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娶一一皇叔,我不嫁 060、姐妹之死

作者 ︰ 絮語紛飛

「我們一直尾隨著他,也是朝著鳳華山的方向,但卻在快到鳳華山的地方,慕容寒突然轉換了方向,我又派人另外跟著,可以肯定他是回了一趟慕容山莊。」

「慕容山莊……」上官兮垂眸喃喃,想了片刻之後,她突然睜大了雙眼看向風熙,「是水路,過了鳳華山,就有一條河,那河當時流經過慕容山莊的!」

風熙和月離也當即反應過來,兩人雙雙對視一眼,面上露出懊惱的神色。二人一致單膝跪地,沉聲道︰「屬下辦事不利,請宮主懲罰!」

上官兮一愣,連忙將兩人扶起來,「兩位姑姑嚴重了,況且這事並不難辦,他們始終是要將東西送到乾城來,我們在這里等著便是。」

「是,我這就去派人盯著。」

「風姑姑。」上官兮叫住就要急切出去的風熙,面露擔憂感慨,「雖然我不能確定那是不是黑蓮,但我不敢有半點差錯,風姑姑,勞累了。」

風熙回頭深深看了一眼上官兮,冷肅的面上只有一雙眼楮是帶著神采的,她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月離嘆了口氣,伸手搭在了上官兮肩頭,「你也不要太著急了,總歸還是有時間的。」

頓了頓又道︰「好了,我給你說說這兩日我听到的一些事情吧,關于陸風國的,我知道,你對這些國圖大事最上心了。」

上官兮知道月離是想要哄她開心,便轉過頭笑了笑,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月離將上官兮拉到位子上坐下,一邊道︰「只是這兩日的時間,陸風國可是經歷了一次換血呢!說到陸風國,你肯定會想到的就是陸御了吧,陸御確實是少有的人才,這次陸風國的朝野變動和他自然也月兌不了干系。」

月離頓了一會,看到上官兮果真是被引起了興趣,雙目泛光看著自己,她笑了笑,繼續道︰「陸風國皇室中,與風皇同輩的王爺勢強力深,早已經是深入骨髓的毒瘤,卻沒想到這一次陸御竟然能一擊即中,給他們定了反叛的罪名,可以說是將他們的勢力連根拔起。」

「這陸御不動作便是文人雅士,一動作卻也不輸大將軍的氣勢,當即給他那兩個皇叔定了通敵叛國的罪名之後,便起兵往白剎國,駐扎在邊境之處,與之對峙。我是十分期待陸風國能與之打起來的,對了!」

月離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轉眸盯著上官兮道︰「陸御見兵對峙的狀令之中,其中一條便是以你為因的,斥責白剎國不惜人才,訴斥白啟修虎毒食子,殘害江湖正派。呵呵,我看這陸御真真明智,日後定會大有作為。」

上官兮聞言,倒是疑惑了一會,轉而又明了微笑,「月姑姑,陸御只是拿我和我們孚宮說事呢,你竟然還如此高興。」

月離小孩子一般吹了吹鼻子,「為何不高興,這口氣我是咽不下去的,現下忍著,卻有人能夠為我解氣,我自然是高興的。當時你就應該去嫁到陸風國,陸御這孩子不知道比郝濬強了多少了!」

「月姑姑……」

上官兮輕輕叫了一聲,月離這才回過神來,愣了一愣後大為後悔,她怎麼就說漏了嘴了呢!她面上閃過尷尬愧色,但又不知道要說什麼來安慰上官兮好。

「月姑姑,其實當時是因為我太懶了。」月離微愣,抬眼間上官兮笑著繼續道︰「我是懶得去陸風國,花精力去了解另一個男人,所以,就隨意將就了!還好,現在不會了。」

看著上官兮面上的笑容,卻還是沒躲過那一閃而逝的憂愁,月離輕嘆了口氣,她知道,兮兒心里還是沒有放下。

晚上的時候,府中便要搭戲台,擺晚宴,這種場面是乾龍國大戶人家所看重的,上官兮找不到理由不出現,即使是心中明白這一晚必定會有許多不知好壞的事情等著自己。

傍晚宴會之時,上官兮早早來到後園,戲台已經搭好,她選了一個並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坐下。

陸陸續續的,來的人也逐漸的多了。未幾,上官兮注意到有兩個身影朝著她的方向而來,待走的近了,才發現是蔣氏和上官雪柔,蔣氏對上官兮點頭笑了笑,也不說話,便坐在了她身邊的位子上。

等人都落座的差不多的時候,便看到上官慎和賀氏相攜著來了,上官雪琪跟在她們的身後,這幾日里,上官雪琪已經稱病抱恙了許久,今日也算是大日子,她自然就是該出關的時候了。

無疑,上官雪琪還是眾人矚目的焦點,她穿了一身粉色長裙,裝飾小巧恰到好處,在這種場合中既能體現兒女嬌俏,也能在眾多華服中成為亮點。上官慎和賀氏在最前面的位置上坐下。

上官雪琪卻是沒有落座,神色匆匆朝四周搜尋了一番,最後雙目定在了上官兮身上。

「三妹,今日是父親大喜的日子,你坐在那麼靠後做什麼?」她巧笑研研,說著,便朝上官兮走來。

上官兮停下手中的綢扇,笑道︰「大姐說笑了,今日只有父親是主角,我等自然是要隱退的。」

「這就是三小姐啊,果然名不虛傳啊!」

「是啊,怪不得年紀輕輕便能繼承上官家那麼多家店鋪,整個乾龍國也沒有像三小姐這樣富有的大家閨秀了吧!」

「不僅有錢有頭腦,還生的這樣好看,真是難得的福氣啊!」

「……」

上官雪琪叫住上官兮的時候,已然是讓眾人在意到了上官兮的存在。就她走過來的幾步路上,便听到那些個長舌婦人將目光都對上了上官兮,有說有道。她面色黑了黑,便是得了這點銀子又如何,能夠比得上她賀家的財富?哼,不過是一個庶女罷了!

