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翎翻個大白眼,不理他們,走過去撫秦樂文的背,等他緩些過來,再抬起衣袖替他擦嘴,「別看他的臉,哥,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可怕?」
鳳翎邊說,朝那邊優哉游哉的兩人剜上一眼,「可怕的是活人!早些弄完了,咱回家,睡一覺就沒事了。」
秦樂文點頭,和鳳翎一人頭一人腳的抬起尸體。
尸體都是些壯漢,秦樂文和鳳翎搬得頗為吃力,幾乎是兩步一挪,而蕭雲說的懸崖得出了這片林子,照兩人的動作,也不知什麼時候能搬完。
鳳翎畢竟人小,走不出幾步己經氣喘吁吁。
秦樂文此時平靜了許多,沖著鳳翎往旁邊努嘴,「你一邊坐著,我自己來。」
鳳翎搖頭,兩人抬且費力,一人怎麼搬?
不知什麼時候,秦大業站在她的身邊,伸手接過鳳翎手里的死人腳,聲音微顫但十分堅定,「我來,鳳丫,你歇著。」
秦大業雙眼紅腫,里面布滿血絲,說話沙啞中帶著濃濃的鼻音。模樣還是那個被寵壞了的孩子,陽光下的身影卻忽然成熟高大了許多。
這一刻,鳳翎發現,秦大業其實並不那麼討厭。也許是由于她的重生,也同時改變了秦大業的性格。
也許,是因為眼前擺著兩個更壞的人!
鳳翎恨恨得又往樹下的兩人身上斜了一眼,那兩人依舊悠閑自得的模樣,似乎還在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天。
鳳翎轉回眸光,帶著感激沖秦大業笑笑。放開手。
有秦大業幫忙,搬運的工作就順利得多。
鳳翎坐著歇了一會兒。秦樂文和秦大業己經開始搬運那兩具殘缺不全的尸體。秦樂文和秦大業對視一眼,誰也不敢去踫不遠處的手臂及那半條小腿。
鳳翎深吸口氣。站起來,快步走過去,一手一個將那兩截殘肢抓在手里。
「鳳丫!」秦樂文和秦大業同時驚叫。
洛十一面色微變,同時直了直身子,然後很快的又坐了回去,看這邊的目光愈發的饒有趣味。
蕭雲只往這邊掃了一眼,便又是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樣。
秦大業扔了手里的東西,跑過去伸手想從她的手里把那兩截殘肢接過來。
鳳翎側側身子躲過,沖秦樂文努嘴。居然笑顏如花,「就搬完了,你去幫我哥,這個不重,我拎得動。」
邊說,鳳翎還向秦大業揚揚手,神態像是在說自己手里的大白菜!
秦大業反射似的扭頭一避,再看她,「真的可以?」
鳳翎點頭。笑容不改。
秦大業這才跑回去又抓起死人腳,與秦樂文一起搬運。
洛十一不是個閑得住的人,在秦樂文與秦大業辛苦勞作的同時,他便又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與蕭雲閑聊。
蕭雲依舊是那副愛理不理的模樣。洛十一倒習慣了,並不以此為忤,為了勾引蕭雲的話題。他還想法子挑蕭雲感興趣的話題。
「累得我在林里守了幾天,吃了幾天野果樹皮。無影還是跑了,你打算如何?」
「總有機會。」蕭雲神情淡淡的。
「哦。」洛十一其實對無影的生死並不在乎。這個世上,要取他性命的人又何止無影?自然有人會護他周全。
所以他應了一聲,便轉了個話題,「其實我挺奇怪,你如何知道在這里守無影?」
蕭雲往遠處的林中一努嘴,「我事先查過,南山不出臘梅,唯有此林中有幾株。」
「臘梅?」
「我的人來報,無影身上染有臘梅香。」
「臘梅香?」洛十一低頭想想,便明白蕭雲話中的含義,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光憑這個,也能讓你守上幾天?」
蕭雲揚眉看他,「對于你,無影自然樂意順便取之,我也就成人之美。」
這是拿洛十一開涮。
洛十一不怒反笑,「這世上,也唯有你敢以我為餌,不過,幸虧有趣,也算你功過相抵吧。說起血珠,這兩日也該到了,我準時給你送去……阿蓉可好些?」
蕭雲笑笑,一直微蹙的眉頭慢慢的舒展開來,臉上出現從未有過的柔和表情,令他的五官看上去極為秀美,美得如一副畫。
「我也許久未見她,不過之前氣色卻是好多了,多虧你,謝謝。」
只有說起阿蓉,蕭雲才會說這麼長的話,這句道謝,也說得頗為真誠。
洛十一也難得正經的笑,「咱們之間,客氣什麼?」
話才出口,洛十一便給自己惡心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本來這話倒沒什麼,可誰叫他平日總拿蕭雲來打趣,這時一本正經說出這種話來,就顯得十分曖昧。
偏偏蕭雲不再說話,倒是用那雙能攝魂奪魄的桃花眼睨他一眼,顯得風情萬種的。
洛十一決定不再繼續這麼嚴肅的話題。
「那丫頭敢怒不敢言,很有趣,是吧?」他換了個姿勢站著,看著鳳翎的背影,用胳膊肘兒踫踫蕭雲,「不過是群山里孩子,你不厚道哇!」
蕭雲往邊上挪挪,聲音懶洋洋的,「不然你搬?」
不等洛十一回答,蕭雲又往不遠處斜睨一眼,又閉了眼蹙眉嘟嚷,「到底要弄到什麼時候?」
洛十一學著鳳翎的腔調,笑道,「你當是搬你家的大白菜哪!哎,雲雲,沒想到哇,你還搬過大白菜?」
蕭雲癟嘴不理他。
「你信不信,雲雲,那丫頭是個狠角色,可惜了生在這鄉村。」
蕭雲睜眼看他,「你的意思,該擺在那大宅院里與人斗得你死我活?」
洛十一神情微滯,旋即放聲大笑。笑聲在空曠的山林里回蕩,驚起一群飛鳥。
鳳翎腳下跟著一頓。愈發覺得這笑聲在哪里听過,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她便甩甩頭。將這惱人的笑聲拋向腦後。
搬運完尸體,洛十一又指揮著三人將林中的血跡用土淺埋了,他居然還給自己冠冕堂皇的找了個怕擾民的理由,鳳翎听了,差點沒一口啐在他臉上!
