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天意是在疼痛中蘇醒的。在蘇醒的那一剎那,他出現了短暫的失憶,這里是什麼地方?發生了什麼事情?甚至連自己是誰他都不知道。唯一讓他感到清醒的,便是渾身傳來撕裂一般的疼痛。
魂天意努力將自己的眼楮睜開,他發現自己的眼前一片黑暗,周圍陰冷的氣息不斷的順著他的皮膚鑽進身體內,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股陰冷的氣息……
魂天意驀然回憶起來,祭古村的入口,蠍子王,魎,還有最後那一聲劇烈的槍響。
該死!魂天意緩緩的轉過頭來,正好看到一個魁梧的身影坐在自己的旁邊。他坐在一叢微弱的篝火旁邊,背對著自己,似乎正在整理什麼東西。
「你醒了?」大牛頭也不回的問道。
「我們沒事了?」魂天意剛剛說話,就被自己的聲音給嚇了一跳,這個嘶啞無比的聲音真的是自己發出來的嗎?
大牛轉過身來,隨手將水袋放在魂天意身邊︰「目前還算安全,但是這里問題很嚴重,你先喝點水。」
魂天意支撐著身子爬起來,他這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身上的衣服都變得破破爛爛的了,並且到處都是擦傷和淤痕。
一些緊要的傷痕已經經過了簡單的處理,有幾道白色的繃帶胡亂的纏在自己傷口上,看樣子是大牛替自己包扎的。而自己的耳朵雖然還被那支重型狙擊槍震的嗡嗡作響,但是卻明顯恢復了不少听力。
回想起昏迷之前的時候,自己還掛在深淵的繩子上面,被狙擊槍的槍聲震暈之後,這些傷痕應該是從上面跌落下來產生的。
他忽然打了個哆嗦,自己還真是命大,從這麼高的地方跌落下來,居然僅僅只是受了輕傷。
大牛站起來,他淡淡的道︰「你的傷口沒有大礙,唯一比較嚴重的地方就是有輕微的腦震蕩,重型狙擊槍的後座力幾乎完全被你承受下去了。不過也幸虧如此,不然的話,蠍子王會將我們兩個撕成碎片。」
魂天意喝了口水,借著篝火的余光,他看到自己的背包就在旁邊,這讓他稍微松了口氣。
「他們呢?」魂天意隨口問了一句。
大牛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的語氣變得十分凝重︰「這正是我們目前遇到的問題,他們不見了。」
魂天意正在喝水的手頓時停了下來,饒是他一向鎮定,听到這個消息後,語氣中也變得比較驚慌︰「不見了?怎麼回事?他們明明就在我們前面!」
「你先別著急,他們未必就是遇到了危險。」大牛隨手一指,「那是他們留下的記號。」
魂天意微微動容,他順著大牛指著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個粗劣的箭頭刻在樹干上。箭頭一刀勾畫完成,雖然刻的難看無比,但其中匆忙的韻味卻表露無遺。
但是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能讓汪慶和武修民拋下自己不管,先行離開這里?難道他們不知道,離開了自己,他們根本就進不去祭古村嗎?
魂天意腦子轉的飛快,波哥是第一個下來的,下來之後便沒有了任何信息,暫時假設他遇到了危險。汪慶和武修民是第二批下來的,他們下來之前,自己和大牛正在浴血奮斗,于情于理,他們都不應該拋下自己兩人不管。除非是想要去救波哥?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肯定是看到了波哥遇到危險了。
似乎也只有這樣解釋才能解釋的通了,但是其中還有古怪的地方,武修民是個老奸巨猾的家伙,他在意的只有進入祭古村,按理來說,他是絕對不會在意波哥或者汪慶的生死,那他也就沒有理由離開這。
魂天意的腦子都被搞得混亂了,他揉了揉太陽穴,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小子,你還能不能走?」大牛將黑刀掛在自己腰間,伸手將地上的包裹被在肩膀山。魂天意注意到,他的背包癟了好多。
「你的狙擊槍呢?」魂天意問。
大牛聳聳肩︰「剛才跌落下來的時候,狙擊槍不知道丟在什麼地方了。」
魂天意釋然,在武山山脈深處,莫說是在黑夜,就算是白天,也不容易在茫茫林海之中找出一柄狙擊槍。更何況,現在這種情況根本沒時間去找了。
「走!」魂天意咬牙站起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曾經被繩索摩擦的血肉模糊的雙手,也已經被大牛包扎好了。
「這個家伙……」魂天意郁悶的想,希望自己將來不會和他翻臉吧。
和上面相比,深淵里面安靜多了,但是也陰冷的多了。魂天意身上的衣服早就在跌落的過程中被劃的支離破碎,被這股陰冷的氣息一逼,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大牛大踏步走在前面,不時停下來用手電朝兩旁的樹干上照去,他在找武修民和汪慶留下的記號。兩人如今只有一只手電筒了,大牛的那一只手電,早就不知道丟在什麼地方了。
魂天意看了看手腕,確認了一下方向。他心中一動,發現記號指著的方向正是此行的目的地。但是隨之而來的疑問也讓魂天意詫異無比,難道他們知道去祭古村的方向?