她不會與一個低賤庶女一般計較,上官雪琪調整了面色,幾步走到上官兮面前。

「還是三妹明白事理,我要跟著三妹學習才是。」上官雪琪自然落座,手上的翎羽扇子扇的柔風作作,手腕上的珠串銅鈴更是晃動的厲害,「這天氣也真是悶熱的很啊!」

轉頭見上官兮正看著她手腕上的串珠銅鈴入神,眸光一亮,連舉起了手腕,將銅鈴展現出來,「三妹也覺得這珠串銅鈴好看是不是?這可是巫師送給我的,你听听這個聲音,同仙樂一般。」

她輕笑著在上官兮眼前抖動了幾下,那清脆的鳴音如細碎毛刺,輕易鑽進耳朵,侵入心扉,躲避不了一般,即使是神智清明的很,上官兮還是腦海一晃,眼前突顯出一片漆黑,似是有邪魔入侵,將她腦中忽然掏空。

上官兮目光一滯,倏地朝後面倒去,坐在她身側的蔣氏一個慌忙間,將人給扶住了。上官雪琪眼中掠過一絲得意興奮,面上卻是裝作急切,連連上前欲扶住上官兮,「三妹!你這是怎麼了?」

蔣氏慌忙按了按上官兮的人中,見她悠悠醒轉,這才松了口氣。

上官兮還未清明的目光看了眼周圍,氣若游絲道︰「我,我沒事。」

說完掙扎著坐直了身子。

上官雪琪收起根本未踫到上官兮的雙手,笑道︰「三妹沒事就好,若是在父親的壽宴上生出什麼事來,觸了霉頭就不好了。」

「琪兒,戲場宴會就要開始了,你是長女,也就代表上官家瑞雪一輩,還不快先與你父親祝壽!」

賀氏不溫不火的聲音響起,結束了這邊短暫的動靜。

上官雪琪瞥了一眼上官兮,當即換上更得體的笑容轉頭道了聲是,繼而拍了拍手,立刻有兩排女子手捧著考究符盤,走到戲台上,分列兩排站立。

「父親,女兒知道父親什麼也不缺,最在意的便是大家和睦,宅院平安,生意豐順,女兒便讓人從羅浮國請來了有名的巫師,請巫師在父親大壽的日子上驅魔平災,化危為喜,保父親長命百歲,上官家風調雨順。」

上官慎面上大喜,上官雪琪的確是說到了他的心坎里,富有的人在意的自然就是壽命平安,而羅浮國的巫師祭法也是修龍大陸聞名的,都有通靈神術,能消災解難,這樣的生辰禮物是再好不過的了!

他大笑著連道了幾聲好,才吩咐︰「那就開始吧!」

上官兮朝前面的人點點頭,便見那兩排女子手捧著符盤朝前走了幾步,留出一道昏暗的路來,十幾人閉起雙眼,口中喃喃,嗡嗡的符咒聲音使得人心尖隱隱急切不安。

突然,那些人將手中的符盤朝下抖了幾抖,那條路道上便立刻從地面上涌起白煙,洶涌而上,似是仙靈飄渺,看台上看的仔細的眾人也被嚇了一跳,齊齊尖叫一聲,再仔細去看時,只見白煙中已經出現了一個人影,手中的令旗揮舞生光,那畫出來的明亮符咒在半空中久久不散,最後竟是越變越大越變越亮朝前飛去,驚奇的場景讓人頓時忘記了呼吸。

待光亮在看台和戲台只見漸漸消散之時,眾人才看清那兩排女子中間顯現的是一個身著怪異的瘦骨老人,他身子矮小,但每一個動作都似乎帶著了神秘氣息,讓人驚嘆。

「現下沒事了吧?」旁邊傳來蔣氏的聲音,卻不見她有任何轉頭的動作。

上官兮目光也直直看向前方,嘴角輕扯,「無礙。」

她聲音清楚,面色紅潤,哪里有半點剛才虛弱淺淺的模樣,蔣氏疑惑著看了她一眼,也不問為什麼,轉而湊近了上官兮低聲道︰「我看這禮物不簡單,你一會要小心些才是。你也是有準備禮物的吧,可要仔細著些,她們許是會在你身上做文章。」

上官兮面色微微一動,轉頭看了一眼蔣氏,道︰「四姨娘不必擔心,我自有安排。」

蔣氏點頭,整了整姿勢不再說話。

「好!好!哈哈哈,有大師祭法鎮宅,必然今年就無災無病了!」

戲台上短暫的祭法在一片驚嘆聲中結束,上官慎也是興奮不已,站起身來親自去引那巫師。

巫師到了下了戲台,卻是不坐,對上官慎行了一個怪異的禮,用咬字不清的口音道︰「上官老爺,本巫的祭法還未做完,等本巫查探清楚了整個宅子再告訴你宅中是否無災無病。」

上官慎眉心跳了跳,心以為巫師這樣子顯然是有話還未說出口了,難道這里還有鬼邪不順之事存在?

「皇後娘娘到!二皇子到!」

突然,一道尖細的聲音打斷了上官慎就要問出口的話,眾人連連驚慌這站起身來,看向已經走來的賀蘭若和愆,皇後娘娘和皇子到平民家來祝壽,確是無上的榮耀了!

上官慎愣了半響,才倏地跪地,「皇後娘娘萬福,二皇子萬福。」

眾人也緊隨著拜倒,一時間都未反應過來。

賀蘭若幾步上前,將上官慎虛扶一把,面帶著溶溶笑意,「今日並無高下禮儀之分,本宮只是以姊妹的身份前來替姐夫祝壽,再說不久後琪兒便要成為本宮兒媳,哪里還用這樣見外。都起來吧!」

上官慎惶恐著答道︰「是,皇後娘娘說的是。」

邊說著,邊引著賀蘭若和愆坐在了主座之上。

賀蘭若很快看到了上官雪琪,將她叫到身邊來,撫著她的一只手道︰「本宮也是期待琪兒能快點成為本宮的兒媳,也才借著機會來看一眼。成親前新人需要回避著些,鏈兒今日未能來,你不要傷心才是。」

上官雪琪嬌羞著半垂了頭,「皇後姨母又拿雪琪說笑。」

有皇後娘娘鎮場,自然眾人的目光都凝在了上官雪琪和賀蘭若的身上,她上官府明珠般的身份還是如此灼目。

此時,上官兮卻是對上了愆一雙柔和如風的眼眸,如上次一樣在黑夜中見面,愆一張俊美的臉在昏黃色的光線下也是白的不像話,但他喜笑,笑到眸子里的笑,讓他白皙的面色平添了幾分透明光彩。

