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的古代世界,有許多蒙昧尚未開化的地方,但這絕不包括比泰多人。他們所建造的王城哈圖薩斯是一座公歷紀元前的大都會,是這個時代最大、最先進的城市之一。
伊南娜來了許久,粗略估算了一下,整座城市的周長大約在7公里左右,包圍著的圍牆高達五米,除了星星點點散落的平民區,城市中心則是王宮和數量高達30座的神廟。
城市的主干道全部鋪就了石子,底下的某處有巨大的糧食倉庫,巨大的斯芬克斯守護著往來的主要通道——青銅的不朽之門,以當世最先進的鉸鏈開合,所有人途經都要出示治安官的證明文件。草原上有放牧的牛羊的叫聲,叢林的深處放置著無數原始的蜂箱。
《聖經》里記載這個曾經輝煌最後沒落得無人所知的城市,稱它為流著牛女乃和蜂蜜的故鄉。
哈扎斯將軍以鍛煉的名義將伊南娜帶到宮殿高處的平台上,美其名曰訓練,實際是讓她給自己干活。
他把一大罐新擠下來的牛女乃給伊南娜,讓她拿著棒子攪拌,直到女乃油和牛女乃分離開來,才能算大功告成。
「蘇卡姆姆,」這位假公濟私的老將軍是這麼說的︰「這是鍛煉你的力量,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身手雖然奇怪,但也很不錯了。我要隨便改了你的路數,倒不能給別人增加出其不意的效果。你啊,就是力氣太小,也就只能作弄作弄路卡,以後天天下午來給我做女乃油吧。」
伊南娜趁他不注意把攪拌出來的黃乃油,挖了一塊放在嘴里,繼續低頭工作。
「你別不樂意,比泰多對女人可是好去處。」哈扎斯將軍看著夕陽照在萬神殿的頂端,隱隱綽綽能看看到石壁上刻著的神靈,風暴之神站在兩座山上,而太陽女神則站在一只豹子上,公牛和牡鹿圍在他們左右,他們的子女騎在雙頭鷹上,仿佛也在觀看夕陽西下。
伊南娜順著他的眼神望過去,就看到這個景象,聯想到他的話,微微皺著眉看著老將軍,仿佛在催他快說。
哈扎斯將軍不緊不慢︰「我們的至高神靈可是位女神,女人在比泰多的日子實在太好過,如果你忽略長達半年的冬季的話。」他看似渾濁的老眼里精光一閃︰「我知道王子並沒有收用你,你也不必慌張,王子不是不愛,只是還未遇到合適的人,他啊,未必看得上你。這次任務是你的一個機會,你這樣的人才入了後宮實在可惜,好好給王子打拼,以後求個恩典。女人在比泰多什麼都能干,女醫師、女13-看-網哈,我忘了你還沒學會寫字。」
伊南娜橫了他一眼,但卻微微地被打動了。如果能回家最好,若是不能回家,老頭子所說的未必不是一條好路。
「你再想想,」哈扎斯將軍打定了主意和姆拉唱/紅白臉︰「當今世上,能與我國作對的國家少之又少。我認識你到今天,也看得出你不喜歡埃及人不穿衣服。而亞述的王是個愛的,你雖不美,卻很新鮮。巴比倫,你可就更不能去啦,那里的女人一輩子一定要為伊修塔爾女神獻身一回,和陌生男人過夜,我看你也不能忍受吧。」
說的自己好像真的沒處可去一樣,伊南娜撇撇嘴,眼神看向了遠處。
要是從獅子殿跳下王宮的高牆,會在石板路上摔成肉餅。
要是想從正門偷偷跑出去,要經過王子殿、國王殿、議事廳三道關卡,被送回來之後一定是一頓鞭子,要是負隅頑抗那就是三刀六洞。
設想得好一些,如果她得到了那什麼什麼神靈的庇佑逃出去,會不會迷路不說,哈圖薩斯的三道大門——斯芬克斯之門、不朽之門和大地之門都守衛森嚴,自己沒有通行文書一定會被抓住,她連通行文書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呢!
出了門之後,如果她想去找凱羅爾,又怎麼一個人走過兩個月的沙漠之路或者找條船橫渡地中海?
