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好像過了千年.但其實只是一瞬間.莫問睜開了眼.但心里卻有些哭笑不得.不錯.自己又進了幻境.但只是進去了一下.馬上就出來了.確切的說是被一腳踹了出來.那張冰冷的臉似乎在生氣.
「你個白痴.再進來我架鍋炖了你.」
架鍋.莫問心中一笑.這大姐吃過東西嗎.竟然還知道架鍋
臉側一涼.莫問伸手一抹水澤.是眼淚.不是.是汗.真的是汗
映入眼簾的是靜雲關切的目光.莫秦軒沉著臉一言不發.
莫師兄流淚了.他在為父親而流淚嗎.青璇眼楮紅紅的.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來安慰.只能遠遠的怯怯的看著.
「師娘.我沒事.」
莫問深深地呼了口氣.才從靜雲身邊走過.直視靜月的眼楮.最後一拱手深深一拜︰「靜月掌門.剛才失禮了.」
先前的靜月師伯.現在是靜月掌門.也許別人不會听出來.但深知莫問的人一定會知道.在這一刻.眼前的眾人包括整個峨眉山都被莫問排除在外.峨眉山中.自己的親人只有靜雲青璇還有婉兒.其他一切什麼都不是.
靜月好像也被莫問剛才那一掌給驚了.有些歉意的說道︰「是我太唐突了.」
莫問起身一笑︰「敢問靜月掌門.身為正道之士.什麼最重要.」
靜月一愣︰「古語雲.仁者君子.」
「那仁者君子最要的是什麼.」莫問繼續問道.
「孝悌忠信禮義廉恥.此八者為朱子八德.為人之本.仁者君子當然更應該克己職守.」靜月眉頭一皺答道.
「好.孝悌忠信禮義廉恥.孝為百善之首.那麼請問如果靜月掌門的父親為十惡不赦之徒.你會廣邀天下同道.戮其尸食其肉寢其皮嗎.」莫問語氣一厲.
「這是何道理.莫師佷.你無端辱我先父.難道以為我峨眉山好欺負嗎.」靜月一怒站起來說道.
「呵呵」莫問搖頭一笑.「靜月師伯.我這只是在向你討教一個道理.你何必認真.」
「好.我倒要听听你什麼道理.」靜月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坐下來.
「其一.我從小與家人失散.露宿街頭乞討為生.後來收養我的乞丐爺爺病逝.無人理會.而我當時還不到六歲.要不是師傅.我可能早就餓死或者被打死.這是活命之恩.」莫問冷聲說道.
「其二.師傅把我領回去.教我修真.養我長大.可以說沒有師傅就沒有現在的我.這是授業之恩.其三.我身有頑疾.幾度垂死.而師傅道源枯竭.他為了我.放棄自身可以治愈的機會.就這樣我活下來.他卻死了.這是再造之恩.」
「我師傅可曾對不起我.」莫問反問道.
再一次講述自己的成長.再一次揭開傷疤.莫問淡然而談.莫秦軒老眼微紅.青璇和婉兒早就哭成淚人.靜雲也靜靜地坐在一邊.她也想為魏青雲辯白些什麼.可是忘記了多少次.自己雖然身為峨眉山的長老.但在修真界真的是人卑言微.再說當年魏青雲亦正亦邪.的確做了不少離經叛道的事.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與魏青雲.靜月掌門與你父親.是不是一個道理.我只是假設如果.你便拿峨眉山來壓我這個晚輩.那請問你要我發什麼討伐詔罪己詔.是不是猶有過之.」莫問步步緊逼.
「莫師佷.你誤會了.我這並不是難為你.」靜月一時間也被問的啞口無言.「我這是在為莫家聲譽考慮.也是在為天下同道考慮.就算魏青雲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但你是莫家後人.應該肩負起莫家的責任.怎麼能因為一己之私.而絕天下人之望.」
莫問搖頭一笑︰「靜月掌門你錯了.你剛也說了.仁者君子.孝悌忠信.孝為百善之首.如果我發了什麼討伐詔.是為不孝.欺心妄言.是為不信.戮尸食肉是為不仁.以怨報德是為不義.莫非只要我做到不孝不信不仁不義.便可取信于天下.不辱沒我莫家的聲譽.」
「好.」莫秦軒一拍桌子.「孫兒說得好.我莫家從來都是表里如一.敢作敢當.絕對不會做什麼不仁不義之事.魏前輩也許年輕時候輕狂了些.但對我莫家算是大恩.我們怎麼能做這些背信棄義的事情.」
「莫前輩.這事可是少林的圓空大師都同意的.如果不這麼做.怕天下的散修以及各門派對莫家心存顧慮.毒神魏青雲的徒弟.以後的莫家家主.這兩個名號放在一起.可是會出大事的.」靜月絮絮叨叨的說道.
「天下人怎麼評論師傅.那是天下人的事情.哪怕天下人都有資格罵他.卻唯獨我沒有.所以靜月掌門你就不要白費力氣了.」莫問仰頭嘆道.
「莫師佷.你再好好想想吧.為了莫家為了天下的同道.」靜月反駁是無從反駁.句句被莫問給堵死了.只能改為規勸.