又是隱藏在笑臉之下的一顆陰暗的心,而且比之慕容寒更是要高深了去,上官兮心中月復誹,而且她根本探不出他半點差錯,不知道他意欲何為。

「皇後姨母,你來晚了些,錯過了雪琪為父親準備的禮物,不過下面就是三妹準備的禮物了,我想肯定不會讓皇後姨母失望的。」

上官雪琪爽亮的聲音響起,眾人回神,繼而都將目光集聚到上官兮的身上,等著她所謂的禮物。

賀蘭若也側了身子緊盯著上官兮,目光幽暗復雜,「哦?本宮倒是見識過三小姐的巧思妙語,今日又是如何不令本宮失望呢!」

上官兮站起身行了一禮,道︰「兮也是為父親準備了一個節目,引了北方的風俗,由八仙為父親祝願,保壽與天齊。」

她話音一落,便揮手示意一番,緊接著,戲之上便有八仙打扮的八人,如真實一般,在戲台上唱戲作揖,伴著和氣的音調,場面一時間和樂融融。

這樣好的寓意,上官慎也是十分開心,時而跟著節拍敲打兩下手掌。

那戲台上八仙唱的差不多時,便一個個相繼走下來,手中抱著的蟠桃花籃鐵拐等神器,面帶笑容朝上官慎走來,準備將手中的東西交給上官慎。

上官慎起身準備迎接,卻在八人離著看台還有一丈遠的時候,那幾人突然面色大變,定住了腳步,細看去,竟是一個個面上都抖動的厲害,雙眼中血絲密布,恐怖的很!忽而,幾人便將手中的神器都紛紛扔出,手腳慌亂著抱著頭,十分痛苦的樣子。

看台上前排幾人忙躲過那八個神器,待再看向八人時,只見她們神色倉皇,眼神呆滯,抱著頭的時候又哭又笑,甚至是躺在了地上打滾,這樣瘋癲的模樣,配上一身的神仙服飾,卻是怪異的很。

突生出這樣詭異的情況,當然是有後續的,愆轉頭看向上官兮,卻見她面上並沒有任何驚訝惶恐,就如沒事人一般坐在那里看著。他無奈笑笑,這哪里是需要他來擔心的事情,他只需要期待著上官兮的表現就行了。

「還不快來人將這些瘋子給制住了!萬不能傷到皇後娘娘鳳體!」上官慎焦急著吩咐,心中惶恐不已,面上卻還鎮定的很。

很快,便有數個家丁上前將這八個戲子給制住了,看台上人心惶惶,不知道今晚這怪異的一幕幕到底是事出何因,上官慎也是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正在他猶豫之時,卻見到剛才那個巫師已經上前去查探,這才穩了穩心神上前。

「大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上官慎緊皺著眉頭,似乎將一切的希望都放在了巫師的身上。

巫師不回話,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了幾道符咒,一通暗暗低語暗咒之後,便符咒憑空一撒,符咒在空中突地被點燃,幽藍色的火光隨風颯颯,飄搖而下之後,竟是準確無誤的貼在八人面門之上,緊隨著,八人就如同被點了穴道,不能動彈分毫。

巫師口中咒語不停歇,雙手結了一個訣,隱隱有暗紅色的光芒在指縫間跳躍,他手法如練,奇異的飄忽轉移,八人面上的符咒藍光大亮,又倏地轉瞬不見,眾人看的驚訝愣神,再看去時,八人面上已經沒有絲毫東西,並且都已經閉目昏迷,卻余下印堂黑影,隱隱邪氣。

將這一切處理完,巫師這才轉過頭來看向上官慎,語速極慢的別扭解釋,「上官老爺,這些人都是天靈有邪魔入侵,會被人控制行為,還好邪魔不是十分厲害,本巫已經將它們毀滅,上官老爺不用擔心。」

上官慎剛松了一口氣,卻听巫師又繼續道︰「但是,上官老爺,本巫已經查得這個宅子里面不安寧,這八個人也是因為這宅子里的歹毒邪魔才會如此,邪氣四溢,若是不趕緊處理,這宅子一定將會有凶光惡事發生!」

上官慎腳下一個踉蹌,面色徹底了黑了幾番,今日是他的壽辰的大喜日子,沒想到竟會出現這樣的事情,真是作孽啊!

「竟是會有這樣的事情!巫師神力卓絕,一定要將這宅子里的晦氣給處理干淨了才是!」賀蘭若滿面憂愁,似乎很為上官這一家子擔心。

上官慎面白如紙,卻還是強撐著回頭對賀蘭若行了一禮,道︰「老夫治理不當,讓皇後娘娘看了笑話,真是罪該萬死,這等邪穢的東西若是讓皇後娘娘沾上就不好了,皇後娘娘還是移步大堂休憩,等老夫處理完了再來向娘娘請罪。」

