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中,任何人都不會遇到一個和自己完全相同的人,所謂的相同,無論是在相貌,性格,思想,還有經歷上,都絕對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程度,這是一個亙古不變的道理。
但是武修民的話卻讓魂天意有點不明白了,如果對方不是冒牌貨,難道是真正的魂天意?但是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第二個魂天意?
大牛道︰「武鎮長,別開玩笑了,如果他們兩個不是冒牌貨,難道我和這小子才是冒牌貨嗎?」
「我們未曾明白的東西很多。例如,妖河就是其中之一……」
魂天意皺著眉頭,妖河就是他們之前渡過的那條大河。但是妖河到底有什麼凶險,誰也不明白。之前魂天意認為那人面妖蛾便是守衛妖河的東西,但是除了大牛被人面妖蛾給刺了一下,好像妖河根本就沒有其他的凶險。
武修民現在說這個是什麼意思?難道那兩個冒牌的魂天意和大牛和妖河有關系嗎?
「妖河,和那兩個冒牌貨有關系?」大牛的腦袋明顯有點不夠用了。
「不知道。」出乎意料的是,武修民卻只是搖了搖頭,「我只听說過一個傳說,凡是看到妖河的人,都將能看到自己的內心。」
魂天意道︰「的確是有這個傳說,但是沒人認為這是真的,因為見過妖河的人雖然少,但是並非沒有。可是這些人都說妖河只是一條普通的河流。」
「既然有這樣的傳說流傳下來,肯定有一定的道理。」武修民微微一笑,他看了看四周越來越濃厚的霧氣,道︰「小兄弟,我想我們應該離開這了,再不走,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霧氣越來越濃厚,空氣中充滿著潮氣,魂天意感覺到自己呼吸的不是空氣,而是大量的水分。他咬咬牙,不管武修民的推斷到底對不對,總之虛無空間之中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魂天意拿出紅色的匕首,他一下將自己的手腕割破,鮮血立刻順著他的手指緩緩的流了下來。
「知道為什麼你們無法離開虛無空間嗎?」魂天意舉起了自己帶血的手腕,「因為你們沒有祭古村的血液啊!虛無空間之中,只有用我們的血液,才能驅散其中的霧氣,重新找到進入村子的路。」
鮮血滴答滴答的從魂天意的手腕上掉落在地上,血液接觸到了地面,但是卻沒有滲進土壤之中,反而猶如滴落在塑料紙上一樣。魂天意右手掐了個咒訣,血液立刻蠕動起來,然後順著地面朝前面游走。
「跟我來。」魂天意淡淡的道,他看了看武修民,發現後者正在若有所思的盯著朝前面游走的血液。
真有趣啊。竟然可以用血液來指引道路。他的那個咒訣也很古怪,為什麼我卻從來沒有見過呢。
魂天意道︰「就算是你知道了進入的方法,也不可能通過虛無空間。因為虛無空間來自于祭古村,只有擁有祭古村血脈的人,才能返回祭古村。你明白我的意思?」
「原來你是祭古村的人。」武修民立刻反應過來,他的臉上有點興奮︰「怪不得!怪不得你會被老頭子收為弟子!這老家伙,原來一直想再次進入這里的!」
那滴落在地上的血液猶如蝌蚪一樣,緩緩的朝前面游去,魂天意三人則緊緊的跟在後面。周圍的霧氣雖然很嚴重,但是有了這東西的指路,所以並不用擔心迷路什麼的。唯一擔心的就是會不會在半途中再次遇到那兩個冒牌貨。
「應該不會遇到他們了。」說這話的是魂天意,他已經將自己手腕上的傷口給包扎了起來,他眼楮盯著地上游走的血液,道︰「虛無空間其實就是一塊時空錯亂的地方。無論是時間還是空間,都亂七八糟的。換句話說,我們只能遇到一次里面的人,一旦遇到了,再分開,就永遠不會再在虛無空間之中踫面。」
大牛很干脆的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听起來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之前消失在這里的人們會被人遺忘,應該也可以解釋了。祭古村,這個地方還真是古怪啊。」
魂天意淡淡的道︰「凶險的地方還在村子里。這里只是剛剛開始。」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前面游走的血液越來越淡了,魂天意不得不再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刀。鮮紅的血液從他的手腕上流下來,但是魂天意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越往前走,霧氣就越淡。同時周圍的天色似乎也開始明亮了起來。雖然仍舊沒有太陽,但是卻已經不是剛開始的那種漆黑了。魂天意稍微松了口氣,為了走出虛無空間,他不斷的割了自己手腕三次。失血過多的他臉色有點蒼白。