不過,清理完現場,那二人也沒有再為難鳳翎他們,而是放他們下山。
為了不讓甘氏擔心,秦樂文和鳳翎決定。將這件事情隱瞞下來,對于甘氏問起林中似有似無的響聲,二人也只是隨口遮掩過去。
南山之中一向人跡罕至,林中的聲音也常是山鳥之類,所以甘氏不疑有他並沒有追問下去,帶著鳳翎又往門口采了許多臘梅,院外坐了一會。
秦守文的喘病有些犯了,一直在屋里歇著,鳳翎沒有機會再去查看外公屋里的東西。只好等到改日再尋個機會好好探究。
日漸西沉,一家人才高高興興往山下去。
出乎鳳翎的意料,一家人回到秦家的時候,飯菜居然己經上桌。屋里屋外忙碌的赫然竟是羅氏。
可看看菜色,鳳翎心中有數,冷笑不己。
桌上四菜一湯。卻不知是什麼菜什麼湯,菜如焦炭。湯如濃墨,飯如爛泥。能把菜做成這樣,羅氏也算有才。
她這是想讓一家人知難而退。
甘氏往廚房轉了一圈,不動聲色地帶著鳳翎往齊氏的屋里送了一些臘梅,說了幾句道謝的話,便同齊氏一起往李氏屋里請安,閑聊幾句,便請李氏和秦鐵柱一起用飯。
甘氏絕口未提飯菜的事兒。
一屋人苦著臉盯著桌前的飯菜。
李氏往面前的盤里伸筷子撥撥,皺眉道,「這是什麼?」
羅氏笑道,「蘿卜。」
秦鐵柱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活了這把年紀,第一次見到這種顏色的蘿卜,老二家的,你也是能人。」
羅氏瞥甘氏一眼,面色犯難,「爹,我真盡力了,我的手藝怎麼能跟嫂子相比?要不……」
羅氏看向李氏。
看著桌上的飯菜,李氏的心思也有些活動。
可不等她說什麼,甘氏己經笑向秦鐵柱,「爹,您甭怪她,誰沒個第一次呢?想我剛來的時候,第一次的飯菜還不是做糊了?您和娘也沒怪我,還笑著吃呢……這才越做越好了。」
「是啊,」想起那時的情景,秦鐵柱「呵呵」笑了兩聲,「那飯苦得,我到現在都記得……」秦鐵柱提筷桌上指指,「將就用用吧,不過,老二家的,你可得跟葉兒好好學學,這樣……真糟賤糧食……。」
羅氏只得應了。
「瓊花辛苦了,瓊花最疼四兒,來,伯娘替你夾菜,第一口給四兒。」甘氏站起身,笑吟吟的往秦樂文碗里夾了一大筷子菜,道,「這是你娘第一次做的菜呢,四兒得好好嘗嘗,記著娘的辛苦。」
又焦又臭的味兒直竄鼻間,秦樂文不由皺著眉頭推開面前的碗,「我不吃。」
甘氏將碗推回去,仍是笑著,「那怎麼行,正長身體呢,不吃飯,一夜怎過得去?」
「臭死了,就是不吃!」秦知文捂著鼻子說的。
秦鐵柱面色鐵青的看了秦知文一眼。
羅氏忙搶過桌上的碗,往秦知文面前推,「吃吧吃吧,將就些。」
秦知文打個飽嗝,對面前的飯菜更是嫌惡,「不吃,這是什麼豬吃的……」
「還是你娘做的油哨子面好吃吧?」甘氏又笑。
秦知文癟嘴,「比這好吃多……」
「四兒!」
羅氏一聲大喝,將秦知文後面的話嚇了回去。
可是這中間的意思己經很明白了,秦鐵柱不由帶頭放了筷子,皺眉看向甘氏,「什麼油哨子面?怎麼回事?」
「哪有什麼油哨子面,您別听嫂子瞎說,」羅氏忙向秦鐵柱賠笑,看甘氏一眼,忽然委屈紅了雙眼,「爹,我今兒可在家里累了一天,嫂子這才回來,就挑撥是非……爹,您可得為我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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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晚了,又死活連不上網,急我一身汗,晚了,抱歉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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