「姐夫多慮了,本宮長年受皇上庇佑,尋常低賤邪魔自然不能如何,姐夫不必顧及本宮。」

上官慎這才茫然的點點頭,轉而神色冷肅的看向巫師,一字一頓道︰「還請大師指明邪氣來源的方向,若是大師能夠將這些都邪穢消滅,老夫必當重金酬謝。」

巫師憑空化出一把香木長劍出來,「本巫職責就是除妖降魔,這些妖魔鬼怪也絕不能逃出本巫的手掌心!」

他說完,便將整只手上都用盡了力氣,捏訣給香木劍開了光,雙眉一淩,帶了煞氣領頭朝前而去。上官慎與賀氏幾人也緊跟著去了。

看台上眾人已經是坐立不安,管家安慰了幾句,卻是不準一個人離開,有人害怕,不敢動彈半點,有人心生好奇,已經跟著巫師的腳步跟著去看看什麼情況。

「三妹身體還未好轉嗎?難道三妹不想看看這邪穢之地是在何處?」

上官雪琪站起身來,睨著上官兮道,即使是背著昏暗的光芒,看不清她的面色,上官兮也能感覺到她面部的得意開心。

上官兮心里冷嘲一聲,卻還是跟著站起身來,道︰「我膽子小,還是要大姐帶頭才是。」

上官雪琪鄙夷了她一眼,轉身如高傲的孔雀般先行一步。

上官兮跟在人群的最後面,只听到人群前方時不時發出一些低嘆的聲音,應該是又被那巫師的什麼神奇法術駭住了。

「你似乎並不好奇,是不是已經猜到了他們要去往何處?」

耳邊傳來不大不小的男音,上官兮回頭,見愆正一臉笑容看著自己,似乎是探究,又似乎是已經將她看透了一般。

上官兮綻出一個敷衍的笑來,「我也是和二皇子一起跟在後面,又能知道什麼,若是二皇子想了解的更清楚一些,快走幾步便是。」

「呵呵,你似乎還是對我有很大成見,我記得,我並未對你做什麼。」

上官兮繼續朝前走著,這下是看也不看愆一眼,「嗯,那是因為你還未得到金蟾子,若是到手了,我也不會讓你再站在這里!」

愆稍滯後了半步,看著上官兮悠然大步前行,剛才那一句話雖是說的平穩,但他卻也听出了其中戾氣,這個奇怪的女子,哪里有看起來是大家閨秀的樣子。

突然,前面的人群停止了腳步,後面的人繼續向前,在前面的位置分列出一道人牆來,上官兮似乎听到有人喚她,抬眸見人群中蔣氏正真焦急著面色朝她招手。

上官兮挑了挑眉,淡定著朝前走去。

走到最前面一排,這才看的清楚,原來,他們這是走到了她的何芳院來了。

此時,巫師手中的香木劍柄上裹了一層藍色的火光,在夜色中尤為恐怖神秘,他手中長劍揮舞幾番,面前的木門豁然大開,藍色的火光將木門上的兩幅鎮鬼年畫點燃,轉瞬化為青煙,巫師也緊跟著走了進去。

「三妹,這是怎麼回事?你院子里面難道是有鬼魔在作怪嗎?」

上官雪琪驚訝著捂了嘴,瞪大了美眸,似乎不相信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上官慎回頭冷冷看了一眼上官兮,也緊跟著巫師跨進了大門。

用手中的綢扇對著空中扇了扇,上官兮微蹙秀眉,道︰「我也覺得最近院子里好像出了什麼東西,今天巫師一來,這怪異的味道也越發濃重了。」

上官雪琪瞪了她一眼,心中狠道︰哼,不見棺材不掉淚,看你一會怎麼裝!她也不說話,踏著步子跟上那幾個看戲人的腳步,進了院子。

「邪魔鬼地,三小姐的地盤還真是好地方啊!」愆輕笑著在一邊涼涼道。

上官兮頭也不回,信步朝前走去。

「兮兒!兮兒!」

上官兮頓住腳步,卻見是劉氏小跑著朝她的方向過來,身邊跟著的是滿臉無奈的雅傲。

上官兮面色如常,輕笑著迎上去,「娘親,你怎麼來了?天色已晚,當早些休息才是。」

劉氏顫抖著雙手握住上官兮的,著急的似是要哭出來,「娘不放心你,听說皇後娘娘也來了,我,我來看看,現在這是怎麼了?啊,怎麼都到你的何芳院來了?」

劉氏一邊說著,一邊倉皇著四目張望,這怪異的場面確實是嚇到了她。

上官兮笑著安慰,「娘親,我沒事,客人們只是到我院子里來看看而已,你先回去休息吧。雅傲,扶娘親回去休息。」

「我不回去,我要看著你才放心!」劉氏說著,便朝院子里走去,那縴瘦的背影看起來又似乎並不是那般柔弱。

上官兮輕皺了下眉,便也跟著走了進去。

院子並不大,但此時已然是亂作一團了,滿地的青煙緩緩,帶著火光的符咒黏在滿院子的大樹之上,也幸虧這院子里本來就沒有什麼人跡,這番折騰之下,好像院子也本來也就是這樣的荒涼。

站在屋子里的眾人被滿院子的詭異景象駭住,都一個個不敢上前,上官兮在門口未見到巫師和上官慎等人,他們就必然是在屋子里面了。

「啊!」突然,屋內傳來一人的尖叫聲,上官兮還未來得及回神,卻見身旁的劉氏已經急著小跑了進去,她也只好緊跟進去。

一進屋子,饒是上官兮也還是驚了驚,屋子里不知為何竟是憑空溢出了血水,血水沿著詭異的路線而行,卻又找不到源頭,又朝里屋走了會,見上官慎一群人正在前面,上官雪琪腳下倉皇躲著幾只毒蠍蟲子,巫師更是眼疾手快,只是長劍舞了幾下,那些毒蠍子便都身首異處。

巫師雙目猙獰,用長劍打開衣櫃,將里面上官兮的一件衣服挑出,在地上沾了些血水,低聲念了咒語,突然猛的將長劍舉起,大聲道︰「妖魔邪體,神滅鬼催,速速靈毀!」

「這,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劉雪薇聲音顫抖,卻不是被嚇的,而是氣的,見到這樣的場景,很容易便能猜出這是怎麼回事了。

上官兮冷眼盯著面前的場景,手輕拍著劉氏安慰,「娘親,不用擔心……」

但她的話還未說完,便猛然被一把長木劍直指面門,那長劍上還帶著濃濃的腥味,難聞的很。

她卻是神色淡淡的看著對面的巫師,嘴角噙著一絲莫名的笑容,巫師抓住長劍的手微顫了顫。

「你想做什麼!你拿劍對著我家兮兒做什麼!」劉氏像是突生了無盡的力量,上前將上官兮擋在身後,但是她實在是太脆弱了,讓巫師剛剛受到上官兮的一些壓迫力都緊隨著消失不見。

「她是邪魔本體,本巫的神劍只對邪魔,夫人先讓開,不要被邪魔侵染。」

那巫師義正言辭,似乎長劍所指的年輕少女真的是一個十惡不赦的鬼魔。在邊上看戲的幾人滿目的不敢置信,屏了半響的氣息才緩緩倒抽出一口氣來。

「你不要胡言亂語,我的兮兒怎麼會是邪魔!」劉氏絲毫不肯想讓,死都要護住上官兮似的。

眼見的邊上的上官慎面上已經有決然之色,上官兮扭頭示意,雅傲會意,上前輕松將劉氏給扶到一邊,輕聲安慰,「夫人放心,小姐會有辦法的。」

「沒想到這樣聰明的丫頭竟然踫上了邪穢的東西,雖然是個可人的姑娘,但也不能害了整個上官府的人,姐夫,本宮看此事還是要盡快解決的好。」

賀蘭若嘆了口氣,似是無奈的說了一句。而她話音落,上官兮明顯感覺到旁邊的劉氏面色一頓,全身激靈了下,繼而抬眸眼神復雜的瞥向賀蘭若。

上官慎冷冷盯著上官兮,眼神中顯然已經露出殺機,面上閃過幾道復雜的情緒,卻還是不說話,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

