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自己要長達半年的時間在這里生活,逸飛一下子被打擊到了。他害怕自己會在這漫長的時間里發瘋。意志也消沉到了極點。以前那樣愛護自己形象的逸飛,完全的變了一個人。再加上草原上生活十分的不便,取水也要到一里以外的河里去,逸飛竟然幾天不洗臉,半月不洗頭,更別說洗澡了。時間不長,就與那幾個放牛的漢子沒什麼差別。
逸飛知道多吉對自己的心思,他希望自己能留在這里,也許更希望他能與卓瑪結婚,可這一切都是自己無法給予的。為避免更多的麻煩產生,逸飛主動搬去跟幾個放牛的人睡。白天放牛,晚上幾個漢子就互相夸耀自己年青時的風流韻事,逸飛覺的粗俗不堪。他狠狠的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耳朵。等他們都扯起了呼嚕,逸飛常常大睜著雙眼,睡不著。他覺的自己的人生居然有如此離奇的遭遇,實在是想不通。
草原晚上的寂靜,超乎想象,風聲有時都听不清,在那樣開闊的環境,什麼都會無聲無息吧?逸飛一個人悄悄的溜出帳篷,周圍是那樣的黑暗,只有高遠的天空,疏朗的幾顆星星。寒冷包圍著逸飛,他把肥大的袍子緊了緊,用手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連手指都插不進。逸飛無助的蹲來,壓抑住自己的啜泣。多久了,除了在夢里思念父母,思念瑞心,逸飛成年以後,再也沒有哭過。他害怕自己在這陌生的地方,找不到回家的路。遠遠的地方又穿來了狼嚎,那是饑餓的掉隊的孤狼。逸飛根據多吉教自己的常識,很快的做出了判斷。逸飛想,自己要是再走遠一點,那狼會不會就來找上自己,結束自己的痛苦呢?
逸飛不知道,在他痛苦的啜泣,不能自己的時候,一直有一雙眼楮,在他看不見的角落,默默的看著他。雙手握拳,緊緊的盯著他,害怕他會走出去。直到快凍成冰棍的逸飛挪動腳步,進了帳篷。那雙手才松開。
第二天,逸飛感覺自己好像受了涼,頭痛不已。睡在被窩里起不來。一個放牛的漢子用腳踹踹他,喊道,「快起快起,」見他沒有反映,罵了一句髒話,從他身上跨了過去。剛開始逸飛在主人的帳篷睡的時候,他們對他都十分的尊敬。他們都是草原上相對的貧民,因為沒有自己的牛羊,或是自己的牛羊不夠多,才來給人家打工賺錢。往往離開這個草場,就要回家。見一個從山上摔下來的小子,竟成了主人家的座上賓,本就不服氣,其中有一個年齡小些,還沒有老婆的家伙,還想著能做卓瑪的丈夫。眼見多吉對逸飛越來越好,別提多嫉妒了。現在見逸飛搬來跟自己一起住,心中才算松了一口氣。就想著能找機會趕走逸飛。今天見逸飛睡著不起來,就罵罵咧咧的去找多吉。走到帳篷門口,只見卓瑪正在生火,忙討好的走過去幫著吹火。指了指帳篷說︰「今天那個懶小子又睡著不起,不該給他吃飯,餓死喂狼才好。」卓瑪沒理他,繼續生著火。見卓瑪沒有理自己,又進帳篷去找多吉。听了他的抱怨,多吉淡淡的說,「知道了。」找了一個沒趣,撓撓自己像氈片一樣的頭發,和另外倆伙伴趕著牛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