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世界很大,大到你一輩子都不可能認識所有的人。有的時候,這個世界卻很小,小到你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和你有淵源的人。
魂天意做夢都沒有想到,武修民居然認識自己的師傅,上一代的送尸官。
「你的性格和他,可是有很大的差別。」武修民淡淡的笑了笑。
的確,雖然魂天意是老頭子一手帶大的,但是老頭子那幽默風趣的性格一點都沒有在魂天意身上體現出來,從魂天意懂事的時候,他就一直是一副冰冷淡然的情緒,似乎什麼事情都無法引起他的興趣。魂天意的性格曾經讓老頭子一度郁悶,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個千古不變的道理似乎在魂天意身上根本就沒有起到作用。
「你怎麼會認識他的?」
篝火映紅了武修民的臉龐︰「術法界這個圈子,原本人數就很少,我們認識也是在情理之中。」
魂天意搖搖頭︰「老頭子平生的經歷我幾乎都知道,但是他從來都沒有跟我提到過你。」
「他當然不會在你面前提到過我。但是你一定知道,你師傅脖子處,有一道疤痕吧?」
魂天意悚然一驚,武修民說的沒錯,老頭子的脖子處的確有一道粗厚的疤痕,從疤痕上可以推斷出來,當時那道傷口差點將老頭子的整個脖子都給斬斷下來。魂天意曾經仔細看過這道傷口,傷口周圍參差不齊,不像是利器留下的痕跡,更像是某種猛獸的利爪造成的。
魂天意曾經問過這道傷口的來歷,但是老頭子只是輕描淡寫的說,這是年輕時候留下的傷口。
至于到底怎樣留下的,又是什麼東西留下的,魂天意再三追問,老頭子卻只是笑而不語。
「那道疤痕,差點就要了他的命。」武修民似乎回想起了過去,他看著熊熊跳動的火焰,嘆了口氣︰「已經三十多年了,沒想到他卻先我一步離去。」
「算了,當年的事,都已經過去了。好好把握現在才是對的。小伙子,你讓我想起了我年輕的時候,這種感覺真好。另外,我也要給你一個忠告,今天晚上,可不要睡得太死了。」
魂天意眉毛一挑,他輕聲道︰「怎麼回事?」
武修民淡淡的笑了笑︰「我們被盯上了,雖然不知道盯上我們的到底是什麼,但是我卻能感覺得出來。」
「很奇怪是吧?」看到魂天意訝然的表情,武修民似乎十分滿意,「你畢竟還是太年輕了。如果這里真的是天地間陰陽不分的地方,那麼總會有產生一些古怪的東西。」
的確,自從深入到武山之後,魂天意總是覺得有點不對勁的地方,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對勁,他卻不知道。
武修民微微眯起了眼楮,他的雙眼中流露出一抹精光︰「就這樣吧!不管那到底是什麼,總而言之,只要敢阻礙我進入祭古村,就別怪我不客氣。」
魂天意抬起頭,山林里的天空永遠被高大的樹木所遮蔽,在這里,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月亮,除了漆黑,什麼東西都沒有。
武修民說的沒錯,在這種地方,的確容易出現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當初或許因為自己年輕,所以才沒有感覺到吧。
兩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帳篷里休息,只有大牛守在篝火旁邊,他從口袋里拿出一支煙鍋,裝滿煙絲之後一口一口的抽著,火光忽明忽暗,猶如地獄里的鬼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魂天意猛然間打了個激靈,他立刻從帳篷里坐了起來,仔細的朝周圍傾听著。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陣竊竊私語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這個聲音很輕,剛開始的時候,魂天意幾乎認為自己听錯了。他努力的讓自己的頭顱清醒了一下,那真若有若無的聲音依然存在。
他立刻想到了在臨睡前武修民跟他說的話。
這個林子里,的確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魂天意沒有打開手電,他悄悄的爬起來,將帳篷打開了一條縫隙,山里陰冷的空氣立刻吹進了帳篷里,這讓魂天意更加清醒。
環繞在營地周圍的篝火依然明亮著,但是魂天意四下掃視了一圈,卻沒發現大牛的身影。他朝武修民的帳篷看了一眼,發現武修民的帳篷里也是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靜。
周圍竊竊私語的聲音依然存在,魂天意想听听對方到底說的是什麼,但是努力了半天,卻仍然沒有听清楚。那種猶如風吹樹葉的聲音讓魂天意忍不住心生煩躁。他小心翼翼的抽出自己那柄紅色的匕首,然後鑽出了帳篷,將身子暫時隱藏在帳篷的陰影下。
大牛去哪里了?還有武修民,他是在帳篷里沒有出來,還是和大牛一樣不見了?魂天意冷靜的分析著,他搖搖頭,武修民應該還在帳篷里,也許他年紀大了,沒有听到外面的聲音,可是大牛這個應該一直守護在營地周圍的人忽然消失不見,卻不是什麼好現象。
魂天意一時之間模不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思索了一下,決定先去武修民的帳篷看看他到底在不在。但是他剛剛轉過身子,卻猛然間發現一叢篝火的旁邊,有個黑魆魆的影子在站在那里。
魂天意立刻警覺起來,那個影子肥肥胖胖,並且個子很矮,從目測上來看,他的身高最多只有一米高。肯定不是大牛和武修民,但是這人是誰?他站在篝火的旁邊又想要做什麼?
