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眾人如何驚訝,紅梅東亭中那蓮香般的聲音便就這樣飄出來,「閑王多慮了,兮只是感慨時光春色靜好,人不如是罷了。」
果然是上官三小姐!雖從未見過那丑陋的三小姐,卻也听過其他三位的聲音,除他三位,便也只有這個三小姐了!
只是,她剛剛說的話有時什麼意思?人不如是,是說誰?
「三小姐莫要妄自菲薄,在此等著本王便是。」
說完,裴聿恣意豪笑,腳踏清風轉身而去,不過片刻又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雙眸含笑看著上官兮所在的位置,隱隱還可以感覺到那女子狠辣的目光直射而來。
紗簾之內,上官兮暗咬了銀牙,這男人竟然如此曲解她的意思!
人不如是,妄自菲薄……他才菲薄!
紅梅西亭之中,上官雪琪面色陰沉,她從未想過,上官兮竟然也能有如此驚艷才華,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上官府中,從未給她安排夫子,也從未看過她會寫字!這其中必定有貓膩!
不過就算會詩詞又能怎樣,下面的才藝不是隨便學學就能有所造詣的,她不可能允許有其他人蓋過她的光芒!
這一插曲讓場中頓時現出了詭異的氛圍,眾人驚訝之余,卻是完全顛覆了之前的認知,未想到傳言中無才無貌的上官三小姐竟有如此才華!可惜,長的太過丑陋,空有滿腔情懷又有何用。也就難得能踫上閑王毫不嫌棄。
觀台上,三皇子和四皇子也微微皺眉思忖。
裴延自是想從這女人身上找到黑風寨被破的線索,本以為並不會有她的事,卻不想這女人好像有許多深藏的秘密,事情是她所為也未必沒可能。
看著那紗簾之上的字跡,裴漣深思,這女子的才華更勝上官雪琪,為何在上官家被埋沒到此時,由字觀人,他並不認為她會像是傳言中那般不堪,能有如此才華和聰慧膽識,他倒是很期待紗簾之後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眾位才情讓本宮大開眼界,如此詩書對詞必還未盡興,下面便到鳴琴奏樂之時吧,以天地萬物生靈應景,才子佳人意念為情,一展才藝如何?」
皇後溫和的聲音又稍稍緩解了場中的氛圍,讓所有人又激動了情緒,剛才還未能夠月兌穎而出,讓人贊嘆的閨秀們都暗暗誓言,定要在下面贏得頭籌!
只稍稍休息了片刻,便有宮女給每個亭閣中送了琴來,準備進行下面的鳴琴應景之內容。
頓時,亭閣之間便繚繞著眾位閨秀的調音聲,有人或是迫不及待的比拼才華,試音時也用琴曲才代替。
上官兮也伸手模了模琴,只是看著,便知道這是長琴中品。她不喜歡用次品的琴,便就只能先將琴音給校對一番,勉強用用了。
磕磕絆絆的琴音從東亭中響起,西亭中上官雪琪紅唇微撇,果然是連琴都沒見過的,彈琴能彈出這種音調,真是丟人!
長眉回挑,她手下卻是信手彈奏,她有信心,不管是什麼琴,她都能在第一時間適應,彈出最美的篇章。
琴聲如清風拂面,傳進亭外每個人的耳中,觀台上發出細微的贊嘆聲,不愧是上官大小姐,琴聲優美仿佛仙樂。
也不過是片刻的時間,上官雪琪突然在**處頓住,再不繼續,眾人恍然而悟,原來剛剛上官大小姐只是在試音而已!連試音都能如此,想必這里是沒人能夠勝過她的技藝了!
「上官三小姐,不知本皇子可否有幸可以和小姐共和一曲?」
琴聲緩和而下,場中寂靜,三皇子卻是突然開口,對象竟然是上官三小姐!上官雪琪面色大變,心中隱有怒火升騰。
眾人微驚,說話的竟然不是閑王,而是搶先一步的三皇子,難道連三皇子都為上官家三小姐的才情傾倒,而舍棄才貌雙絕的大小姐?
上官兮眉眼一挑,不做絲毫矯情推月兌,「兮榮幸之至。」
「將本皇子的石塤拿來。」裴延豪爽吩咐一聲,便有人將一個地質如玉的石塤遞給他,「本皇子只擅長塤器,便請小姐先奏曲吧。」
上官兮以一清靈之音作答,半響,便有破碎琴音緩緩響起,一聲接著一聲,毫無章法的叮咚鈴響,讓人模不著頭緒。
漸漸的,有些沒了耐心的人已經眉頭緊皺,議論起來。
「原來這三小姐不會彈琴啊,這是哪門子的調調!」
「是啊,原來只會作詩而已。」
裴延不以為然,總覺得這琴音不是普通琴音,也不是毫無章法,只是他沒探得其中奧妙而已,使得他根本無從下手,無縫餃接。
游離于議論聲外的琴聲依舊我行我素,叮咚作響,卻又不會讓人生厭。
突然,有連串音調恍然而過,似是長久鳴笛之聲,遁入心坎,眾人為之一振,一個個警惕的以為是有誰奏響了其他樂器,卻並未發現。
那也只有上官兮正在彈奏的琴音了!
果然,那長鳴之後的琴聲頓了一瞬,便就突然變了章法,聲聲如珠滑玉潤,輕涌而來,美妙的琴調讓人質疑她所用的是不是一架古琴,而是他物。
那琴聲一改之前的冷靜破碎,突然的連雨如泣,長串的音調空谷回音,詭異似有神助。清谷之音讓人心境舒爽,像是已經神游至那琴音中,隨之沉浮飄蕩,不再願意出來。
裴延眼中亮光一閃,似是找到了入口之門,連忙吹響了手中的石塤,石塤的悠長只音很快與琴音融合到了一起。
但隱隱還是可以听出塤聲是被琴聲引著,根本不能反客為主。
同樣感覺到了困惑急切的裴延當然不甘被一個女子引著音調,更是奮力的吹奏,將曲調引向冗長纏綿,這是古琴的弊端,任她是神仙也不可能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