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回 第二五一章  長命鎖

作者 ︰ 易雪心

甘氏轉頭看了一眼鳳翎,表情有些吃驚。

瑞璇這一招,明擺著沖著她而來。

她本來徹頭徹尾的跟這件事情沒關系,瑞璇怎麼就從她屋里找了個證人出來,是想要證明什麼?

鳳翎笑笑,讓甘氏莫擔心,看看情況再說。

目光轉向緩緩走向場中的雲香。

當初甘氏要留下雲香的時候,她就反對了的。可甘氏心軟,架不住雲香哭得涕淚俱下,還是留在屋里當了個管茶水的二等丫環。

雲香本人倒是沒有什麼大問題,平日悶頭干活,不太吭氣。

只是雲香家里父母早亡,上有兄長二人,有手有腳的,還種著幾分薄田,偏偏把個妹妹賣進府里當丫環,可見到個貪利的人家。

易受人教唆威脅。

雲香怯生生的走到秦天河面前跪下,卻不敢抬頭,「奴婢見過大人……夫人。」

甘氏忍不住心里的疑惑,問,「雲香,你這是……」

陸氏提高聲音打斷甘氏的話,「雲香,你莫怕,有什麼話,你盡管跟大人說來,大人自會替你作主。」

雲香抬眸看一眼甘氏,又飛快的縮回目光,雙手在身前緊縮,不敢吭氣。

「你前日怎麼跟我回的,說夫人悄悄的著你做的什麼,你盡管回我爹。」瑞璇說話之初,聲音異常之嚴厲,後面才放緩了音調,輕嘆口氣,不得己似的,「你自然免不了錯處。但我爹必定念在你亦是為主子效命,不得己而為之。饒你,你兄弟。一條性命!」

雲香听得身子一顫。

鳳翎在心里「哦」了一聲。

瑞璇是有備而來啊!

剛才她是隱約瞧見瑞璇似在地上拾了什麼起來,現在想起來八成就是那個石 轆。瑞璇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作出反應,說明雲香這條線,她是早就布好了的。

不過以雲香兄弟的性命想要脅罷了。

雲香顫抖著從懷里模出個金制長命鎖來,哆哆索索的捧著遞向秦天河,「大,大人,請過目。」

秦天河接過,在手里翻來覆去的瞧了一陣子。問,「這是什麼意思?」

「回,回大人,前,前一陣子,夫,夫,夫人……」雲香哆索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倒是抹了幾把淚。

秦天河等得失了耐性,「還不說!」

雲香給他這一吼嚇得一個激靈,伏地直發抖,「回。回大人,夫人知道奴婢娘家兄弟在銀樓里當伙計,讓。讓奴婢悄悄找到娘家兄弟,按。按樣兒,打。打制一個長命鎖,說,陳,陳色要舊些,看,看起來要,要有些年頭的樣子。」

「給我瞧瞧!」陸氏似乎從她的話里听出什麼,「蹭」的站起身,劈手自秦天河手里奪過那把長命鎖,只瞄了一眼,便沖著甘氏冷笑,「難怪了,難怪那日鬧鬼,大人便是拾到這樣的一個長命鎖!與我當年打給麒兒的一模一樣!甘葉兒,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甘氏的表情哭笑不得。

不答陸氏的話,甘氏柔聲向雲香,「雲香,我自問待你不薄啊,你不想想,當時我為什麼要去你兄弟手里打這把長命鎖?我不過是想著他剛進銀樓不久,能接樁單子,在銀樓里抬起頭,將來也好少來向你伸手要錢。」

雲香不答話,以手捂嘴,低低的哭。

「大人,您听她說什麼?」陸氏將長命鎖依舊遞回秦天河手上,指著甘氏,道,「即便狡賴,她也承認了,這把長命鎖確是她交待雲香打制的,您再仔細瞧瞧,可是跟妾身打給麒兒的一樣?跟鬧鬼時您拾到的長命鎖,可是一樣?這兒居然還有,大人,」

陸氏望一眼筆直站著,瞪大眼楮的如嬤嬤,聲音里便帶上了些得意,「我哥哥嫂嫂還在等咱們府里的信兒呢,甘葉兒居心叵測,這回,您絕不能姑息!」

「對,爹爹!」瑞瑤適時接上話,嘖著嘴笑,「嘖嘖,我外公生平也最恨那些個神棍,說是裝神弄鬼誤人性命,卻沒想到咱們府里也藏著一個吶!如今罪證確鑿,還有如嬤嬤作見證,爹爹當上書皇上,奪其誥命封號!這樣的女人,又怎麼配做咱們尚書府的當家主母!」

秦天河面色凝重的將手中的長命鎖交給甘氏,「你怎麼說?」

甘氏接過,卻並不看,在掌心里摩挲,嘆氣,「大人忘了,早先我說要打一個長命鎖給翠英肚里的孩子?後來……」甘氏低頭,目光落在手中的長命鎖上,目光里便有些澀意,「這長命鎖後來沒用上,我日日瞧著傷心,錦繡看不過勸我,我便讓她隨便找個櫃里藏了,以後再也沒拿出來過。」

