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一抹縴長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然後不緊不慢地跪在了大殿之上，姒扶蘇身旁，一板一眼地做完了一整套宮廷禮儀，隨後繼續不溫不火言語，「皇上，這件事情不干殿下的事，全是奴婢一人所為……而至始至終，殿下完全不知情。」
姒扶蘇望著那抹身影緩緩跪倒在自己身邊，然後听著她一字一句，最後看著她緩緩起身，低著頭哽咽著向她道，「殿下，奴婢……來晚了！奴婢對不起您！」
「弦兒……」姒扶蘇望著那張熟悉的面容，唇角微微抿緊。
主位上的姬墨白額前的白玉珠簾微微一晃，珠簾後折射出的目光帶著絲絲縷縷的清冷緩緩落在了姒扶蘇身上，望著她，微薄的唇角緩緩揚起一抹弧度，「你是鏡台宮女……忻暖弦？」
他看著姒扶蘇，卻是對忻暖弦道，就像在用一個一個的字，壓迫著她的每一根神經。
「回皇上，正是奴婢。」不卑不亢，忻暖弦跪在地上。
「若如你所說，你為什麼要害馨妃？」
忻暖弦卻是抬起一雙清澈的眸，唇邊泛起譏諷的笑容，隨後冷冷地站起了身，諷刺道，「姬墨白，你不必裝腔作勢。若是前女帝還在，莫說一個小小妃位之人，就算是貴妃，皇貴妃，殿下要他們死了女帝都不會過問，你這皇上當得可比女帝能耐許多啊……」
殿內有些安靜，眾人都紛紛看著忻暖弦，毫不掩飾自己的怔愣，只是極少數的人卻是恍若知曉這般的結果，倒並未驚奇。
忻暖弦的性子本不溫婉，且能被姒染過指名陪在姒扶蘇身邊之人又豈會是等閑之輩？忻暖弦的話雖然大逆不道，卻句句屬實……
姬墨白並不生氣，唇邊帶著笑弧看著忻暖弦，「這麼多年，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不過，朕是否能與母皇相較又豈是你可妄自論言？」
「呵呵……這件事情是我做的，你不必多說什麼，我也不想多說什麼。謀害龍胎是死罪，服三大刑罰之一，具體是哪項皇上您自己定，至于去大理寺，就不勞煩你派人跟著了……」
話罷，忻暖弦也不等姬墨白說話，兀自跪倒在地上，朝著姒扶蘇行了一個大禮，「殿下，保重！奴婢告退。」
轟……
姒扶蘇眼前一片空白，指尖微微顫抖著，一種恐慌的情緒從心頭逐漸蔓延。
自幼，陪她最多的不是母皇，是忻暖弦；自幼，替她當下一切罪名的，是忻暖弦；自幼，為了她肯付出自己生命的，還是忻暖弦，是她，是她……
「等一下！」
幾乎處于下意識，姒扶蘇吼道。
暖弦身影一頓，眼角微微有些發紅，她一早便知道姬墨白不可能輕而易舉的放過姒扶蘇，也知道姬墨白不可能明目張膽地刺死姒扶蘇，所以遲早會有今日，所以她也一早便做好了死的準備。
「殿下，以前每一次都是奴婢出來為您遮下這些風雨，如今，再讓奴婢為您做一次……奴婢以前一直想，如果有一天殿下不要我了怎麼辦？」
忻暖弦眸子霧氣氤氳，「于是奴婢就常常對自己說，如果奴婢比殿下去得早，殿下就不會不要我。殿下，你不會不要奴婢，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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