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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秦樂文自信滿滿的背影消失在門邊,鳳翎愣了一會神,才轉身招呼了一聲「琥珀」便一齊往甘氏屋里去。
進門第一句話,就听得甘氏在說,「尚書府開銷大,也多虧得大家體諒。既然姨娘們身子都沒什麼事兒,那這些補品我就先收回來,回頭誰要是身子不舒服,一準記得跟我說啊,我讓人送去。身子不好別逞強,多歇歇,連請安的禮也免了就是。」
姨娘們口不對心的應著。
果然都送回來了,鳳翎朝琥珀擠擠眼,朗聲喊了一聲甘氏,「鳳翎給娘請安。」
甘氏轉過臉來沖她招手,拍拍自己身邊的位子,笑道,「你可又遲了,真是我慣出來的毛病。瞧,嫂子都陪娘說了好一會話了,妹妹們也都來了。」
話里雖有責備,卻滿滿的都是溺愛的表情。
鳳翎向甘氏身邊的翠英問了禮,便徑直往甘氏身邊坐下,轉眸去看眼前各種表情的女人。
身材高挑、眉清目秀的是胡姨娘,正一邊偷偷的抬眼打量鳳翎,一邊局促不安的在身前絞著帕子。
她身旁站著庶妹四小姐瑞珂。
瑞珂十一,模樣出挑,性情也高傲。
鳳翎與之交集從來不多。
代姨娘身材豐腴,皮膚白皙,見人便是一臉笑。
她生了兩個女兒,十一歲的五小姐瑞瓔和九歲的六小姐瑞玟。
「取蒲團來吧,」甘氏吩咐錦繡。再帶著溫和的笑意,說道。「姨娘們大病初愈,千萬小心別涼著了。」
錦繡放好蒲團。琉璃便端了茶上來。
胡姨娘轉頭看一眼代姨娘。
她和代姨娘不約而同的、背著陸氏來向甘氏請安,可這要一跪下去奉茶,不是說明她們承認甘氏這個大夫人?
陸氏大約又得生好大的氣。
其實只有陸氏想不明白,讓她們裝病,對大夫人避而不見,亦不過為難她們罷了。甘氏的大夫人身份,豈是她們承認就有,不承認就無的?
代姨娘別過臉去。
雖說她可胡姨娘身份相當,但胡姨娘抬的比她早。年紀比她大,要做什麼也得由胡姨娘開始。
陸氏怪罪,也好有個人先頂著。
胡姨娘動了動手指,卻沒有接琉璃遞上來的茶。
「姨娘!」琉璃不悅的提高聲音喊了一聲。
胡姨娘只得接過,瑟縮的往甘氏面前跪下,「請,夫,夫人用茶。」
瑞珂不屑的癟嘴,她最看不慣的就是胡姨娘這種膽小如鼠的模樣。不過一個裝腔作勢的鄉下女人。有什麼好怕的?
要不是怕代姨娘佔了便宜,姨娘從此失了爹爹的寵,殃及自身,她才不跟著來丟人。
瑞珂發出一聲鼻音。
甘氏接過胡姨娘的茶往嘴邊抿了一口。笑道,「怎麼,四小姐鼻子不舒服?可請大夫來瞧過?」
瑞珂哼一聲。「阿珂身子好得很,不勞夫人費心。」
甘氏笑容頓收。「你喚我什麼?」
「夫人。」瑞柯想也不想。
「很好,」甘氏緩緩展開一個笑容。看看瑞珂,沒有開聲讓胡姨娘起來,胡姨娘便只好一直跪著。
「四小姐今年多大了?」甘氏問。
「十一。」
「可曾讀過書?」
瑞珂睨一眼鳳翎,「當然。這里又不是荒蠻之地,豈有不讀書的道理?」
指桑罵槐。
「讀的哪些?」甘氏不以為意,面不改色的問。
「《女誡》《內訓》,《四書五經》也看過一些。」瑞珂現出一抹傲然之色,「連爹爹都常夸我讀得好呢。」
甘氏冷笑,「可是依我看來,四小姐連《女誡》都讀得不夠通透,說話做事不知禮數。就罰四小姐明日之前,抄《女誡》五百誦五百,並讀熟讀透,再來于我請安。」
「夫人……」瑞珂爭辯道,「阿珂能將《女誡》倒背如流,不知如何不通透?還是夫人……不通透?」
「好大膽,」甘氏冷笑,「不過一個庶女,敢這樣跟夫人說話。單憑這句話,也知道你並未真正讀書。來人,」甘氏沖門外喝了一聲,門外丫環應聲而入。
「帶四小姐好好回屋反省,不抄完《女誡》五百遍不給吃飯,不誦完五百不準睡覺。小姐是千金之軀,不好責罰,明日來請安,四小姐若還是不知道自己所犯何錯,便是屋里丫環們督促不利,全部打發出府!」
「夫人!」瑞珂漲紅了臉,梗著脖子,「夫人處罰不公,阿珂不服。」
「不公?」鳳翎哼一聲,「妹妹,你可知自己的身份?難不成下人們喊你一聲小姐,妹妹便忘了自己的本份?你不過是姨娘生的庶女,見著母親不恭不敬,不稱呼,不行禮,不跪拜。就這樣,母親才罰妹妹抄誦幾遍女誡以通曉其意,妹妹還敢叫嚷不公?妹妹自稱熟讀詩書通曉禮法,我倒是問問妹妹,哪家的庶女敢這樣對著主母叫囂?傳出去,時人定說咱們尚書府教女無方。尚書府將臉面何存?」
鳳翎左一個庶女又一個庶女,如一記記的棒子敲打在瑞珂的心上。
庶女的身份是她心底深處的痛。
瑞珂緊咬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還不帶小姐回屋!」甘氏喝一聲,「明日若再不能通曉其義,四小姐禁足半年,閉門讀書以修養心性!」
禁足半年?那她所有的計劃不都泡湯了?
