是始終沒有變過。
丁羨之,說實話,莫離才來沒有關注過這個人,大概是眼里只有秦瑛臻的關系吧,自己過了好久,就是知道那次談話,才意識到自己有這樣一個同學。女生們很喜歡丁羨之,鼻子尖尖的,帶著副眼鏡,很斯文的樣子,是那個時候不懂事的女生的向往。可惜,即便他再優秀,自己也沒有關注過他,面對這樣的談話,自己也只是說了一句「我,我開玩笑的。」其實倒是真的夢想,只是面對那樣一雙眼楮,莫離怎麼也說不出好,仿佛說了就是答應他的求婚似的。結果,也沒見他多說什麼,仿佛事不關己,這讓莫離松了一口氣。
莫離在那個時候其實很少關心錢的問題,即便家里不富有,吃穿住行,家里都不會短了自己。所以,有時莫離對錢的時候很沒概念的時候,同學就會說︰「你真的不食人間煙火嗎?怎麼和丁羨之一個樣!」然後他們往往會听到莫離說一句「是嗎?」或是「你說過了」。
莫離從沒有親耳听過丁羨之告白,而且總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自己對他沒有感覺,但是還是知道他是一個很淡的人,仿佛謫仙一樣,明明入世,卻又是出世的。第一次知道他喜歡自己是睿星告訴自己的,但是自己也沒多信,畢竟那個時候他和周櫻是公認的一對。第二次是丁羨之的好友楊軼青送自己回家的時候告訴自己的,莫離還很清楚地記得,那個人是這麼說的︰「其實你也別在意,丁羨之他挖苦你,並沒有惡意,他只是愛得恨了。你知道嗎?他喜歡你。」當時莫離很不屑一顧,如果是喜歡,為什麼不明明白白說,如果是喜歡,為什麼這麼多人嘲諷自己的時候,他還要挖苦自己?這就是他的喜歡!第三次莫離是真真正正感受到了他那種喜歡,讓人匪夷所思的喜歡。
畢業典禮那天,他和周櫻在一起,周櫻表了白,多半是失敗了,躲在廁所里一直沒出來,他進出硬是把周櫻扯了出來,說︰「周櫻,你記得我們在這里活過、來過、相識過,就可以了!」
而那天自己鬼使神差跑去找了丁羨之,說道︰「你可以當你以前做了意見荒唐的事。」莫離已開始認為自己說得很對,認為這樣他就不會恨自己了。
但是良久,他都沒有說話,那天起了風,風吹得自己的裙子快要飄了起來,吹得他的襯衫顫動,也不知是風吹得,還是他在顫抖,過了好久,他終于說道︰「我從來不認為那是一件荒唐的事情。」說罷,轉身離去,他走得很快,幾乎是用跑的速度,讓莫離怎麼也追不上,只是在那里愣住了,然後望著他的背影,離去。
莫離知道自己錯了,而且一直錯了,他一直喜歡著自己!但自己渾然不知,而且一次次傷害了他,楊軼青沒有說錯,他是愛得恨了。愛者,恨也,愛之深,恨之切。那麼原來他對自己竟是這麼的喜歡!
莫離看著他的背影遠去,半帶著哭腔叫到︰「丁羨之,謝謝你!」並沒有乞求對方原諒,因為莫離知道這些年對他的傷害是無法得到原諒的,就連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只見他愣了一愣,頭也沒有回,伸長手臂沖自己揮了揮手,以示作別。莫離邊追邊跑,終于還是沒有趕上,卻見學校路邊的梨花開得分外妖嬈,在風的吹拂下,好似在下雨,把世界渲染成了一片白色,終于,莫離忍不住放聲大哭。看著那個白色的背影化作一團,化作一點,最後消失在一片琉璃白的花雨中。
從此,莫離再也沒有見過他,只是知道他的學校里自己的很近。
而且,有同學告訴自己,丁羨之那天回家的時候,眼楮是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