這個問題顯然是否定的,波哥和汪慶兩個刑警是不會接觸到祭古村,而武修民也應該不知道。否則的話,就算武修民沒有進入的辦法,也會在這附近想方設法進入祭古村。
那麼,第一個下來的波哥到底遇到了什麼?
魂天意百思不得其解,他只能和大牛一起順著武修民留下的記號慢慢朝前面走去,好在附近也沒有什麼陰邪的東西,深淵下面的路,倒是比較平靜。
走了約莫半個小時,的大牛忽然停住了腳步,他揮揮手,示意魂天意不要吱聲,然後他才關掉了手中的光源,低聲道︰「小子,你最好過來看看。」
魂天意悄悄走上前去,他撥開眼前的雜草,順著大牛的目光朝對面看去。
對面居然是一條河。
河面很寬廣,足有四五十米寬。所以河水的流速也很緩慢,所以在之前魂天意根本就沒有听到河水流動的聲音。大牛低聲道︰「河對岸有人。」
魂天意朝對岸忘了過去,果然發現一道慘綠色的光芒穿過叢林。
那道光芒出現的十分短暫,但是魂天意卻看的清清楚楚,他驚喜道︰「是武鎮長和汪慶!」
大牛搖搖頭︰「我們攜帶的光源沒有綠色的,而且……你看這里」
大牛小心的將手電打亮,確保手電的光芒不會被河對岸的人發現之後,這才將手電的光束朝旁邊的樹干上照了過去。
樹干上的樹皮已經被刀子砍掉了,露出一片白花花的樹肉,上面兩個血紅色的大字看上去觸目驚心︰「小心!」
大牛將手電關閉,然後低聲道︰「這是用人血寫的,血液剛剛開始凝固。時間大概半個小時前。可是,他們讓我們小心什麼?」
魂天意問︰「是誰的血?」
「這是武鎮長的字跡,但是卻不是武鎮長的血。」
「這老家伙。」魂天意心中暗暗惱怒,不是武修民的血,那一定是汪慶的了?汪慶在下深淵的時候還是毫發無傷,沒想到剛下來就成這樣了。還有,他們到底去什麼地方了?難道過河了?
大牛忽然道︰「小子,我要到河對岸去看看。你在這里等著我。」
魂天意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你想干什麼!」
「他們很可能是過河了。但是我不知道河對岸到底是什麼人,但是不過去看一看,總歸是不放心……」
魂天意明白大牛的意思,他低聲道︰「等我一下!」
魂天意從背包中取出一個模樣陳舊的羅盤,羅盤的指針和周圍的刻度散發著幽幽的綠光,那竟然是用夜光石制成的。他低頭計算了好一陣子,才松了口氣。
「祭古村在河對岸。我們早晚都要過河的,既然如此,我和你一起去。好歹有個照應。」
大牛點點頭,「既然這樣,我們得快點。」
魂天意將羅盤放進背包里,他看著光芒變得更加黯淡的指針和羅盤,心疼不已。羅盤是老頭子留給自己的,指針里面封印了十分濃烈的陽罡之氣,每使用一次,陽罡之氣便散發一些,一旦陽氣散發完畢,這個從明清時期便流傳下來的羅盤,就會徹底的完蛋。
這是魂天意專門用來尋找祭古村的東西,如果不是因為靠近祭古村的話,他是絕對不會使用的。
四周黑漆漆的,為了擔心被對岸的人發現,大牛並沒有打開手電,但是即便如此,在這雜草叢生,藤蔓遍地的叢林中,大牛也是行走如飛。相比之下,魂天意便差了好多,他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邁動腳步,不時的被藤蔓絆倒在地上,然後在地上滾兩圈。
「我說你能不能打開手電!」再又一次的跌倒之後,魂天意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不能。」大牛回答的十分干脆,「對面的人不知道是敵是友。為了保險起見,我們不能讓對方發現我們的蹤跡。」
魂天意氣哼哼的爬起來,他的臉上火辣辣的疼痛,用手一抹,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便從傷口處散發出來。
那家伙難道是猴子嗎?魂天意滿懷惡意的想著,這麼難走的山路,而且又是在漆黑之中,他居然硬是一次都沒有跌倒過。
好在河岸距離這里並不遠,在跌倒了七八次之後,魂天意終于听到了河水嘩啦啦的聲音。
但是與此同時,他也听到大牛一聲驚呼︰「這……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