站在他邊上的賀氏猶豫了幾番,還是開口道︰「老爺也該記得,本在這幾個孩子都還小的時候,就請過寂諦佛師來幫他們算命,當時佛師便說兮兒面帶妖血,是弒國之兆,這十幾年來,未曾出現什麼事情,也就忘卻了,沒想到今日……哎!」

「大師預言是對的,邪魔之氣隨著身體長成,正是十幾年後,魔氣厲害到將妖血侵蝕掉,才會越來越厲害,這幾日,府里應該是已經有人被邪魔入侵,生病了吧,再過些日子,怕是就要有人被邪魔奪了性命了!」

巫師緊跟著解釋,厲害的預言讓人听著就膽戰心驚,上官慎面色一動,在內心復雜糾結之中,似乎是已經有了決斷。

「哦?照巫師這樣說,我倒是還有一個問題不明白,巫師是在何芳園里查探到有鬼魔的蹤跡,卻是最後將種種詭異的跡象按在我的頭上,而不是院子里的其他人呢!還是說,巫師只是憑借這把劍的力量判斷的?」

上官兮突然調高了語調道,還未等那巫師反應過來,她迅速上前,閃電般奪過巫師手中的香木長劍,將那長劍對著巫師比劃了幾番,對面的巫師連連退了幾步。

「巫師不用擔心,我只是想要試試這神劍的厲害之處罷了。」上官兮突然的動作讓眾人愣住,她又冷聲吩咐,「將人帶上來。」

眾人看向門口,只見寒煙正押著曦霞走進來,上官雪琪的面上當即現出了異樣。

上官兮上前一步,用手中的長劍指向已然被點了啞穴的曦霞,動作極快的舞出了一串劍花,眾人一個晃神的時候,上官兮已經輕易將曦霞身上的大半件衣服都劃到了木劍之上,又學著剛才的樣子在地上沾了沾猩血,笑著將其舉起來。

「巫師,是這樣做的吧?」她邪笑著問了句,手又輕輕一抖,劍上的衣料緩緩溢出青煙來,掩映著上官兮巧笑的芙蓉面,更是詭異。

「那然後呢?是否又能證明鬼魔邪體另有其人?嗯?」

伴隨著那聲邪肆的質問尾音,上官兮面色驀然一冷,手中長劍朝旁邊倏地扔去,踫的一聲,鈍了劍鋒的木劍竟是直直插在了木櫃之上,那抖動著的劍柄連通著眾人的心,狠狠抖了抖。

她一手反背,一手還保持著揮劍而出的動作,袖口因真氣外泄振的獵獵飛舞,整個人直直立在那里,身上釋放出來的肅殺之氣,配著周遭的混亂猩血,戾氣四溢,邪氣張揚。這般氣勢,哪里像是一個柔弱的大家閨秀?

「上官兮你這個邪魔!竟然還敢在這里挑釁巫師,哼,別以為我們不知道這是你使得妖法,今日有大師在,你這樣邪穢的東西今日是定要被毀滅的!」

上官雪琪壯著膽子上前一步,一張芙蓉面上猙獰恐怖,狠狠瞪著上官兮,似乎想要立刻將她置于死地!

「那就要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上官兮眸中冷光一閃,還未看清人影,便見得她身法如風,一手已經緊緊扼住上官雪琪的頸脖,全身的煞氣凌厲,將上官雪琪包圍,她駭得睜大了眸子,全身瑟瑟發抖。

但失去了呼吸的窒息感讓她時憋痛的難受,強烈的求生**之下,她掙扎著舉起右手,用力搖了搖手上的鈴鐺,清脆詭譎的聲音似乎是喚醒了一邊愣神的眾人,慌忙著就要上前阻攔。

見上官雪琪費勁了全身力氣搖動手串銅鈴卻沒見到任何異樣,眼中已然露出驚駭,上官兮嘴角扯出一個冷笑,「大姐的鈴聲似乎對她更有用些!」

她斜眼一挑,在幾個家丁還未能撲上來之前飛速抽身,身姿如風似柳,卻詭異的叫人捉模不透。手中的上官雪琪順勢一帶便到了曦霞的面前,反身一轉,托起上官雪琪的一只手腕劇烈搖晃,清脆的鈴聲更是高亮,似乎每一個音調都帶了幽冥鬼符。

突然,已經被點了穴道的曦霞突然睜大了眸子,猩紅的雙眼睜的銅鈴般大小,似乎是要將眼珠子給掙出來一樣,靠的最近的上官雪琪嚇的一跳,極力朝後避退。

此時的曦霞面如鬼魔,雙目中只盛了猩猩狂血,看不見任何人影,她猛的朝前一傾,瘋狂的張大了血盆大口,兩排白森森的牙齒上似乎都染上了腥氣,沙啞狂躁的爆吼聲將上官雪琪嚇得全身顫抖,不敢有絲毫動作。

周圍的人也被這突生的恐怖狀況嚇到,一個個都瑟縮著不敢上前,而上官兮面上卻是淺笑,朝寒煙使了一個眼神,下一刻便見到鬼魔上身一樣的曦霞如餓狼一般撲上來,上官雪琪「啊」的驚呼一聲,倏地朝後面栽倒。

她栽倒下去,雙目中流露著害怕的神色,坐在地上一點點朝後挪動,她此時腦中空白一片,已經忘記了今日初始想法是要如何。

但在她面前恐怖的張口欲裂的曦霞卻是一步一頓越過了她的身體,竟朝著上官兮撲過去,上官雪琪愣了一愣,轉頭看見曦霞正瘋了一樣對著上官兮死纏爛打,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 亮發光的長劍,銀光呼嘯著詭異的聲音,瘋狂胡亂的砍動,呼裂而出的殺氣騰騰讓周圍的人都愣然,不知此時這又是什麼情況。

