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輕易，就沒了脾氣。
帶著幾分心滿意足的笑意，那雙美到不可思議的藍色大眼楮就那樣幾近討好的看著她僵硬的臉。
藍珠夕強忍著渾身顫抖，努力瞪大自己呆滯的眼楮瞪他。
一時間，整個房間不知第幾次又變得死寂無聲。
「叮鈴鈴——叮鈴鈴——」
電話鈴聲響起媲。
凌月歌俊臉早已變得鐵青而陰冷，抬手接起電話。
「好。」
半響，只是透著無限冷冽的一個字，便重重掛斷了。
轉身面向身邊始終瞪著雙眼一聲不吭的小女人，狹長的鳳眸微微垂下，薄唇輕啟，語氣冷的嚇人︰「帶著你的‘朋友’立刻離開這里，門外有人帶你們出去……明天，我要听你的解釋。」頓了頓，片刻後，又沉聲加了一句︰「……你最好不要亂跑。」
朋友二字故意咬的極重，透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的火藥味。
很好……看來，他撿回來的這個東西並不完全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
或者是，這才是剛剛開始……終于露出她的狐狸尾巴了？
呵，這最好不是她有意安排的……
「我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藍珠夕深吸了口氣。
四個字從口中傳出，竟是從未有過的凝重和冰冷……而她那雙呆滯木訥的大眼，始終像是狠狠瞪著眼前忽然出現的男人一般，沒有離開半點。
說罷，便從他身邊走過，先一步拉門走了出去。
步伐依然顯得有些詭異的奇怪……
「……」
該死！這個小女人，居然有本事連看也不看她一眼？
他凌月歌莫不是撿回來了只白眼狼？百年不遇的發了一次莫名其妙的善心收留她，恐怕這輩子只會有這麼一次！好吃好喝的養了她將近兩個月……現在，她居然敢無視他？！
好，真是好極了。
狹長的漆黑鳳眸死死盯著那頭也不回便走出病房的瘦小身影和她柔軟的黑色長發，凌月歌緊緊抿起薄唇，只覺得心里說不出的火大——要不是茵茵還在生病不能受打擾……他恨不得現在就沖出去把那該死的小女人拉出來，捏著她的下巴好好問問她究竟還知不知道誰是她的主人？她究竟還知不知道該听誰的話？
「明天？還有明天麼？」
忽然，一道似笑非笑的冷酷嗓音清透而刺骨，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視線落在眼前這個渾身同樣散發著神秘且詭異氣息的年輕男人，凌月歌忽而牽起嘴角，笑的邪魅︰「你可以試試看。」
盡管那個可惡的小女人自從看到他起就變得很不對勁，但是……他凌月歌有這個自信——她，絕不會這樣輕易從他身邊離開。
為什麼？
……那抹瘦小身影傻傻站著陌生街頭眼巴巴等著他回來找她的模樣不經意間又浮上眼前。
呵呵……
冷冷看著眼前充滿敵意的陌生男人，凌月歌只是笑的邪妄冷酷。
不過，就算是那個小女人當真有膽子想跑，也要問過他同不同意……
他若不同意，有誰可以靠近他身邊？
他若不同意，又有誰可以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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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身穿黑衣的所謂‘保安’從小門順利離開醫院，藍珠夕一聲不吭的走在前面，拐進旁邊那條街燈昏暗的無人小巷。
慕容洵汐雙手插兜，修長的身影始終緊緊跟著她後面。
月色下，那雙湛藍湛藍如同大海般扣動人心的絕美大眼楮一直那樣含著幾近寵溺的笑意看著走在前面的那抹瘦小背影……看著兩人在地上緊緊相隨的影子，看著她那明顯還很笨拙的走路姿勢。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確定周圍再也沒有人會經過的時候，藍珠夕終于停下腳步。
僵硬著身子背沖他站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也一直守著她身旁，含笑看著她的背影沒有打攪她，似乎看到她就像看到了全世界那般心滿意足，別無所求。
突然，剛剛還安安靜靜的瘦小身影猛然間轉過來狠狠抓起他胸前的衣服，用力將他抵在旁邊的牆上。