那人站的角度十分刁鑽,篝火的光芒僅僅只能將他身體的輪轂勾勒出來,但是卻無法看到對方的面孔。而且,他到底是不是人類,魂天意也不太清楚。畢竟這里已經是武山中人跡罕至的地方,出現其他人的幾率實在是太小了。
魂天意仔細觀察了一會,他發現對方一動不動,站在那里似乎是一尊雕像。也有點像一株長的有點畸形的粗壯樹墩。但是魂天意在扎營的時候已經注意過,那個地方根本就沒有任何東西。
周圍寂靜的厲害,但是魂天意的腦海中卻依然回蕩著那股竊竊私語的聲音,他甚至有一種感覺,那個聲音其實不是在響在外面,而是響在自己的心里。
魂天意決定去看看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他貓著腰,正想悄悄走過去的時候,驀然一只骨稜稜的大手從自己身後伸了過來,一把捂住了魂天意的嘴巴。
這只大手的力氣很大,魂天意遂不及防,差點被這只大手將腦袋給捏碎了,他反應奇快,後肘陡然朝後面撞擊過去,然後一個過肩摔,想將背後的人給翻過來。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別亂動!是我!」
這個聲音很低,而且充滿著不耐煩的情緒,魂天意立刻就醒悟過來,在自己背後的是大牛。
魂天意放松了自己的身體,示意自己不會亂動,但是大牛仍然將嘴巴湊在魂天意的耳朵邊,將聲音壓得很低︰「千萬別亂動。」
說完這句話之後,大牛才慢慢的放開了手。魂天意扭頭朝後面看去,卻發現武修民也藏在大牛高大的身子後面。
該死的。魂天意暗罵一句,看來他們兩個早就知道有東西過來了,但是卻沒通知自己。
他忍不住白了大牛一眼,然後用眼光詢問︰「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大牛根本就沒有理會魂天意,他的目光充滿了警惕,一樣看著站在篝火旁邊的影子。武修民對他搖了搖頭,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一樣面色凝重。
魂天意討了個沒趣,但是此時此刻他卻稍微將心放了下來。有這兩尊大神在前面擋著,現在根本就不用自己出面。
但是魂天意忽然間覺得有點不對勁了,周圍陣竊竊私語的聲音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停止了,整個山林里面,變得一片寂靜,就連夏日的鳴蟲都沒有了。
而且,這里的空氣變得越來越陰冷了,就連用凝固燃料點燃的篝火,都被這股陰寒的氣息逼的奄奄一息。
周圍的空氣都快結成冰了,魂天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看了看伏在自己身邊的武修民,發現後者被凍得臉色煞白,就連眉毛上都凝聚出了冰霜。
大牛回頭看了武修民一眼,他飛快的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後將指尖的鮮血朝自己的身邊甩了過去。
說來也奇怪,大牛指尖上的血液剛甩出去,周圍那股陰冷的空氣立刻就被驅退了。他們周圍的空氣重新變得正常起來。但是這也僅僅限于他們身邊,距離大牛三米遠的距離,就重新是冰霜的天下。
魂天意面色凝重,周圍漆黑一片,他看不到冰霜覆蓋的區域到底有多大。如果範圍很大的話,那代表著不知名的東西能力很強,如果它,或者它們抱有敵意的話,對魂天意三人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
「希望不要出什麼亂子啊。」魂天意暗暗道,馬上就要到達祭古村了,如果在這個時候出現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他會發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