上官兮在曦霞的攻擊之下步步亦趨的躲避,似乎每一招都是緊緊擦在劍鋒口上而過,使得劉氏在一邊看得心驚肉跳,幾次到了喉嚨口上,幾乎要要跳出來。

愣了半響的上官雪琪這才反應過來,欲泣的面上破然大喜,身上的血液也緊跟著能夠回緩過來似的,她著力起身,身子一動,手腕上的珠串銅鈴便跟著響動,而听到聲音,另一邊的打斗動靜似乎更加激烈,曦霞的動作更快更狠,詭異的煞風邪氣帶動了空氣颯颯,而與之對打的上官兮也似乎是被逼的竄逃難堪。

上官雪琪面上閃過喜色得意,更是快活的搖晃著手上的銅鈴,十分快活的看著對面的激烈打斗。

眾人面面相覷,心中的余悸還未完全消失,但此時突變的景象也是讓人疑惑,明明剛才還掌控著主動權的上官兮此時卻是和這個突然魔化的丫頭斗在一起!更是讓人驚奇的是,一直默默無聞的上官兮竟然還有這樣的好身手!

上官慎雙目警惕,冷冷看著面前的打斗,他雖然看不出誰強誰弱,卻也並沒有絲毫想要上去阻止的意思,眾人看著他不動作,自然也乖乖站在原地看著。

「姐姐!姐姐你干什麼!」

突然,屋子里沖進來一個小巧的身影,見到此時的場景,曦曉已然驚的三魂丟了七魄。她驚叫一聲,卻見曦霞此時已經野如瘋魔,根本听不進任何人的聲音。但是姐姐現下極力要刺殺的人是小姐啊!怎麼會這樣!

曦曉來不及多想什麼,急切的沖上前去,阻止這一場本就不應該開始的主僕廝殺。

她嬌小的身影看似如柳葉一般,動作卻是迅捷,上前一把扯住曦霞的衣服,大聲道︰「姐姐!我是曉曉啊!你快住手!住手!」

瘋了的曦霞頭都未動一下,手一甩,便將曦曉甩了出去。

上官兮還是攻守有致,面上並沒有絲毫慌張害怕,但突然上來不依不饒想要阻止的曦曉卻是破壞了這場平衡,三人的搏斗混亂的厲害,晃動之間,只有中間的飛耍錯亂的長劍銀光清晰刺目的很。

突然,只看到長劍一閃而頓,短促的一道悶哼聲結束了一場混亂角逐。

「姐,姐……」曦曉在上官兮和曦霞面前緩緩扶倒下去,一柄發亮的長劍從她身體直直穿插而過,劍頭有剔透的血珠緩緩凝聚,滴答落地。

她的對面,被賤了一臉細碎鮮血的曦霞整個人都愣在了那里,面上的血珠與她嘴角擦出的鮮血緩緩移動到了一起,相互交融。雙眼中無神狂躁的猩紅也漸漸退卻,露出了本來的神采,她眼中有光影緩緩聚集,從緩緩的流動跳躍,逐漸到瘋狂的卷涌,最終卻是掙出一滴豆粒大的淚水。

「啊——啊——」她突然仰頭扯著嗓子大聲嚎叫,整個身子猛的摔倒在地上,將攤倒了的曦曉圈在懷里,她瘋狂的哭,瘋狂的叫,卻是連完整清晰的「曉曉」兩字都說不出來,聲音沙啞的如同黑鴉冥語,刺的人心頭都跟著顫抖揪狂。

上官兮驚愣著看著地上的兩人,站在那不做任何動作。

「還不快把這個瘋丫頭給抓起來!」眾人中,還是上官慎第一個反應過來,沉聲吩咐的聲音中卻還是可以听出絲絲的顫抖。

家丁駭然著一步步接近曦霞,想要在她正悲傷的時候將人抓起來,卻不想,還未來的及接近曦霞的身體,卻見她猛的起身,手上還拎起了本該插在曦曉身上的長劍,冷冷的看著他們。幾個家丁頓住了腳步,不敢再有動作。

在眾人恍然之間,只見曦霞一手拿著劍頭滴血的長劍,如同修羅惡魔,朝前一步步走去,便是連站得稍遠一些的賀蘭若和賀蓮音都害怕的朝後退了幾步。

此時的曦霞雖然已經不是瘋狂的面色如魔,雙眼猩紅,卻是比之剛才更加可怕,她此時瞠目欲裂,黑幽一片的瞳眸中不再是呆滯瘋狂的血紅,而是風卷狂涌,毀天滅地的決絕殺氣。

「上官雪琪!都是你害的我!都是你!」

伴隨著一聲尖嘯的長劍破氣之聲,曦霞沙啞決裂的聲音讓人震驚。

劍頭之端,上官雪琪已經驚駭的忘記了呼吸,驚恐的看著長劍上的猩紅鮮血,牙齒嘴唇都跟著身體顫抖,「我,我,什麼也沒做,關我什麼事,是,是上官兮,是她害的你,我一直都在幫你……」

