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事一了，練清塵似乎興致很不錯，開口邀請墨小凡一起逛街，後者因為怕屋里邊的人兒發飆，也存了先避避風頭的心，也就勉強點頭。
畢竟，陪練清塵逛街也不是一件什麼好差事。
現實對墨小凡還是很不錯的，這些天因為孔丘城學術交流的盛事，城中涌進了許許多多的外來客人，為了迎合學術大會，此時整座城市幾乎滿目的都是學術攤子，鮮少有賣商品的。
這些學術攤子，其實也就是上回墨小凡看見的那個老頭怪人擺的那個攤子一樣，上面寫上兩聯自己的觀點，坐等同道中人把茶話天下，又或者是吸引不敢苟同的人前來掐架。
反正，孔丘城就是一座奇葩的城市，偏偏還吸引了不少人前赴後繼而來，真不知道是人變了，還是天下變了。
墨小凡卻不管這些，他高興的只是因為自己少花了一些錢，也少抬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滿城的墨香讓他精神有些亢奮。
「無趣，難道不知道女人的生意才做好做嗎？」練清塵就沒有墨小凡那般好心情了，溜達了一條接下來，滿目的都是字畫和圍觀的人群爆發出一陣陣的對駁，這讓她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本來還興沖沖的心情蕩然無存。
墨小凡笑道︰「學術之城可不是白叫的，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不行，好不容易，哼，我偏要玩個盡興！」好不容易和你單獨在一起這樣的話，練清塵還是沒有膽氣說出來，只是惱怒蠻橫的大叫。
墨小凡無奈，不遠處一個白衣翩翩，眉清目秀的青年卻被她的聲音吸引，扭頭一看，頓時驚為天人，不得不說，美女就是美女，哪怕在生氣狀態中，還是很美的。
「姑娘，此時滿城辯駁，不如對在下一聯如何？」俊秀青年隔著一段距離揚聲道，聲音頗為陰柔。
他的話讓攤子前圍攏的人向後看去，當看見練清塵的時候，都發出善意的笑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才子佳人在孔丘城里頭自古就不缺。
練清塵自然也被吸引視線，她正無聊著，反正只要能單獨和墨小凡在一起就可以了，哪里想過要干什麼事情，連忙就拉著隔壁的已經意識到不好的某人，朝著那小巧的攤子走去。
「走走走大懶人，你過幾天不是要發言麼，正好先練練手。」練清塵一邊往攤子前擠著，一邊苦口婆心的說著。
的確，孔丘學術交流大會的模式，和現在流行滿城的學術辯駁差不多，只不過前者規模比較宏達，而且話題也比較具有獨特性和有效性。
眾人讓開一條路，兩人毫無阻力的來到白衣青年的攤子前，墨小凡也清楚的看見攤主的長相，不得不說，第一眼看過去，他嫉妒了，這男人長得也太好看了一些，這小臉蛋這大眼楮這能掐出水的肌膚……
嫉妒到最後，墨小凡卻無比的淡定，因為他這才發現，這美男子原來是一個純娘們。
當然，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墨小凡這樣的眼里，至少練清塵就沒有看出這個攤主是個女人，她只覺得挺好看的，忍不住拿來和墨小凡對比，最後她興奮的得出，其實墨小凡更有男人味一點。
事實卻是，如果這個攤主是個男子的話，就這個外貌，足以秒殺莫大爺好幾條街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不如如此。
攤主眼楮也有些發熱，多麼漂亮的一個女孩子，怎麼就被這小白臉給騙走了呢，不行，本公子一定要拯救一個失足少女出火坑！