「夫人!」瑞珂嘶叫一聲。
「掌嘴!」鳳翎喝一聲,立時有婆子應聲而出。
「夫人,夫人。」胡姨娘忙沖著甘氏磕頭,一邊哭道。「四小姐年幼無知,夫人大人大量。饒了四小姐一回。四小姐會抄的,會抄的……是,是我管教無方,小姐要掌嘴,就掌我的吧!求求夫人饒了小姐。」
「姨娘!」瑞珂跺腳。
胡姨娘忙跪著去拉瑞珂,「還不快跪下,向母親磕頭謝罪!」
瑞珂掙扎了一下,「姨娘!」
胡姨娘不由分說的將她拉到自己身邊,然後拼命的沖著甘氏磕頭。「四小姐年幼,求夫人恕罪,求夫人恕罪……」
甘氏睨著瑞珂。
瑞珂咬著唇下拜,哽咽,「阿珂知錯,謝母親教誨。」
甘氏這才展開笑顏,「知錯能改便好,四小姐,好好用心兒的抄。明日一早,拿來給我瞧,再把你所想所得說給我听听。」
胡姨娘拉了瑞珂一把,瑞珂才不情不願的回了一句。「是,母親。」
「起來吧。」
「謝夫人。」
「謝母親。」
胡姨娘拉著瑞珂退過一邊,低眸垂目。束手而立。
不用琉璃提醒,代姨娘忙踫踫瑞瓔的手。又一手拉起瑞玟,滿臉堆笑的接過琉璃手中的茶。跪下捧茶雙手遞給甘氏,「請夫人喝茶。」
瑞瓔瑞玟還有些發愣,看到代姨娘擠眉弄眼的,兩人忙一齊向甘氏磕頭,「女兒瑞瓔、瑞玟給母親大人請安。」
「喲,真是兩個乖巧的孩子。」甘氏笑著向瑞玟招手,「過來給母親瞧瞧。」
瑞玟應了一聲,往甘氏面前拘謹的站著,「母親。」
甘氏拉過她的手,上下打量,「六小姐多大了?」
「回母親,九歲。」
「九歲能如此知禮,代姨娘,你教得好。」甘氏瞥一眼瑞珂,轉而笑道,「快起來吧,地上涼,難怪我瞧著大人也喜歡這孩子。」
代姨娘喜孜孜的謝過。
瑞玟又轉眼喊了一聲「大嫂」「姐姐」,嘟著粉唇,眯著眼笑,模樣甚是可愛。
鳳翎便也順勢夸贊一番。
前世,她與這幾個庶妹都沒有交集,也並不關心她們的去向。只記得瑞玟嫁給了中書省的一個右散騎常侍做填房,然後夫家調任,她便跟著去了任上,此後再無音訊。尚書府獲罪以後,她沒有听過瑞玟的消息,也不知是否有受到牽連。
瑞珂是被夫家休了,無路可去,被人發現死在破卯中。
淡然模樣的瑞瓔,她不記得結果。
鳳翎拉起翠英站起身來,「娘,我去瞧瞧女乃女乃,前幾日一直說不舒服,也不知好些了沒有。」
只要甘氏應付的來,這些看慣的場面,她無謂再看。
其實鳳翎能理解幾個庶妹的處境,她們就如人掌上的螻蟻,拼命掙扎,也不過是想謀一處安身立命之所。
只要不是太過,她不如睜只眼閉只眼。
甘氏點頭,「女乃女乃說不舒服,連請安都讓免了,你倆別打擾太久,問問想吃什麼,吩咐廚房去做。」
鳳翎和翠英應下,兩人往李氏屋時稍坐了坐,問了些寒暖之類,便各自回屋。
鳳翎帶著琥珀往常歡院里去。
常歡正仰著臉看樹上的一窩雀仔,幾個丫環在不遠處擠成一團,帶著仰慕的眼神看著常歡嘰嘰喳喳。
「瞧什麼呢,鐵公雞?」鳳翎湊過腦袋,與他並肩站著往樹上張望。
常歡看她一眼,又轉過頭去,「剛抱窩的雀仔掉了下來,也不知能不能活。冬天的日子都不好過啊。」
常歡的話語里帶著感慨,大約是想起從前的事了,要麼就是在擔心蘭先生。
天冷了,不知蘭先生過得好不好。
鳳翎寬慰道,「你不是送它回去了麼?怎麼的,總是在自己家里。」
「是啊!」常歡嘆一聲,轉而對著她眼楮賊溜溜的轉。這是常歡看到銀子時的慣有表情,「拿什麼來謝我啦?如今我身份不同,謝禮當也比從前貴重。」
「那是當然。」鳳翎接過琥珀手里的錦盒,遞給常歡,「瞧瞧,可滿意?」
常歡接過,展開一看,兩眼立時放出光來,「嘿嘿嘿」的笑,就差沒有流出口水來,鳳翎便又看到了當年那個無憂無慮的斂財少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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