忽然,她急切而哆嗦著將手腕上的串珠銅鈴解下來,朝那個已經愣呆的巫師身上扔去,「那個,不,不是我的,是他給我的,不關我的事……」

「你沒有將曉曉送走!你沒有遵守任何承諾!你還害了我!你該死!」

此時的曦霞只有滿心決絕,哪里能听的進去半點,她手一揚,就瘋了一般朝上官雪琪砍去,上官雪琪全身無力,被嚇的癱倒在地。

「還不快抓住這個瘋丫頭!快!」

賀蓮音大聲呵斥一聲,一旁反應過來的家丁乘著這個當口,忙將曦霞給制掣住。

「放開我!」曦霞此時竟是大力的很,猛的掀開幾個家丁,反手一揚,「噗」的一聲,只見那長劍已經插在了她的胸膛之上,鮮血濺了一地,還剩下的幾人驚駭的倒抽一口氣。

再看向曦霞,卻見她還未倒下,雙目圓睜的恐怖,竟是憑著最後一絲力量一步步朝曦曉的方向挪去。

她輕輕跪在地上,卻是費力抬頭看向上官兮,語句頓挫,卻是清晰,「我,誰也不恨,我自作自受,你,看在主,主僕一場,送曉曉回老家,那里,才,適合她……」

她緩緩垂眸,一手輕撫上曦曉的面頰,眼中綻出一道柔光來,「曉曉,姐姐對不起你……姐姐來……陪你……」

所有人都愣著杵在原地,驚恐的看著這短短時間內消逝的兩條生命。

「這,家門不幸啊!」上官慎嘆出一口濁氣,又吩咐道︰「快將這些都處理干淨了!」

有家丁恍然上前要先將曦曉和曦霞的尸體給拖出去,上官兮突然冷聲阻止︰「慢著。」

「她們是我的丫鬟,我自然會處理。」她轉頭看向上官慎等人,聲音清晰冷然,「父親,我雖然不知道曦霞為何會突然中了魔障,也並不知曉這場鬧劇到底是暗藏了什麼陰謀。但所有人想必也看的清楚,這場神鬼邪說根本就是有人刻意而為,看在今日是您老的生辰份上,我可以不立刻深究,但還請父親還我一個公道。」

上官慎面色更是難看,但難看之下又找不到理由發怒,只冷冷瞥了一眼已經呆住了的上官雪琪,還未開口卻是听到賀蘭若發了話,「今日之事鬼怪的很,本宮看此事需要深究,但今日是姐夫的壽辰,不宜毀了心情,等大家平靜下來再說便是。」

「是,皇後娘娘說的是。」上官慎一愣,忙在心底慶幸剛剛未將上官雪琪訓斥一頓,今日有皇後在,上官雪琪便不僅僅只是他的女兒。

「兮兒,為父知道你受了委屈,這屋子也是髒亂的很,今日你就先去清漪院歇一歇,等明日再論吧。」

上官兮靜站著不動,黑白分明的眸子冷冷看了上官慎半響,這才開口說了一個「好」字。

她轉頭對著幾個家丁吩咐,「將兩人送回老家厚葬,每人賞一千兩。」

說完,她干淨利落的轉身離開,身後緊跟著寒煙雅傲和劉氏,臨走之前,劉氏又深深瞥了一眼賀蘭若。

賀蘭若也在意到了這刻意一瞥,眉間擰了擰,腦中似有光影閃過,面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娘親,你受驚了,既然已經沒事,你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你放心,這些事情我都能應付。」出了大門,上官兮便對劉氏寬慰道。

劉氏面上猶豫了半響,深深望著上官兮嘴唇掀動了幾下,最後還是開口道︰「娘親知道你是聰明的孩子,娘親也幫不上你什麼,但是,我,只盼著你平平安安就行了,千萬不要牽扯到皇家的人,一定要記住了。」

上官兮心中疑惑,劉氏這樣的話已經說了不止一遍了,但是到底是什麼原因,她始終不得其解,再細想剛才她見到賀蘭若時的怪異神情,看來其中必定是有玄機了。

她心中猜疑,面上卻還是微笑著道︰「娘親你放心,我知道的,你安心回去休息吧。」

雅傲上前攙扶住劉氏,劉氏又看了看上官兮,嘆了一口氣便也就在雅傲的攙扶下離開了。

上官兮在原地站了片刻,轉身步出院子,無視還在外面觀看的眾人,大步利落的朝著清漪院走去。

「你攔著我干什麼!你沒看到我這是要去幫忙啊!」

上官兮路過一片樹叢,听到後面傳來並不多加掩飾的聲音,她頓住腳步,轉向大樹後面。

大樹後,一男子緊緊抓住一女子的手腕,不依不饒,「你去也就是幫倒忙,皇叔吩咐了,不準我們胡亂行事!」

「我哪有胡亂!你見死不救才胡亂!」女子猛的甩開那只手,轉頭正要走,卻看到上官兮看著他們不說話。

此二人正是偷偷來看戲的裴嘯和裴樂。

裴樂尷尬的笑了兩聲,忙伸直了手朝向裴嘯,言辭鑿鑿,「兮姐姐!我想去幫你的忙,老七不讓,他見死不救!」

裴嘯來不及捂住裴樂的嘴,只好著急著將她的手給拽下來,連聲解釋,「不是我不是我,是皇叔走的時候吩咐了,我們做多錯多,不準我們,那個,啊,皇嬸你沒事吧?」

裴嘯急中生智轉換了話題,上官兮卻還是面色淡淡,半響後開口道︰「走的時候?」

「啊?啊!那個皇叔去花樓,不,是齊王府吃酒了,嘿嘿,也不是多遠的地方。」裴嘯滿臉堆笑著打哈哈,手上卻是攥住了一手的汗。

上官兮默然,點點頭道︰「那你們就回去吧,不要被皇後發現了。」

「兮兒。」突然身後傳來蔣氏的聲音,上官兮回頭,見蔣氏和上官雪柔相攜著走到她的面前。

蔣氏朝著上官兮身後瞅了一眼,裴嘯和裴樂低了低頭,沒說話,蔣氏也當做沒看見,抬眸對上官兮道︰「你沒事就好了,清漪院與我院子離的近些,晚上不平靜,我們結伴走吧。」

「多謝四姨娘關心。」

上官兮笑了笑,便也不再理會身後的兩人,率先轉身走了,蔣氏又看了一眼裴嘯兩人,這才跟上去。

經歷了這一場不小的動蕩鬧騰,此時的夜里又是寂靜的嚇人,上官兮不說話,一步步慢慢走著,夜風獵獵,似乎連空氣中都帶了一絲腥味,吸進胸腔內讓人感到窒息惡心。

「我很驚訝,你年紀輕輕就能有這樣的能力。」蔣氏突然開口,似是無力的聲音有些飄忽,很快便能融入到夜風中一般,「這上官府中,有能力的人才能生存下去,而人多能力也就越大。」

上官兮挑眉抬頭看了一眼蔣氏,嘴角有一絲輕嘲,「四姨娘也是謹慎的人,在幾次旁觀看到我的實力後才挑明意圖,呵呵,你怎麼就能肯定我和你就是一條船上的人呢?」

「我確實是一直在觀察你,卻也暗暗幫了你幾次,在府中,想要你死的人比比皆是,你應該希望多一個朋友才是。」

上官兮輕笑了幾聲,深深看進了蔣氏的眸子里,「其實也不是朋友吧,四姨娘有什麼目的直說就是,要不要答應才是我應該考慮的。」

蔣氏面色一變,用恐怖的眼神盯著上官兮,繼而又無力的消弭下去,「你確實是聰明人,是我太自信了。咳咳……」

她話未說完就緊跟著咳了起來,邊上一直不言不語的上官雪柔忙遞上帕子給蔣氏。

她咳了一會,才又抬起白了些的面頰,道︰「你也看到了,我如今體弱多病,垂垂老矣,又能有什麼目的,只是柔兒,她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我只想給她安排好一切。」