正無精打采的墨小凡，猛地一個激靈，視線不自覺地和攤主對視，他從對面的那娘們視線里看見了一個信息︰看什麼看，就看你不順眼！
「姑娘，小生的駁論已經一個時辰無人對辯了，要對上一駁嗎？」攤主笑著對著練清塵問道，只不過明眼人一眼就看見，這廝看的卻是練清塵隔壁的墨小凡，其中挑釁的意味不言而喻。
眾人也是紛紛暗樂，恐怕有好戲看了，幾個有心答辯的人也干脆不再推論，笑著看著那三個年輕人，遙想當年，老子也曾如此年少輕狂，多少閨中痴女……
練清塵也不是什麼信男善女，一下子就捕捉到攤主的想法，心底不由得高興起來，她歡喜的卻不是攤主的愛慕之情，而是這個攤主竟然把墨小凡當做了對手，那自己豈不是墨小凡的女人？
這邏輯，有點強大。
練清塵明眸眨了眨，搖搖頭，皓齒輕啟︰「我對辯駁論道不精通，怕是無能為力了。」
攤主眼楮一亮，笑道︰「無妨，我看你旁邊的朋友風度翩翩，定是那滿月復經綸的才子，不如請他為你與我駁上一聯，豈不妙哉？」
**果的挑釁！墨小凡只感覺莫名其妙，老子和你不熟吧，至于才第二句話就把矛頭對上我？
練清塵心中計謀達成，但表面上卻有些為難的看著墨小凡︰「你行麼？」
墨小凡的老臉應聲而紅，這不是羞愧，是怒的，立即朗聲道︰「反正無聊，浪費口水和時間也可以。」
男人不能說不行，墨小凡這是義無返顧的踏入陷阱，不過在答應下來之後，他還是狠狠的瞪了一眼練清塵，後者只是吐下舌頭，一點不好意思的感覺都沒有。
「好！既然如此，閣下不如請賜教？」攤主看不下去兩人眉來眼去，忍不住擊掌道。
「賜教不敢，權當做善事。」墨小凡轉身沒好氣道，不過他還是看向了旁邊的楹聯，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大話都喊出來了，可不能陰溝里翻船。
楹聯的字數不少，上面是一個久遠的典故︰楚人有蠰盾與矛者，譽之曰︰「吾盾之堅，物莫能陷也。」又譽其矛曰︰「吾矛之利，于物無不陷也。」或曰︰「以子之矛，陷子之盾，何如？」其人弗能應也。
夫不可陷之盾與無不陷之矛，不可同世而立。
余增一釋然，世間無至強之盾，亦無至強之矛，更強者覆轍前者。
這個矛與盾的故事，流傳許廣，墨小凡自然也知曉，故事的意思是說最強之矛和最強之盾是不可能同時並立于世。
而攤主則是借這個故事，另外解讀出一個結論，那便是沒有最強，只有更強。
從整個故事來說，以及前者定力和攤主自己的定論，後者的定論也成立，因為最強的盾，總有更強的矛刺穿，而相應的，就會出現更更強的盾，擋住更強的矛。
這符合發展過程，也符合生命的演變。
不過和寓意中的天下沒有第一的結論，攤主的這個定論也沒有高到哪里去，充其量也就是不相上下，不過也算是比較高明，畢竟古事新寓，難度還是挺大的。
按照一般常人的眼光，至少一個年輕人是得不出這樣的比較老成的定論，所以墨小凡也不禁高看了一眼攤主，沒想到這個小娘們倒是有些本事。
墨小凡正了正色，笑道︰「我看完了，不知閣下高姓大名？」
「海無涯。」攤主得意回道，她這道題可是難倒了不少人。
殊不知，其實她的題倒不算難，不少老學究們就能破題，但偏偏對象是一個年輕人，這些老人才不好意思下手，老資格放不下臉，年輕人暫時又無破題之法，這才讓她的攤子前圍觀許多人，卻沒有人敢上前破題。
「海無涯？」莫小凡一楞，還有人姓海？難道這小妞報個假名，學海無涯的意思？
海姓的確存在，只不過再東土十分的稀少，而有名氣的……一旁看熱鬧的練清塵眼神微微一變，如果是那個海家的人，會不會是……
看著墨小凡眼中的驚訝，練清塵又搖搖頭，應該不是，或許是自己多想了。
海無涯自然不知道自己報了一個名字，讓某個敏感的女人一番亂想，他現在正一臉挑釁的看著墨小凡，嘴里哼道︰「閣下名諱是？」
「莫小凡，請賜教。」
「原來是莫兄，你請破吧。」
好聲好氣，卻是雙方辯駁的前兆，眾人精神一震，好戲上演了！