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個人把病歷寫完,王宇和寫雲去看電影了。逸飛牽著瑞心的手,兩個人在街上走著,逸飛問瑞心說,你是不是不高興?瑞心說,沒有啊,我沒有不高興啊。你分明就是不高興。逸飛說,我現在能立刻就看見你心中究竟是怎樣想的。瑞心望著他說,你別傻了,我的心你是看不透的。我看透了,你一定在想,我不適合當一個醫生,應該去當一個小說家是嗎?瑞心望著逸飛說,難道不是這樣嗎?你錯了,真正的藝術是來源于生活的,我一點的人生經歷都沒有,就算是寫了小說,那也是膚淺的,沒有人生的積累。我已經想通了,一定會好好的實習,爭取做一個好醫生,小說嘛,可以做一個業余愛好,閑時再寫著玩玩。你總不至于幻想著我寫小說出名吧?現在寫小說的人比看小說的人多了去了。還是當醫生有保證,等我老了,寫一部巨著,就寫醫生和他們的生活,你說好嗎?
瑞心望著逸飛,發現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是十分的認真地。也像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瑞心沒有說什麼,只是把他的手握得更緊而已。從內心深處,瑞心希望逸飛能夠安心的作一個醫生的,在現在的這個社會,指望用自己的天賦來安身立命,簡直比登天還難。還是踏實的作一個踏實的平凡人,在這個社會上立足吧。
逸飛和王宇的實習生活過的十分的平穩,從骨外轉到腦外,現在又轉到了普外科,逸飛也見到了好幾個死亡病人,現在他已能平靜的接受了,不止一次的他對王宇說,總有一天,我們也會變得十分的麻木,對于死亡的接受也像我們的老師一樣了。王宇對逸飛說,你就是想的太多了,生與死本就是生命的常態,你應該想通這一點。我們做醫生的責任,就是讓生的人能盡可能健康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對于回天無力的病人,也要讓他有尊嚴的離開這個世界不是嗎?逸飛沒想到王宇能想的這樣的透徹,說道,你這個家伙,我一直認為你就是一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思想。
這天,他倆正跟著自己的帶教老師查房,從婦產科轉來了一個病人,是一個出生才一天的嬰兒,病人是先天性的gm閉鎖,必須立即進行手術。他們的老師是一個四十出頭的副主任醫師,十分的盡職盡責。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完別的病人,安排這個嬰兒進了手術室。手術並不是太復雜,一個多小時就結束了,當孩子能排便的時候,逸飛第一次覺得醫生真的是一個很偉大的職業。他以敬佩的口氣對自己的老師說,你真厲害,這樣就挽救了這個孩子的生命,要是放在過去,這孩子就是一個死。他的老師說,這你就敬佩我了?你要是到了心外科,還不叫你把老師們都敬佩的要飄到天上去了?孩子出了手術室,他的父母都激動得對醫生連連的致謝。
過了三天,這天馬逸飛和王宇早早的到了科室,他倆發現值班的醫生護士都十分的緊張,他們的帶教老師也黑著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倆人嚇得大氣也不敢出。晨會時,醫院的院長也來了,原來這天晚上,做了手術的小孩的母親死了,是產褥熱。原本這種病在現在是基本不會發生的,可是因為這個孩子的原因,母親沒有很好的進行消炎治療,轉進外科,也是孩子在住院,母親只是陪員,沒有進行適當的護理和治療,家人的精力也全部的放在孩子的身上。等到發現這個產婦不對的時候,已經高燒不退,回天無力了。
說起來醫院對這件死亡事件沒有責任,因為住院的病人是這個孩子,不是他的母親,醫院只要負起對這個孩子的責任就是了。可是他的家屬就是不依不饒,病人是在醫院死亡的,醫院就該負責。那個孩子的父親紅著眼大吼大叫,要醫院還他的老婆來。年輕的臉上悲痛欲絕。是啊,原本是多麼幸福的時刻啊,盼望的孩子來了,孩子卻有病,孩子好了,母親卻沒了。就是誰,也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的。家屬來了好多,在醫院里鬧起來,大門上掛起了花圈,走廊里燒起了紙錢。嚇得病人紛紛的要求出院。醫院叫來了警察,警察也不知該怎麼辦。好久好久以來,好多醫院都出現過這種情況,專家學者都一籌莫展,拿不出一個合理的建議來解決這個問題,最後都以醫院花錢買平安了事。長久以來,居然出現了專業醫鬧。病人與醫生,本來是要拉起手來,共同的與病魔作斗爭的,最後卻走到了對立面,真不知道是誰的錯。有的地方,居然流傳著這樣的順口溜,要想富,做手術,做完手術告大夫。用自己的生命來博取財富,實在是可怕的思想。醫生不好做,許多醫生都不要自己的孩子再從醫。可是病人也很痛苦,有很多的病人因為高額的醫療費而放棄了治療。
眼下這件事,也讓醫院的領導們傷透了腦筋。最後一致以花錢買平安來解決這件事。因為就是醫療鑒定小組的鑒定結果也不能解決問題,對失去理智的家屬來說,那都是不管用的。最後醫院派出了談判人員與家屬達成了協議,才解決了這件事。家屬撤走了,醫院又恢復了平靜。不久,這件事被大家逐漸的忘了,一個先天gm閉鎖的小孩,和他的年輕薄命的母親,在這個大醫院里掀起的波瀾,漸漸的平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