「你是不是瘋了……你是不是瘋了……」
壓抑的嘶吼聲說不出的痛苦和掙扎，她死死抓著他的衣服將他撞在牆上，拼命搖晃著。
昏暗的街燈下，那張毫無血色的巴掌小臉上滿是無法隱忍的痛楚……明明那麼悲傷，可那雙呆滯木訥的大眼楮卻依舊無法流出眼淚來。
看上去那樣無助。
「十七……」
任由她將他抵在髒兮兮的牆上用力搖晃著，發泄著。
湛藍如大海般清澈絕美的大眼楮閃過一絲不忍，唇角的弧度忽然失去上揚的力氣。
「你說啊！你是不是瘋了……」藍珠夕越發大聲的喊了起來，抬起手，突然用力給了他一個耳光，幾近聲嘶力竭的吼了一聲︰「千塵夜瀾！！！你是不是真的瘋了？！」
啪的一聲脆響在這寂靜的小巷里炸響。
清晰到驚人。
手還停在半空中保持著剛才揮出去的動作，藍珠夕忽然僵在了原地，看著他被自己打偏的俊秀臉龐，再也發不出聲音。
……本來淚流滿面，可是她為了追尋自己的愛，早已失去了哭泣的資格……
但是，為什麼，會這樣。
東海靖，南海藍，西雲水，北千塵。
站在她面前這個面容絕美如千年寒冰般剔透精致而神秘的年輕男人——他是四海有名的北海鮫人皇族未來的繼承人，是那個被譽為千年來天賦最強的北海鮫人太子啊！
他怎麼能……
他怎麼可以出現在這里？！
「十七……」
萬籟俱寂中，忽然，他輕柔的聲音仿佛還在那美麗的大海深處一般傳來。
靜靜轉回頭看著她，那雙湛藍色宛如海之精華般璀璨的大眼楮中盡是濃到抹不掉的疼惜，像是兩汪聖潔之水，那樣直直望入人內心最深處。
他的聲音很溫柔，很溫柔。
淡色薄唇輕啟，他看著她那張悲痛欲絕的慘白小臉︰「十七，不要哭……」
他看著她呆滯木訥的大眼楮，看著她臉上那麼悲傷的表情。
他說……十七，不要哭。
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捏碎了一般，他只覺得自己差點就要透不過氣來了……她是他的十七啊，她是南海最美的十七公主啊……
十七，為了他，你真的心甘情願變成這副樣子嗎？
「瀾瀾……」
終于，不知過了多久，藍珠夕仿佛一瞬間失去了全部力氣那般，高舉的手垂了下來，無助的看著眼前的人。
低低喚了一聲。
「嗯……十七，我在這。」他忽然伸出雙手，輕輕將她如今單薄瘦小的身子擁入懷中︰「不要怕，我會陪你。」
她悶悶將臉埋進他懷里，許久，輕輕點頭︰「嗯，不怕……」
扎在他懷里，她看不到那雙絕美的藍色大眼中所流露出來的巨大疼惜與自責。
是的，自責。
當年，他分明听到了那次的計劃，卻沒有勇氣掙扎逃出來通知她……
如果那年他保護了她，就不會發生那樣的危險，也就更加不會發生後來的事了……
不知過了多久。
藍珠夕漸漸從失控的情緒中平靜下來，接受了這個事實。
……自從那次在電視上看到他，她就一直在努力說服自己只不過是長得像而已……
吸了吸鼻子，她從他懷里退了出來，不解氣似的瞪了他一眼︰「你長本事了是不是？居然敢違抗你父皇母後……他們怎麼會同意你離開北海？」
「十七，拜托，我早就長大成年了好不好？」聳了聳肩，在她面前，他永遠是那樣慵懶而毒舌，帶著幾分孩子氣的驕傲︰「他們都是一半身子埋進土里的好人家了，最好不要跟我如日中天的年輕一代作對~」
「真的？他們沒反對？」
怎麼可能？！
想了想多少年前見過的那威嚴的北海人魚王和人魚皇後，藍珠夕立刻滿臉質疑的看著他。
「嗯，沒人反對哦！」眨了眨那雙湛藍絕美的大眼楮，淡色薄唇勾起一道蠱惑人心的弧度︰「就當做是暫時來人類世界玩一趟，有何不可？他們為什麼要阻止我？」
呃。
暫時來玩一趟？
仔細盯著他那張怡然自得的俊臉看了半天，足足一分鐘，藍珠夕終于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這麼說來，看樣子說不定是北海人魚王施法在他身上，讓他可以在短期之內變成人類在陸地上活動……
呼出口氣，藍珠夕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是快要被你嚇死了！」
她還以為，他也像她一樣，用了什麼最寶貴的東西作為交換——不過她仔細觀察了他半天，都沒有發現他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走吧，我帶你去吃點東西。」
看她總算放松下來的模樣，絕美的湛藍眸子不動聲色的掩去一絲波動。
隨即，他笑著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