「武鎮長,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來到祭古村,到底為了什麼?」
其實在青陽鎮的時候,魂天意就問過這個問題了。但是當時的武修民並沒有回答。魂天意曾經想過,是不是武修民去祭古村的目的和自己有沖突,所以武修民才拒絕回答自己的問題,但是現在已經到達祭古村的邊緣了,就算是他告訴了自己,自己也不可能將武修民給驅逐出去。
武修民沉默了一會,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我不能告訴你,等我到達祭古村之後,我們就分道揚鑣,你去做你的事情,我去做我的事情,我們只當誰也不認識誰就可以了。」
魂天意嘆了口氣,他忽然停住了腳步︰「那麼,我們現在就可以分開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圍的霧氣已經全部散掉。漆黑的夜晚也變成了一片朦朧的灰色。是的,他們就這麼輕而易舉的通過了號稱永遠無法通過的虛無空間。
這里的天空是灰色的,大地是灰色的,遠處的岩石也是灰色的。放眼望去,整個世界都是灰蒙蒙的一片。這里似乎永遠都籠罩在一層淡淡的灰色氣體之中,在他們的前面,一片龐大的灰色建築隱藏在灰色的空氣之中,若隱若現。
這里荒涼的有點過分了,以魂天意為中心,周圍凡是能看到的地方,竟然沒有一株植物的存在,能活動的東西更是沒有。魂天意抬起頭來,看了看灰色的天空,然後臉上黯然失色。
十幾年了,祭古村中仍然沒有太陽出現。魂天意的心中,一個近乎于不可能的傳說從心底冒了出來︰當第一縷陽光灑進祭古村的時候,掌控命運的雙手,將會徹底的放棄對祭古村的詛咒。
對,是詛咒,生活在這里的人們,全都是受到了詛咒。
相比于魂天意,武修民的眼楮中卻閃過一絲狂熱的神態,他往前走了兩步,臉上滿是激動。
「祭古村!我來了!我終于找到你了!」
他伸開雙臂,似乎想將整個村子都給擁抱起來。而大牛就站在他的身後,淡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是的,從魎,蠍子王,深淵,人面妖蛾,還有妖河和虛無空間,他們終于順利的到達了目的地,盡管他們身上的補給已經消耗掉了一半,盡管他們精疲力竭,盡管在前方等待他們的仍然是一片未知……
但是總歸是到了。這個傳說中最神秘的地方。
「魂天意,這次謝了。雖然之前我們有過不愉快的沖突,但是在一路上也曾經並肩作戰。現在我們都到達了這里,我希望我們的目的不會產生沖突。」
面對武修民的感謝,魂天意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他說道︰「希望如此吧!不過,假如我們最終走到了對立面,我想,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大牛冷冰冰的道︰「同樣的道理,到時候,你可要小心我的黑刀了。」
魂天意微微一笑,他扭頭便朝前面走去。
武修民的聲音忽然在他背後傳了過來︰「魂天意,波哥和汪慶已經對你產生了誤會,你現在沒有任何幫手,甚至還多增加了兩個敵人。」
魂天意頭也不回的道︰「我習慣了獨來獨往。」
武修民道︰「這東西送給你了,就當是你帶我來祭古村的答謝吧!」他手一揚,一件東西便朝著魂天意的背後扔了過去。
听到背後破空的聲音,魂天意轉過身來,他伸手一抓,將那東西抓在了手中,這東西入手的時候微微發燙,他張開手一看,原來是一個紅色的小藥丸。
「這里毒蟲猛獸不知道有多少,這東西是大牛配備的驅毒丸,你戴在身上,或許能有一點作用。」
魂天意點點頭︰「謝了。如果有機會,我會帶你去青陽鎮對鎮民們贖罪。」
武修民愣了一下,但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如果你有這個能耐的話!哈哈!」
十幾年了。原本我認為我這一生中都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了,但是僅僅只過了十幾年,便讓我再次回到了這個生我養我的地方。命運,還真是給我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啊。
魂天意默默的走在路上,周圍的一切仍然是那麼的熟悉,熟悉的小路,熟悉的建築,熟悉的灰色天氣,以及,熟悉的死氣沉沉。
世界都在變,唯獨這里沒有變。
魂天意微微嘆了口氣,他抬起頭來,看了看前面那灰色的建築群。
不知道這次返回祭古村,會不會受到村民的懲罰?我畢竟是曾經叛逃出村子的人,曾經背叛了祖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