「不愧是甘葉兒哪,真會狡辯!」陸氏冷笑,「這分明就與我當初打給麒兒的一模一樣,麒兒都死了多少年了,款式又豈會一模一樣?天下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甘氏將長命鎖摩挲了一陣,伸手輕輕放在秦天河掌中,道,「當初,大人和妾身都是那麼盼望孩子的到來……妾身傷心,日日撫著這長命鎖,不覺中,竟給妾身摩得光了……」

抬眸看一眼陸氏,甘氏的眸光閃了閃,「勝記銀樓的長命鎖,這長命百歲款的,樣式從來也沒變過。至于重量,大人真能確定這和幾年前妹妹送給麒兒的一樣?」

秦天河低眸,鎖僧上,確實有一塊指月復大小的亮斑。

而甘氏的話也正戳中秦天河的痛處。

秦天河不由面色一沉,重重的將手中的長命鎖擲在雲香的腳下,「來人,給我拖出去狠狠的打,打到她說實話為止!」

「二小姐……」

「爹爹!」

不等雲香向她呼救,瑞璇慌忙的一句叫聲截斷她的話,向秦天河道,「您怎麼能僅憑她的一句話,就洗月兌她的嫌疑?這長命鎖她是制來嚇唬您的,成色重量與原來的只有幾分相似,又有什麼奇怪?爹爹這般責打說實話的丫環,女兒恐怕,恐怕……」

「你收聲。」秦天河咬牙低喝。

「爹!」

「收聲!」秦天河忍不住一聲大吼,「你給我退下去,再多說一句,莫怪我不心疼你!」

且不說陶姨娘如何,甘氏這里是很明擺的事情,秦天河也不是蠢人。

若照甘氏所說,這長命鎖是曾一段時間握在手里的,屋里就應該有其他丫頭見過才是,隨便找來問問,也就清楚了。

更何況上面的亮斑,確實是長期摩挲的結果。

大約是時間緊迫的關系,瑞璇的這招栽贓也使得太笨了些。

可有如嬤嬤在,秦天河也不能太給陸氏母女難堪,不由放緩了聲音,「都退下去,我自有主張。」

「不行!」瑞璇不敢再說,陸氏卻是不依,指著地上的嫣紅,「她是想利用這個賤婢害我,大人不能就這麼算了!大人若不能替妾作主,妾身明日就回候府,求我爹作主,要不,妾身進宮,求德妃娘娘作主!妾身堂堂一個候府小姐,可不能由著這個鄉婦隨便踐踏!」

秦天河的臉色變得鐵青。

這是陸氏仗著自己的身份,赤果果的威脅,心里知道,他卻不能置之不理。

陸氏的性子,很可能就這樣鬧到皇上面前的。

要知道他一個堂堂一品官,連個後院都穩不住,皇上該怎麼想?

秦天河倍感頭疼,卻听得鳳翎一聲笑,「呵!」

「臭丫頭,笑什麼,當我們不敢麼?」瑞璇瞪她。

听著琳瑯在耳邊低低說了幾句,鳳翎一邊點頭,一邊笑,「你們自然敢!去就去唄,我縣主姐姐問起,記得替我和我娘問聲好,就說我們想她了,讓她找機會跟皇後娘娘告個假,來瞧咱們一回。」

皇後可不是德妃一邊兒的。

誰怕誰啊!

瑞瑤「呸」她一口,「誰會替你個賤丫頭問好!」

「啊,妹妹的意思,是不用向縣主問好,還是……不向皇後問好?妹妹生就的好膽兒呢!」

瑞瑤漲紅了臉,又用力的啐她一口,卻沒有再說。

鳳翎便不再理她,向秦天河道,「爹爹,太太的意思,不過是說我娘借這府里鬧鞏事,栽贓陷害她,我娘怎麼說不是,她們也不會信,這不,如嬤嬤還在呢,若是回候府亂回一通的,給外人知道,還真當咱們尚書府後院不寧呢。」

「小姐說笑,奴婢只據實以回,不敢亂說。」

如嬤嬤行禮,嘴上客氣,臉上卻不好看。

這大小姐話里話外的,不明擺著說候府是個外人,深更半夜來尚書府,整個一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嬤嬤可別誤會,我可不是說候府是外人。這大半夜的,尚書府這麼點兒小事,都勞動世子爺遣嬤嬤來一趟,也可見候府沒拿咱們尚書府當外人啊,這尚書府的後花園,不就跟候府的一樣麼?」

這連世子爺都罵進去了。

怪候府的人把尚書府當自個兒的後花園呢,想來就來。

如嬤嬤礙著來時世子夫人的吩咐,讓她不要多言,她只得僵著臉陪笑,「自然是一家人,一家人。」

秦天河心里一陣爽快,佯作听不懂鳳翎的話里帶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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