伊南娜把所有的可能在腦子里過了遍,全打上了叉,決定還是搭乘王子提供的國際快線,算是日後報仇的利息好了。
哈扎斯將軍見她水靈靈的黑眼楮里有了笑意,好像那塊瓖在王旗上的黑曜石時,心里著實高興,覺得可算是把這姑娘威逼利誘得收服了︰「這就對了,這世上還有哪一國比得上我比泰多,我國還有別國從沒有的黑鐵,假以時日,霸權必在我國手上。」
這個問題困擾了伊南娜很久,比泰多雖然發明了冶鐵,但始終數量不多的樣子,並不足以給每個士兵全都配備。鐵器雖然比之青銅劍鋒利許多,但技藝有限,揮砍多了同樣容易折損。假如沒有這些掣肘,比泰多恐怕早就是一方霸主了。
這質疑的眼神像是挑起了哈扎斯將軍那根敏感的神經︰「你別不信,我國早在一千年前就得到了先知的賜福。比泰多並不是只有黑鐵而已,一千年前先知就留給了我們一段銀色光澤比黑鐵還要堅硬的金屬,我們要是能夠破解其上的銘文制造出來,再也沒有國家是我們的對手!」
伊南娜驚訝于四千年前的哈梯人就能煉出鋼來了,還說上頭有銘文,要在比黑鐵還堅硬的金屬上留下痕跡,必定也是鋼制的工具。
她動了動身體,感覺一直藏在腰帶里的那柄小小的瑞士軍刀抵到了小月復上,激動的心才平復下來。
這個世界上絕對存在著往來于歷史和現代的通道,她是一個例子,凱羅爾也是,而那個一千年前的所謂先知也有很大的可能是。
但哈扎斯將軍嘴里的那件器物恐怕被王家妥善地收藏著,要打听清楚著實不易,她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那個即將成為埃及王妃的凱羅爾。那個先前還討厭埃及法老,最後被傾國之力的英雄救美打動的姑娘。伊南娜不知道她會不會想念在現代的家人,但她自己是要回去的,即便早已經沒有了家人。
哈扎斯將軍沒有錯過伊南娜眸子里的些微興奮,得意道︰「比黑鐵還堅硬,你也沒有听說過吧。」這個奴隸的故國可能豐饒富有,紡織技藝高超,但肯定沒有他們的武器厲害︰「你若是想看,就好好服侍王子,今後在王子身後做個女隨行。他若娶正妃或日後登基,你就能看到那件寶物所制成的比泰多王家的象征黃金太陽圓盤。」
一條官場之路在伊南娜腳下鋪開,不過她現在拒絕去想,若是表現得太積極,反而惹人懷疑。何況短期內,她可能只會是一個低級女官或者女書記員,如果她趕緊把書讀好的話,目前想去參加這種王室最高儀式不過是個夢。
但是她原本慢吞吞攪著牛女乃的手一下子快起來,仿佛充滿了干勁。
「嘿嘿,這就對了,」哈扎斯聞著濃香的女乃油味︰「跟著王子不會讓你吃虧的。」
事實上,跟著王子簡直虧死了,女王就是女王,就算失了戀也是個政治家。
這不,他們才繞道阿拉伯沙漠準備潛入埃及,在經過一條溝澗的時候遭遇了埋伏在山頂上的埃及人的襲擊。因為地勢太不利于反抗,在毫無還手之力、眾人抵抗無效的情況下,渾身是傷的伊茲密王子被活逮個正著。
作為被《三國演義》培養起來的中國人,伊南娜知道王子的隊伍沒入了死路,從一開始就投降了個徹底,結果成了唯一一個完全沒有受傷的人。
哈扎斯將軍不好指責女人,但是他的眼神非常不滿,要不是拖著一個鎖鏈,他八成就要沖過來教訓伊南娜了。
而王子則拿凍死人的研判的目光對著伊南娜看了又看,才隨意拭了下嘴角的血跡︰「現在責怪誰都沒有意義,當務之急是想辦法逃出去。」
他們現在身處下埃及阿蒙神殿的地牢里,除了火光就是一片漆黑,伊茲密王子嘴上說著要想辦法逃出去,但是他心里明白這無異于痴人說夢。他現在能想的是,如果不能活,那必須死得有尊嚴。
他不能成為埃及威脅比泰多的人質,要麼逃出生天要麼自裁謝罪,父王和母後未必不想救他。但是一國王子深陷囹圄這樣的巨大恥辱,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出兵拯救絕對會被議會否決。他清楚自己的父王一定會有猶豫,而真正會為他傷心的恐怕只有母後一人。
伊茲密痛恨自己的大意,然而除了從大綠海坐船一路逆流而上,沙漠潛入是唯一的辦法。
如果這樣都會被愛西絲女王抓住,只能說他低估了這個女人,並沒有看透女人陷于情愛的時候,所能維持的冷靜殘酷的另一面。
他悠悠地嘆了口氣。
這時牢門被「吱呀呀」地拉開,幾個下埃及士兵拿著火把進入地牢。愛西絲女王有吩咐,伊茲密王子偷偷潛入埃及必定圖謀不軌,但愛西絲女王還想留著王子的命和比泰多國討價還價,不便施以重刑。所以要他們挑一個看上去立場不堅定的下屬,撬開這人的嘴,好讓愛西絲女王手上有把柄可抓,威脅王子寫信回比泰多借兵一萬,與下埃及一道攻打上埃及,阻止曼菲士和凱羅爾的婚禮。
奈克多將軍的眼楮掠過一片傷兵殘將,最後落在伊南娜身上,奈克多對她印象深刻,這個看不出男女的小子從一開始就乖乖繳械投降,要撬開她的嘴可能不是很難。而且她無災無痛的,要是上刑也可以堅持一時半會兒。
他便指著伊南娜對身邊的人說道︰「把她帶出去!」
伊南娜被兩名埃及士兵挾持出去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眼王子。黑暗中,她看不清那個男人的表情,但是那雙映照在火光里的琥珀色眼楮透出一種決絕來。
他並不害怕,因為伊南娜是個啞巴,什麼都供不出來,但這最終並無法改變這一行人的命運。
伊南娜很配合地被帶著在巨大空曠的神殿里左彎右繞,每根都必須數人合抱的巨大柱子上,色彩艷麗的壁畫人物歪著眼楮看她,在火光明滅里異常恐怖。
她被帶到最深處的大殿,按著跪在地上,抬眼只能看到一雙穿著金絲編制的涼拖的腳,那腳膚色微黑,卻光滑細膩,透著股異樣的性感,可見是平日精心保養,連一絲瑕疵也無,在這干燥多沙的苦熱地帶,只有一個人會有這樣一雙腳。
「抬起頭來。」那坐在王座上的女人發話了,她正輕搖著孔雀羽扇,那扇子扇起的微風將她的話吹得迷離朦朧,仿佛要淹沒在這滿室供奉神靈的燻香里,但伊南娜卻听出了她漫不經心下的不悅及冷厲。
她抬起頭,眼神慢慢往上挪。
伊南娜看到了什麼?
她看到了一對豐潤飽滿、彈跳生姿、盈光女敕滑、呼之欲出的d女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