蔣氏似乎真的是無欲無求的模樣,手中攥著的上官雪柔的手也緊了緊。

幾人還是繼續朝前走著,上官兮靜默了半響,正待要說話的時候,卻見到地上有明光灑了一地,她抬頭,原來是已經到了清鈺院的門口,她頓住了腳步,輕聲道︰「我還以為你們會跟著何宇,一家人遠走他鄉呢!」

「啊!」蔣氏突然驚呼一聲,睜大了眼楮看向上官兮,驚詫得不知言語。上官雪柔未听的清晰,睜著一雙清亮的眸子疑惑的看了看兩人。

蔣氏復雜的看了一眼上官雪柔,良久後才緩緩開口︰「清漪院還未打掃,若是不嫌棄,就先到清鈺院休息一晚吧。」

「兮恭敬不如從命。」

上官兮笑笑,十分配合著沒有繼續剛剛的話題。

三人進了院子,蔣氏回頭對著邊上的上官雪柔道︰「柔兒,你親自去安排一下房間吧。」

上官雪柔乖巧的點點頭走遠了,蔣氏這才回頭看向上官兮,眼中帶著濃濃的警惕,「那天夜里,你是看到了的?」

「四姨娘放心,我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蔣氏這時候卻也冷靜了下來,她冷嘲一聲,「你不要以為我是羞愧害怕,到了這個時候我又能怕什麼,我與何宇真心相愛又有什麼錯,我只是不想讓柔兒被人指點而已。」

上官兮靜靜看了蔣氏半響,才道︰「四姨娘的願望應該是要將上官雪柔托付給我吧。」

她說完,蔣氏的雙眸便猛地一亮,滿含期待的看著上官兮,她卻冷笑了下,接著道︰「但四姨娘怕是看錯人了,我並非什麼善人,你若是已經打算好不能再保護四妹,就該早日為她安排好,她這樣柔弱的人,不適合待在我的身邊。」

她說完,便轉身朝里屋走去,獨留下蔣氏在夜風中搖動了幾番,背後隱約傳來幾聲急切的咳嗽聲。

這一夜,上官兮宿在清鈺院里,卻是一夜都未好眠。一大早的時候,上官兮便醒了,也沒等著上官慎他們來給自己一個交代,便孤身一人出了上官府。

早晨天色還未大開,灰蒙蒙的天氣似是壓抑了一場情緒,隱隱待發。

上官兮在冷清的路上走著,不知不覺竟是到了閑王府門口,她抬起頭愣了愣,又一想自己本來也就要來找裴聿要金蟾子的,來了就順便要回去就是。

她輕松飛身而入,在府中飛掠了半柱香時間,卻沒有在房間內找到裴聿的身影,她皺了皺眉,駐足停在了屋頂之上,看著天邊就要漸漸亮起來的朝霞,想著裴聿到底是去了哪里。

突然,她感覺到身後有獵獵罡風生起,她一驚,反應過來後迅速回身去招呼背後突然出現的人影。

那人帶著寒風瑟瑟,飛馳而來,卻沒想到上官兮回頭就用拳頭招呼上來,那人沉哼一聲,躲無可躲,只好用蠻力接過上官兮的拳頭,緊緊握在手中。

稍有些粗糲的大掌將上官兮的小拳頭包裹住,微微酥麻卻又溫暖,卻只是握住,沒有再多的動作,上官兮愣了愣,便听到頭頂有輕笑的聲音。

她抬頭,光潔的額頭似是擦到了什麼,細碎的摩擦糙痛讓她皺了皺眉頭,抬眼仰視著面前這張面孔,上官兮有些恍惚。

明明還是一樣朗若星辰的眼眸,嘴角帶著邪笑,面目俊朗的不像話,卻也只是不說話的時候能讓人看的順眼一些。但幾日未見,面色卻滄桑了許多,剛剛她額頭擦過的地方,正是他下顎處生出的新的胡茬,星星點點的灰色在這張俊臉上裝飾了一些落魄。

「怎麼這樣看著我?多日未見,必定是想我了吧!」裴聿眸光流轉,輕笑著道。

上官兮一愣,忙甩開了他的大手,瞥開眼楮淡淡道︰「嗯,多日未見,你髒亂了不少。」

「髒亂?」誰想,裴聿突然驚叫一聲,上官兮看去,卻見他竟從腰帶中取出一個小巧古樸的鏡子出來細細照了照,俊朗的面上立刻深深皺起了五官。

上官兮不能置信的白了他一眼,「你一個大男人帶個鏡子做什麼?」

「為了不讓娘子看到我髒亂的一面。」裴聿答得十分順溜,手下不知何時又多出了一把匕首,一塊白巾,正準備動刀刮胡茬。

上官兮無語,又一想,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似乎他就是這樣無端變出了一塊鏡子,原來這是他的一個習慣,再看他雖然行事散漫,平時穿著卻也是一絲不苟,難道……

這個風流隨意,武功卓絕的大男人,竟然還是個有潔癖的人?

「噗。」她瞧著好笑,也還真的笑了出來。

裴聿停下手中的動作,有些不滿的瞥向掩唇而笑的某人,「很好笑嗎?」

「沒,沒有,只是覺得很,額,可愛。」眼見的裴聿的臉色又黑了幾分,她忙上前將他手中的匕首和白巾接過來,「我幫你。」

裴聿這才緩了緩面色,一掀長袍,以肘支撐斜坐在屋頂琉璃瓦上,等著上官兮的上門服務。

未想到上官兮還真的就細細幫他刮起了胡茬,不重不輕的力道在他皮膚上劃過,皮膚上微微的瘙癢似是撩撥誘引,眼前一張風華瀲灩的月容,一勾眼一皺眉都能牽動人心,裴聿眼中溢滿了柔光,靜靜的看著,似乎連日來全身的疲憊頃刻間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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