「謠言止于智者.隨他們去了.如果真有人想做出頭鳥.我不介意殺雞儆猴.哪怕是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面.不要懷疑我的話.就算沒有莫家.我依然有這個能力.因為我是毒神莫問.」
毒神莫問四個字.猶如冰刺扎進人的心里.又冷又疼.世間真的要再出一個毒神嗎.想想五十年前那個戰火硝煙彌漫.想想修真界的腥風血雨.所有人沉默了.就算是莫秦軒也低下了頭.突然冒出來的孫兒.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擋在他面前.莫秦軒可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孫子.被自己這些人逼著走向那個極端.
「爺爺.孫兒去外面走走.先告退了.」莫問笑著向眾人拱了拱手.沒有停留轉身走了出去.
在靜雲的示意下.青璇和唐婉連忙追了出去.整個大廳一時間靜悄悄的.
只有那個叫青露的女人.茫然的醒轉.靜靜地看著無人的門口.這丫的剛才太能吹牛瞎掰了
夕陽西下.小山一角.竹林密布.莫問靜靜地靠在身後的墓碑上.手里拿著的是父母年輕時的相片.望著落日出神.
空空大陣可以說就是一個世界.比之外面.這里沒有喧囂沒有紛亂.一切都顯得那麼和諧.而且這座大陣範圍很廣.本以為這里是盡頭.昂頭看去.發現盡頭依然在天邊.山水如畫靜怡自然.如此鬼斧神工的杰作.讓莫問有種膜拜的沖動.也許只有修為達到那種大聖人境界.才能有這樣的力量吧.
「你們說.我做錯了嗎.」莫問淡淡自語.「我似乎對天道不再有熱心.只想平靜的生活下去.是不是很沒有志氣.」
外界現在已是冰天雪地.但這里卻依然四季如春.清風徐來.猶如母親溫柔的手.輕輕摩挲著莫問臉龐.身後的石碑剛直堅硬.猶如父親的脊梁.給軟弱時候的他最堅實的依靠.
「不管你們怎麼想.我已經決定了.」莫問孩子般笑了.「等大劫一過.我便來這里隱居.在山腳下建一座房子.你們可別小看我哦.在昆侖山的時候.我六歲就會鋪床疊被.七歲就會搭窩棚.到了十五歲就是能工巧匠了.打鐵鑿石斷木.樣樣都手到擒來.都怨我那個混蛋師傅.從小就虐待我.呵呵」
混蛋師傅.虐待.緩步而來的青璇怔了下.心里卻有些苦楚.對于魏青雲.自己只是血脈的關聯.而莫師兄和他一起十多年.論感情比自己不知道深厚多少倍.一聲混蛋師傅讓人無限遐想.那個無拘無束的快樂.一老一小的生活.青璇猶如身臨其境.不知不覺間竟流下點點清淚.
「莫大哥.這是你父母的安身之地嗎.」唐婉也是淚眼汪汪的輕聲問道.
莫問側過臉點頭一笑︰「是啊.這里環境還不錯吧.」
兩女望著眼前的四座墓碑.尤其看到空地前的那座墓碑.俱是心里一顫.不孝子莫問.
人生最大的憾事.莫過于生離死別.子欲養而親不在.更何況莫問自小與家人失散.也許孤獨的時候也曾幻想過父母的容貌.也曾渴望被家人找到.可是一次次的失望到絕望.等麻木的時候卻被告知.父母早已逝去.這種難明的情感的確讓人窒息.
兩女對著石碑跪拜行禮.表達自己對逝者的敬意.之後才靜靜地蹲坐在莫問身邊.
「莫師兄.你應該很難過吧.」青璇紅著眼楮.滿臉不忍.
「還好了.」莫問昂頭長吸了口氣.「至少知道他們從來沒有丟下過我.這也許對我來說是個好消息.」
「人生總會有很多無奈.看開了就好.我想莫師兄的父母也不希望看到你傷心難過.」青璇勸慰的說道.
莫問一笑︰「我沒事.你們怎麼出來了.」
「師傅不放心你.讓我和師姐跟來看看.」唐婉紅著眼說道.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莫問失笑.「我只是出來透透氣.你們覺得這里環境好不好.」
青璇起身四顧.不由點頭說道︰「很好啊.曲徑通幽.風景如畫.而且十分安靜.還可以看日落.很舒服的地方.」
「師姐認為不錯.那就真的不錯了.以後等把俗世的事情處理好.我便在這里隱居.每天看看電視呃.不知道這里能不能收到信號.改天一定要試試.」莫問一臉暢想的說道.
「那我可不可以住在這.」唐婉眼楮一亮.
「你個小丫頭.小小年紀就想著陪我隱居.外面的世界那麼好.你舍得嗎.」莫問不由大笑.
「切.好像說的自己多老似的.你也就比我大三歲好不好.」唐婉爭辯的說道.「再說.莫大哥舍得.我又有什麼舍不得的.」
「我這只是個想法.到時會怎樣誰也無法預料.」莫問淡淡的一笑.「對了.靜月掌門不是說來的都是修為不錯的弟子嗎.你才入門.師娘怎麼會放心帶你出來.」
唐婉聞言.臉上大紅.
青璇捂嘴一笑︰「母親要是不帶著她.才會不放心呢.」
「師姐.」唐婉連忙扯住青璇的衣服.一臉你要是敢說.我就咬你一口的表情.
莫問茫然︰「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